百姓的話自然是樸實無華的。
好就好在直白。
真的要是按照朱由校的文化水平,稍微高深一點,他就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了。
沒有那么多的繁文縟節,沒有那么多的廢話,朱由校是能看懂了的,都是自己內心情緒最為真實的表達。
“皇上,俺們家退稅了,俺可以給家里的婆娘治病了。”
“皇上,俺想讓俺的孩子好好讀書,俺就是吃了沒有讀書的虧,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俺一樣吃虧!”
“皇上,俺們這里的縣令叫陸沉,這是個狗官,之前沒少欺負俺!”
“皇上,俺想娶媳婦,能不能賜個公主給俺?”
朱由校看著來信,臉上卻是忍不住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情真意切,真心真意。
朱由校看過了一封封秘折,這秘折雖然說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一兩句話,可是其中卻也有不少百姓對于新政的看法。
退稅好不好?
那真是好極了。
百姓自然是擁護的。
耗羨歸公就耗羨歸公,雖然說正稅提高了,但是,苛捐雜稅少了,這退稅之后,一年下來,生活居然還有了不少的富裕。
看著這個秘折,大抵就是有點類似于后世某些作者寫了小說看書評的感覺差不多。
一個好評,一個訂閱,一個打賞,就能讓作者信心百倍,文如泉涌一般。
而對于朱由校來說,這也是極為難得的正面反饋。
畢竟,滿朝文武都在噴自己是昏君。
盡管,張好古告訴朱由校,昏君挺好,沒啥了不起的。
但是,朱由校也還是希望得到正面的反饋,他需要有人告訴他,自己這么做是對的。
這一封封真情實意的來信,對于朱由校來說就是極為難得的正面的反饋。
不知不覺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朱由校和尚了秘折,有些意猶未盡的看了一邊的張瑞圖一眼:“沒了!”
“回皇上,沒了!”
張瑞圖道:“就這些!”
朱由校點點頭:“看來,百姓還是很擁護新政的嘛,這個法子不錯,以后每個月都給朕送一批過來!”
“皇上!”
張好古道:“此舉太過于耗費人力和物力,此外,朝廷新政也總是需要時間來推行了,臣以為,一個季度來一次也就差不多了,不可過于耗費人力和物力!”
“好吧!”朱由校也不在強求,只能點點頭:“朕心甚慰,這天下百姓還是知道朝廷的政策好不好的!”
張好古微笑道:“皇上圣明!”
朱由校想了想,又問道:“因為耗羨歸公,各地方官隨意攤派,導致百姓不得不賤賣自己的土地給地主士紳,如今這土地的退了么?這春播都快要過去了,今年糧食要是種不上,年底,可是要餓死人的!”
現在的朱由校對于農時也是頗為了解了,畢竟是天天的跟農民廝混在一起,多多少少的也是知道農民是如何勞作的。
沒有糧食那就要餓死人,就要誕生更多的流民。
張好古道:“皇上,一部分候補官員正在行動具體實施起來,有一個三從原則,從嚴,從快,從重!”
“哦?”朱由校眉頭一皺:“你說說看!”
“從快是擔心耽誤了春播,因此,一定要快,必須要快,即便是地主家里沒有把地契交出來,也要先種上去,再來由官府協商!!”
“從嚴便是嚴厲的要求地方官,事情辦不好,嚴辦!”
“從重便是針對侵吞土地的這群地主士紳予以重罰,這些百姓可能就連春播的種子都沒有,現在,就是要罰他們把糧食拿出來,不聽話,就把他們的土地拿走一半,分配給百姓!”
“這三從原則倒是不錯!”
朱由校點點頭:“還是師父手段高明,朕倒要看看,還有多少人侵吞百姓的土地,朕倒是真的想要把他們的心肝肺腸子全都翻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顏色,到底得是黑到什么程度!”
“皇上,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腥風血雨!”張好古嘆息了一聲,道:“退稅也好,也只是涉及到了官場,可是如果是土地才是真正的涉及到了士紳,要他們老老實實的把侵吞下去的土地給吐出來,可不容易!”
朱由校點點頭,他自己把地拿出來分的時候都是猶豫了好久,心疼的不得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你朱由校分的是自己的地,自然別人也沒話說。
可是,如果你朱由校分別人的地,那么,人家可就要跟你玩命了。
“師傅可是有什么計劃?”
張好古笑了笑,道:“地方官府必然是要全力抗稅,少不得也是要掀起暴亂,臣的本意是要訓練新軍,日后也要對抗女真人和蒙古人,現在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要處理內部問題,如今,新軍有兩千人,臣的意思是把他們編入到稅務司衙門!”
“暫時不訓練新軍?”朱由校詫異的開口詢問道。
“不是不訓練,而是暫時不要把他們編入到新軍當中,先把他們并入到稅務司衙門的衙兵當中!”
張好古道:”如此一來,稅務司衙門的衙兵人數大概是在兩千四百人左右,要保持他們的機動性,這群人裝備燧發火槍,配備良駒,可以行動自如,若是有地方作亂,至少在北方可以迅速出擊,爭取在十日之內能夠迅速的解決地方暴動!”
朱由校點點頭:“師傅你接著說!”
張好古道:“對待暴民,臣的策略也簡單,可分為三步,打,殺,拉!”
“第一步,迅速的摧毀暴民聚集,讓其無法形成戰斗力,第二步,殺,針對匪首,針對勾結匪首的士紳一律殺無赦,第三步,拉,暴民愚昧,未必就知道朝廷的政策如何,可是卻也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好處,這個時候,可以安排大同生員去一趟,稅務司衙門殺了勾結土匪的士紳,告訴百姓,他們是愚昧被煽動,朝廷可以既往不咎,還要給他們分配土地,如此,便可以安撫人心!”
朱由校皺眉:“師傅,你說,真的這么干,會不會天下大亂?”
張好古微笑:“皇上,可知道切香腸戰術?”
朱由校微微一愣:“什么?這臘腸朕倒是知道,香腸?”
張好古微笑道:“有一種香腸通常直徑都比較粗,有5厘米左右,食用時每頓切下幾片,直到把整根香腸吃完。皇上現在也只是讓他們把這三個月交易的土地老老實實的交出來,又不是立刻要攤丁入畝!”
“三個月內交易的土地,這對他們來說損失不大,皇上恩威并施之下,他們可能也就捏著鼻子認了,接下來皇上再來攤丁入畝,先在京師和山東的二地,又沒有威脅到南方,南方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反抗,等到這兩個地方大功告成,等到大同生員足夠多,便可以慢慢的朝著南方推廣!”
“朕,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朱由校點點頭:“就是朕慢慢的進行改革,慢慢的積累自己的力量,一點點的削弱對手的力量,可是如此?”
“皇上聰慧!”
張好古笑了笑,隨后繼續道:“皇上,現在要求士紳吐出土地,他們必定是心疼難耐,所以,臣以為必定是要有反彈的,臣以為槍打出頭鳥,真的出現了問題務必要直接滅掉,讓各地士紳也好知道皇上天威難測!”
朱由校忍不住擦了擦拳頭,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興奮的表情:“好,好,說真的,朕現在也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敢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