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固起來了。
朱由校好不容易出來的微服私訪一次，居然被錦衣衛給打了一個耳光。
這不是嫌棄自己的命長，這是什么？
蔣文龍哭了。
腦袋重重的撞到了地上：“皇上，這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而朱由校則是站起身來，周圍的群眾這才如夢初醒，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校淡淡的開口道：“回宮！”
蔣文龍如何，其實，已經不是很需要朱由校來親自說出口了。
魏公公和客光先，自然會把這件事兒給辦的妥妥當當嚴嚴實實的。
張好古弄了一盆冷水，給朱由校來了一個冰敷。
冰涼的感覺刺激的朱由校發出了一陣陣嘶嘶的聲音，而張好古則是笑吟吟的開口道：“皇上，感覺如何？”
“還好，還好！”
朱由校捂著臉頰，忍不住道：“這個蔣文龍，下手可是真的狠啊！”
“皇上，還是要保重龍體！”張好古笑了笑道：“這個蔣文龍，純屬意外！”
朱由校卻是抬頭看著張好古：“師傅，真有些不明白，是不是錦衣衛，平日里就這么喜歡欺行霸市，如此欺辱商賈，今日若非是朕攔著，這如意布店的掌柜是不是就要被抓進詔獄？”
讓張好古有些意外的是，朱由校居然不是因為自己挨打而憤怒。
“皇上！”
張好古點點頭：“是這樣！”
朱由校沉思了片刻，而后無比認真的開口道：“師傅，若真是如此，這錦衣衛豈不是在敗壞朕的名聲？”
“錦衣衛辦案，搜集情報，還是很認真的！”張好古倒也不好太貶低錦衣衛。
雖然，缺德事兒沒少干，但是，有一點，錦衣衛辦事兒也還算是認真的。
“皇上！”
張好古咳嗽了一聲，而后笑著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固然有蔣文龍這樣的錦衣衛欺男霸女，凌辱百姓，也有一部分錦衣衛是真的想要溫飽呢？”
“恩？”
朱由校不由得微微一愣：“沒錢？”
“這就跟有些官員貪污是一個道理，手里頭沒錢！”張好古笑了笑道：“皇上有沒有想過，也許，錦衣衛的俸祿可能都不夠自己開銷的，他們不得不敲詐商家，敲詐店鋪，他們沒有錢，可是他們的手中有權！”
“他們的俸祿不夠，可是手里頭有權，有權就可以為自己賺錢！”一邊說著話，張好古又給朱由校換了一塊毛巾。
一邊的小太監都感覺自己多余了，想伺候皇上，好像是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師傅的意思是，也要給錦衣衛一份養廉銀？”朱由校怔了怔，忍不住問道。
“這倒不是！”
張好古笑了笑，而后緩緩的開口道：“臣的意思是收稅！”
“收稅，收誰的稅？”朱由校愣住了。
“自然是這些商家的稅！”
張好古笑了笑，繼續道：“皇上有沒有想過這么一個問題，錦衣衛如此盤剝這些商家，為什么這些商家還愿意繼續錦衣衛錢？而且，還能開這么久的店鋪？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什么？”
朱由校呆了呆。
張好古道：“他們還是有的賺的，除了這些人，還有就是一些官宦，勛貴的店鋪，他們不用交稅，我太祖高皇帝還是宅心仁厚，三十稅一，臣倒是認為，這個時候不妨加大稅收，多收上來的錢，可以給錦衣衛們多發一點工資！”
朱由校忍不住道：“這可以嗎？”
“如何不可？”
張好古笑著開口道：“皇上，這些商鋪也好，小販也好，他們都是想要息事寧人，要么是地痞流氓，要么就是錦衣衛，又或者是衙門的差役，林林總總，少不得都是要打點的，如此一來也就是形成了一種潛規則！“
“也就是說，百姓也好，商家也好，承認錦衣衛的權力，也愿意給錦衣衛上交份子錢，從而讓錦衣衛不要找他們的麻煩，而錦衣衛也好，這些地痞流氓也好，也明白不能竭澤而漁這個道理，他們也會讓這些商販賺錢！”
朱由校順著張好古的思路，思考了一下，而后點點頭：“師傅說的有道理，所以，師傅的意思是，要把這個份子錢收上來，就當是朝廷的稅收，如果朝廷給這邊形成了法規，給錦衣衛發了一筆養廉銀，如果他們還敢繼續放肆，朝廷就要治他們！”
這一套思路，基本上還是養廉銀的思路，朱由校也不陌生。
“皇上圣明，不過，這只是其一，皇上，莫要忘了，還有一些地痞流氓，他們也是要收錢的，我們可以把地痞流氓的這一份也收上來！”
張好古笑著開口道：“收兩分錢，發一份工資，商人們所渴求的也無非就是一個的能夠正經經商的商業環境，他們倒不如直接給朝廷，讓朝廷保護他們的經商環境！”
“只是如此一來，錦衣衛拿了錢，就要辦事兒！”張好古說到這里，微微的頓了頓，繼續道：“皇上，這錦衣衛為天子耳目，臣以為，還需要讓他們多做點事情，給他們一點任務，諸如掃黑除惡，嚴打什么的！”
“掃黑除惡什么？嚴打什么？”朱由校詢問道。
張好古道：“自然是打擊這些地痞流氓，消滅了地痞流氓，讓商人能有一個正常的商業環境，其次就是正好發揮他們情報的特長，讓他們順道兼職抓捕犯人，讓他們真正的辦案，為老百姓做點事兒，多少也能扭轉一下他們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朱由校點點頭：“師傅所言，倒是有些意思，那這錦衣衛指揮使的人選，倒是重中之重！”
“不能是權貴，否則只會維持自家的利益，這個人，你給他下了命令，他就會忠誠的執行，也要有一些手段的，必須要鎮壓得住手下！”張好古跟著補充道。
朱由校眼睛一亮，飛快的開口道：“師傅，你看趙鐵軍怎么樣？”
“他？”
張好古不由得微微一愣，想到了這個鐵塔一般的大漢，而后，他苦笑著開口道：“皇上若是真的覺得他可以，那就讓他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