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風快刀講究一個快字。
但是郝伯昭在教導時,又常常說要快慢結合,快到極致時慢自然來。
池橋松刻意放慢招式的速度,慢吞吞往前遞招,或者時而快時而慢,并沒有練出所謂的快慢結合感覺。
更沒有體會過快到極致就是慢的境界。
風吹拂在臉上、身上,帶走運動產生的熱量——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段,溫度不寒不熱,恰到好處。
田舍院外。
初月的微光如清水,溫柔灑落地面。
三兩顆星,陪伴著彎彎月牙,免得夜空太過于孤獨。
池橋松身影不斷翻飛,偶爾會有刀光閃過,反射出清冷的月光,為整套刀法,為他整個人,增添些許質感。
“清風劍在手!”
“雙刀就看走!”
他喜歡在練武時,默默念叨一首地球上的老歌:“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歌詞已經記不全,就這么幾段來來回回重復,卻也有種自帶BGM的意境,讓他揮舞鐵刀揮得更加帶勁。
“快!”
“快!”
“快到極致!”
池橋松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手中鐵刀,揮舞到最快的速度。每一個招式之間的銜接,每一下身法上的兔起鶻落,都要在最短時間里完成。
正所謂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武道高手人人都快。
徒手接子彈不要太容易。
“喝!”
“哈!”
身體旋轉,鐵刀在背部旋轉一圈,這一招動作好似直升機的螺旋槳,在潑風快刀中有個好聽名字——清風落葉。
借助鐵刀旋轉帶起的氣浪,身體輕輕提縱,接著就展開另一招——威震雷霆。
只見鐵刀在他背后旋轉過后,單手持刀,身體借著旋轉的力道,翻身一周揮刀劈出,仿佛加長版大風車。
轟轟轟!
刀氣切割在泥土上,切出道道犁溝。
這不是刀芒,只是附著在鐵刀上的明勁、暗勁,被慣性噴出,濺射而成的痕跡。切口粗糙,仿佛被犁耙犁過一般。
很快。
隨著池橋松不斷翻飛施展,一套刀法即將練完。
就在他沉浸于刀法之中時,院子里月桂大棚,月桂樹忽地抖一抖枝椏,像是微微長大一些,生出些簇新的嫩芽。
下一秒鐘。
池橋松向后彎腰搭橋,鐵刀快速在頭頂掠過,刀刃仿佛一道白練,在眼前展開。
恰巧他仰天而望,目光便看到鐵刀所化的白練,與天空中的一輪彎月重疊。那一個霎那間,周圍一切仿佛從極快的旋轉,轉入極慢的定格。
就像電影中的子彈時間。
池橋松感受到自己向后彎著腰,鐵刀與月牙光影重疊,揉碎成一團白光緩緩流動,似一把溫柔如水的月光之刀。
他握住月光之刀的刀把,在這仿佛被定格的場景中,慢吞吞施展出接下來的刀法招式。
恍惚過了一刻鐘,恍惚世界只有一道光,月光之刀從定格場景中揮出,向立在地里的練功木樁輕柔劈去。
一聲清脆炸響。
定格的世界轟然碎裂,池橋松整個人都從慢鏡頭中退出,目光循著手臂往前看去,哪還有什么月光之刀。
只有半截鐵刀,顫巍巍的晃動。
斷掉的前半截刀刃,已經透過木樁,扎在三米遠外的泥地上。
前后從他彎腰到劈刀,哪有什么一刻鐘,實際只是一瞬間,但他嘴角咧出一道弧度,心頭盡是酣暢淋漓的暢快。
“刀意!”
他已經施展出潑風快刀的刀意:“剛才那一瞬間,就是老師經常提到的‘快到極致時慢自然來’吧!”
這一刻他徹底明白,所謂快慢結合,并非招式有快有慢。
而是現實世界里招式極快,精神世界里招式極慢,兩種世界的快與慢結合在一起,就成就了潑風快刀的刀意。
“武道!”
“功法!”
“精彩絕倫!”
撿起半截刀刃,他再看向練功木樁,上面有個狹長的裂縫。
伸手摸上去,頓時有一道微弱的細碎白光,把他的手指切開一道細小裂口。用力擠一下,便滾出一滴血珠。
“果然好烈的刀意!”
池橋松哈哈一笑,轉身就向院子里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他忽然頓住腳步,向不遠處的樹林里望了望,眉頭微微皺起,然后果斷回屋拿出手電筒。
返回樹林前,仔細照了一遍。
什么都沒發現。
“看來是我的錯覺。”他搖搖頭,放下手電筒,轉身回屋。
又走到一半時,忽地快速轉身,手電筒對著樹林照射一圈。樹林什么都沒有,只有風吹過樹葉發出輕微的撲簌簌聲音。
自嘲一笑,池橋松這才真的進屋,把門栓插上。
徑直往月桂大棚走去。
毫無疑問,月桂樹上,代表潑風快刀的小黃花已經鼓起花苞。
“瘋牛大力拳圓滿、十二路彈腿圓滿、禹劍圓滿、猛虎大力拳圓滿、白虹劍大成、潑風快刀凝聚1%……”
練出暗勁,進階勇士境后沒多久。
池橋松就在一次練拳中,將猛虎大力拳練得圓滿,準備新學年就向郝伯昭提出,再兼修一門大力神拳。
“先試試潑風快刀需要多少肥料養熟。”
目前肥料庫有十包肥料,池橋松爽快拿出一包,灑在月桂樹上,肥料化作一道只有他能看見的光落下。
花苞壯大一些,但并未張開。
看到這個景象,池橋松心就微微發涼,這一次花開的效果比上一次白虹劍幅度還小,再看月桂樹信息。
“……潑風快刀凝聚6%……”
“嘶,一包肥料才漲了5%的進度,這豈不是要二十包肥料,才能把潑風快刀養熟?”
考慮到進度可能有小數點,他又默默拿出一包肥料撒上去,等待月桂樹信息更新:“……潑風快刀凝聚12%……”
漲了6%進度。
“如我所料,一包肥料的進度不止5%,應該有5.5%以上,這也就是說大約……”他算術不太行,算了好一會,“至少十七包,至多十八包肥料,能將潑風快刀養熟,比白虹劍肯定要多一些。”
白虹劍只用了十五包肥料。
現在肥料庫還剩八包肥料,池橋松嘆了嘆氣:“還得繼續攢肥料。”
就在池橋松對著月桂樹嘆氣時。
院子外面樹林,一棵老槐樹的枝椏上,月光照射進來,照出一只狐貍人立的身影。
這只狐貍看上去十分蒼老,皮毛都已經斑禿,眼眸中的神采也很渾濁,微微流露出一絲復雜情緒。
望著月桂大棚,靜靜佇立。
等看到池橋松從月桂大棚走出,它的眼中,驟然有一道亮光閃過,隨即又恢復渾濁。
老邁狐貍的嘴角似乎有輕微上翹,很快就四腳落地,從老槐樹枝椏上跳下,小跑著離開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