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子……”
時至中午，太陽很大，令狐沖沉默半晌，面色逐漸微微泛起幾分蒼白。
哪怕他絞盡腦汁，可葉初的話他聽懂了，就算他想百般維護田伯光，可葉初咬死了一件事，那便是田伯光做過的惡事。
做過的事無法更改，沒有人想起的時候，田伯光依舊是江湖里那個萬里獨行，可有人想起的時候，田伯光便是人盡皆殺的畜生罷了。
葉初突然有些煩了，見令狐沖半天不說話，不由轉身朝著身后的小丫鬟道：“阿碧，剛才方證大師講的故事你可聽懂？”
小丫鬟自然沒有聽過考城隍的故事，自然搖頭。
葉初笑了笑：“其實考城隍的故事還有一個答案，方證大師口中‘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是佛家的慈悲，可大明畢竟不是佛家，要是佛家真能度化蒼生，那還要大明律做什么？”
小丫鬟小心翼翼注視著眼前的江湖眾人，雖在慕容家的時候，阿碧必定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發表自己的觀點。可人終究是會改變的，尤其是年輕的時候。
年輕意味著更容易接受新思想，跟著葉初走了這么久，阿碧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性格已經開始轉變。
“少爺，那還有一個答案是什么？”阿碧問道。
葉初點頭：“有心為善，善亦可賞。無心為惡，惡必可罰！”
小丫鬟還在沉思，可身后的陸小鳳卻是笑著開口贊嘆：“好一個賞罰分明葉神醫！”
“再厲害的神醫，也救不了深埋已久的枯骨。”葉初回頭看向陸小鳳，“我此生最恨無冤無仇卻要對普通人出手的人。”
陸小鳳聽出了葉初口中的重點，無冤無仇勾出來。
“我也看不慣。”陸小鳳雙手叉腰站在阿碧身后笑道。
“只是看上去有些無聊了，令狐少俠，恒山派門規不得結交邪魔外道，我很敬佩你對東方不敗出手的勇氣，但你如此維護田伯光，卻讓我很惡心。哦對了，上次東方不敗手下留情，下次刀劍相向說不定還會手下留情，你要不還是不要當恒山掌門了，轉投日月神教多好。”
“葉公子，我并非維護田伯光之前做的事，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事已如此無可奈何，不如留田伯光在世間贖罪。”令狐沖終于開口道。
葉初拍手點頭：“說得好，你佛慈悲，原不原諒他是你佛的事，我要做的是送他去見伱佛，你猜，佛怎么說？其實很簡單，令狐少俠，你若真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勇氣，一條人命換一刀，這里一共二十多條人命，換你身中二十刀，如何？”
“葉初，你是想殺了令狐沖！”
聲音傳來，一襲紅衣翩然落地，東方終于到場。只是這一次眼里似乎有些慍怒，似乎是因為葉初剛才一刀換一命的建議。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刀換一命是我提出來的，可令狐少俠還沒接受呢。”葉初說著退開一步，東方周身氣息有些冷，這大熱的天突然著涼會感冒的。
“可他要是接受了呢！”
“放心放心，他做不到賞自己二十多刀。”
“東方姐姐，少爺說的是真的。”阿碧連忙在一旁幫腔。
東方的目光落向小丫鬟，小丫鬟滿眼乞求：“東方姐姐，按照令狐少俠的氣色，最多六刀就提不起匕首了……”
東方直接閉上眼睛：“小丫頭，就你跟你家少爺學了醫術是吧！”
陸小鳳在一旁笑而不語，心中卻是贊嘆阿碧的伶牙俐齒，看上去憨憨的，可實際上卻是跟著葉初將令狐沖架在火上烤。
“田伯光，死得不怨啊。”
葉初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等著令狐沖的反應。只是面對著突然降臨的東方，令狐沖再次沉默了。
葉初見狀，隨手一掌拍起趴在地上的陸柏。
這哥們兒還趴地上吐血呢，不愧是嵩山高手，吐這么久還活著。
右手探出，銀針入手。萬花針法之下，原本快死的一個人肉眼可見起死回生。
可陸柏還是趴著，一動不動，似乎傷還沒痊愈的樣子。
“趴著干什么，起來干活兒啊！”
葉初說完便見地上的陸柏跳了起來，一臉惶恐注視著自己。
“再話多不？”
陸柏連連搖頭，退一步的動作很認真。
葉初開口頭疼，不需要他的時候湊上來讓自己立威，需要他的時候裝瞎子直接背對東方不敗，這就是嵩山高手嗎，真是有夠好笑呢。
“搖個屁的頭，我問你，恒山這么多妖魔鬼怪，你是真蠢還是裝可愛，拉出來一個個查啊，要是真有十惡不赦的，你們嵩山最擅長的群起而攻呢？”
陸柏看不懂了，為什么眼前這個掌控自己生死的人，好像是東方不敗這一邊的，可做的事兒都是在幫東方不敗弄死令狐沖啊！
這事兒好啊，這事兒是他的專業啊！
陸柏驚恐的表情終于化成了高興，陸柏有沒有老婆葉初不知道，所以葉初也不知道陸柏老婆有沒有生孩子，但葉初看得出來陸柏的高興。
葉初眼中滿是鼓勵，隨后便見陸柏再次拿出令旗。
“令狐沖，五岳劍派左盟主有令，結交妖邪之人，違背恒山祖訓門規，自是不可擔任恒山掌門！”
背靠葉初，陸柏得意極了！
人群之中，一道人影突然起身躍起，田伯光惶惶躲在人群里這么久，終于看到了自己逃出去的機會。
可田伯光忘了，貓在戲耍老鼠的時候，總會趴在一旁做出一副睡著的樣子。
不是因為困，而是滿懷期待等老鼠跑。
葉初在等田伯光跑，也在等他自己找死。
“小兄弟，是你出手啊還是咱家幫小兄弟將他拉回來？”看了一出好戲的曹公公輕笑著問道，絲毫不慌田伯光已然落上大殿屋檐。
葉初沒有說話，正殿屋頂之上依稀出現了一道身影。
疏影橫斜！
影子已放置，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踩影子瞬移過去。
田伯光落上屋檐，低頭看路卻感覺眼前似乎少了幾分陽光，抬起頭，兩根手指如同早已等著自己一般輕輕點出，就像是自己剛好撞上去一般。
芙蓉并蒂！
蘭摧玉折！
鐘靈毓秀！
玉石俱焚！
定身掛持續引爆一氣呵成！
田伯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