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不了解錢勇家的情況,但很明顯,這里是一個很老舊的小區,環境也比較惡劣,如果有點錢,很大可能搬走了,在這種情況下,錢勇的親戚還來借這么多錢,秉性就有問題。
就聽錢勇說:“大姑,照理說,鑫鑫結婚,我們是應該幫忙,但這么多錢,我們實在無能為力啊!”
錢勇大姑當即說道:“怎么就無能為力呢!我可聽說,老二你手里一枚銅錢就能值好幾十萬吶!”
趙琦剛才就猜到,應該是這件事情引起的,果不其然。
錢勇一家面面相覷,有些不太明白,這件事情怎么會這么快就傳到他們耳朵里。
錢勇大姑說:“你看,當初錢勇結婚,我們也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現在你們有錢了,總不能這么狠心吧。”
錢勇見父母正準備開口,他搶先說道:“大姑,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來的事情,銅錢的事情確實有,但那是我爸在網上找的所謂拍賣公司的經理說的,我是不信的,今天正好遇到這位做古玩生意的趙老板,邀請他過來幫我們瞧一瞧,到底是真是假。”
說到這里,錢勇對著父親說:“爸,你去把那兩枚銅錢拿過來。”
趙琦對著錢勇的父母點頭示意。
錢勇父親見趙琦年輕,心里多少有些不樂意,不過人是兒子叫來的,他也不好反對,回房間去拿了一只小巧的錦盒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趙琦。
趙琦擺了擺手:“我們這行沒有這么接東西的,你放在桌子上,我自己看就行了。”
錢勇父親照做,趙琦打開盒子,拿出了里面的銅錢,其實都不用細看,他就知道這兩枚銅錢都很普通,事情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錢勇父母忐忑地看著趙琦,心情有些復雜,一方面,他們希望東西確實如網上那位經理說的那樣,另一方面,如果確實值這么多錢,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后,趙琦說:“這兩枚銅錢都是真的,但它們都是比較普通的品種,這枚宋元通寶價值在150左右,這枚太平通寶大概200左右。”
錢勇父母聞言失望不已,說到底,家里雖然會因為錢惹來麻煩,但他們寧愿還是錢多的好。
不過,還沒等他們表態,錢勇大姑反而急了:“怎么只值這么幾個錢,你懂不懂啊!”
趙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么說吧,如果你愿意收,每種錢幣只要加50塊,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提供多少,保證都是真的,假一罰十,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這番話,頓時把對方的嘴給堵住了,而錢勇父母本來心里還有些半信半疑,聽了這話也基本相信了,心里都嘆了一聲。
半響,錢勇大姑有些羞惱地說:“你這人怎么回事,說話干嘛這么沖啊!”
趙琦懶得搭理他,對著錢勇一家說:“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在網上跟那些所謂鑒定中心,拍賣公司的人咨詢價格的問題。正規的公司不會在網上告訴你,東西是不是真的,估價是多少,如果一件看起來比較普通的東西,那些人給出動輒幾十上百萬的估價,基本都不懷好意。”
“趙老板,謝謝你的提醒。”錢勇感激道。
趙琦說:“沒事,如果沒有其它事情,那我就走了。”
“好,我送你。”
錢勇又對著大姑說:“大姑,你也看到了,兩枚銅錢確實是不值錢的玩意,鑫鑫的結婚費用,你還是另外想辦法吧,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錢勇三嬸,突然嘀咕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拿了這兩枚銅錢來應付我們。”
別說錢勇一家,連趙琦都覺得這話說的太過分了,人貴要自知,別說錢勇一家沒錢,就算有錢,既然不借,也不能死皮賴臉地要吧。
錢勇真想讓這種奇葩親戚滾出去,但最終還是忍不住,譏笑道:“三嬸,要不要讓你把我們家搜一遍啊?”
錢勇三嬸指著錢勇的鼻子訓斥道:“錢勇,你什么意思啊,當初你結婚需要錢,我們沒借給你們嗎?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人,枉我們還一直把你們當作親人,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是,當初你們是借給我家錢了,但我家也給你們利息了,多給了你們三成的錢,還想怎么樣!當時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算去求爺爺告奶奶,也不會找你們借!”錢勇想到父母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心里的怒火也有些抑制不住了。
“喲,現在說的這么牛,當初怎么死皮賴臉來借錢啊!世態炎涼,我算是親自領教了,真是白瞎了眼。”
“誰死皮賴臉去借錢的!”錢勇父親頓時怒了:“想當初,你兒子上大學的時候,那筆錢你們怎么說?當時說的好好的,等錢勇結婚的時候,那筆錢要給我們,結果呢,你們全都沒那回事,還說什么空口無憑,你們的臉怎么這么大呢……”
錢勇父親對著姐姐和弟媳一通大罵,罵得兩個人都灰頭土臉,關鍵她們還不怎么好反駁。
趙琦心道,還真是不能惹老實人發火,否則就會像遇到火山爆發一樣。
錢勇的父親一直把兩個人罵出了門:“這里不歡迎你們,從今往后,不要再踏進我家門!”
見兩個人狼狽地走了,錢勇父親就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錢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趙老板,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趙琦問:“你父親沒事吧?”
錢勇說:“沒事,他是心里有些難過,睡一覺就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行。”
兩人下樓,走到一樓的時候,錢勇遇到住一樓的朋友,他好奇地問:“剛才怎么回事,你爸發那么大的火?”
“遇到一些糟心事。”
“嘿,肯定是你大姑和三嬸過來想要借錢吧?”
“你怎么知道?”錢勇對此非常好奇。
“嗨,居委會的張大媽,也不知從哪聽說了,你爸手里有很值錢的銅錢,她那張嘴你還不知道,現在全小區的人都知道了。”
“這張大媽,真是吃飽了沒事干。”錢勇很是埋怨。
“對了,你爸那銅錢能賣多少錢啊?”
“350。”
“啊,你說差了吧,是350萬吧?”
“小劉,我看你應該去醫院治治耳朵了,都幻聽了。”
“不是……怎么只值這么些錢啊?”
“本來就是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不知怎么回事,被你們傳成這個樣子。”錢勇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小劉這才多看了趙琦幾眼,他眼睛骨溜溜一轉,笑著說道:“這位老板,我家也有幾件小玩意,要不你給看看?”
錢勇說:“你家什么時候也有古董了?”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小叔以前不也擺過一陣子攤嗎?不過沒做多久,他就不做了,還留了一些東西,他又沒住的地方,就把東西放我家了。”
趙琦說:“既然是你小叔的東西,你能做主么?”
“這有什么!”小劉揮了揮手:“他當初就說了,如果遇到合適的機會,就把那些東西給賣了。”
反正閑著沒事,趙琦就答應下來。
三個人一起進了屋,小劉從一只柜子下面,拖出來一只布包裹。
本來,趙琦就不報希望,這么一看,就更覺得不會有什么好東西,否則也不至于這么放著。
小劉打開包裹,就看到上面一層黑呼呼,粉末狀的東西。
“這什么玩意?”錢勇皺著眉頭說。
小劉臉上也有些尷尬:“不對呀,當初放進來,不像這個樣子啊。”
趙琦辨識了一下,說:“可能是什么東西被蟲子蛀了。”
“應該是的吧。”小劉也不是那么確定,看向趙琦:“老板,東西你還要嗎?”
“我先看看吧。”
小劉聞言,連忙去拿了一把刷子過來,先把上面那層灰呼呼的粉末清理干凈,剩下的東西,總算順眼了一些。
首先映入趙琦眼簾的,是一只金代鈞窯小鬲爐,高不足十厘米,稍微有點歪,并且,表面還有釉斑。
釉斑指的是釉面不干凈,釉水中有雜質,掛在器物上形成后雜質留在釉中形成污跡,或者燒成前有碰傷,造成瓷器表面有斑點或雜色。
一般藏家在鑒賞和交易中,對難看得釉斑和窯斑很在意,但并不是所有的釉斑都是瑕疵,有些釉斑是人們想要的漂亮圖案,如建盞的油滴和鷓鴣斑等。
這只鈞窯雖然是金代的,但一來是民窯的產品,二來缺陷比較大,看起來不怎么樣。
但趙琦認為此物到是挺不錯的,一來器型典型,而且釉水肥厚滋潤,相信如果現在有塊布擦一擦,就能體現出更多的特點。
這是一件很有味道的小東西,雖然不完美,但開門到代,如果價錢合適,可以拿下。
趙琦認為,古玩市場發展到現在,如果一直追求完美的器物,先不說需要不菲的付出,也很難尋找,畢竟真正的好物件,人人都喜歡,一些藏家也不會出手。
因此,遇到一些開門到代,又有特點的器物,最好還是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