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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九章 請求

  第二天上午,趙琦出發前往昨天跟慶成文約的一家飯店,臨走時,他問瞿俊民去不去。

  瞿俊民直擺手,苦著臉指了指自己后面:“算了吧,我也不能過去趴著吃飯啊!”

  趙琦看著瞿俊民愁眉苦臉的模樣,哈哈大笑。

  遭遇匪徒這事,不可能瞞得住,兩人吃過飯回去后,就跟瞿文地說了。

  夫婦倆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瞿文地心驚之余,對著瞿俊民破口大罵,接著又去找了一把鐵戒尺,把瞿俊民打了一頓,揍的瞿俊民雞飛狗跳。

  從瞿家出來,趙琦在路邊等到一輛出租車,二十多分鐘后,到了電話里約的飯店。

  這家飯店建在一幢大型四合院內,四周景色優美,鳥語花香。

  下車后,趙琦注意到在門口等待的慶成文。

  慶成文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左側鬢角處已經有了明顯的白發,也不知是操勞所致還是遺傳因素,他穿著一身休閑服裝,看起來文質彬彬,好似一位大學老師,這可能源自于他的家庭。

  慶成文看到趙琦下車,迎上去,熱情地跟趙琦握了握手,寒暄幾句后,帶著趙琦向包間走去。

  昨天趙琦向彭大胡子打聽了慶成文的情況,經過介紹,他才恍然,難怪對慶成文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慶成文出生于書香世家,他大學畢業后,靠著家里的關系,做外貿生意,幾年時間便攢下巨款,在前世,趙琦聽到慶成文的名聲時,他已經是身份百億的大富豪了。

  慶成文受家庭環境的熏陶,對古玩比較感興趣,特別酷愛書畫,前世他以將近四億的價格,拍下了一幅朱熹的書法作品,破了當時書法成交價的紀錄,引起了國內各界的轟動。

  至于趙琦一時沒想起慶成文是誰,其實也簡單,慶成文表字延直,除了早些的一段時間,深入古玩圈子后,一直用的表字,哪怕新聞上也是一樣,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趙琦是偶然得知慶成文的真名,不過前世他就是個小人物,接觸不到慶成文這樣的富豪,就當作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說過也就忘記了。

  現在能和前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有說有笑,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慶成文帶著趙琦走進包間,只見座位上坐著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青年見兩人進來,連忙起身相迎,不過神色之中帶著些許訝異。

  慶成文介紹說,青年是他在商都的一位朋友,名叫柳勛。

  柳勛也是一位古玩愛好者,喜愛收藏瓷器,慶成文告訴他,今天要見一位拍賣公司的顧問,柳勛以為是資深專家,請求慶成文帶他過來,沒想到慶成文推崇的顧問居然是這么一位年輕人,讓他頗為詫異。

  他相信慶成文不會拿“水貨”當朋友,但心里還是多少有些犯嘀咕,不過表面上還比較客氣。

  大家入座后,服務員給兩人倒了茶,詢問客人是否到齊。

  慶成文點了點頭,讓服務員上菜,又轉向趙琦:“趙先生,你喝點什么?飲料還是酒?”

  趙琦回道:“中午就喝點飲料吧。”

  大家關系沒到位,而且看慶成文的意思,還有古玩方面的問題想問,喝酒可能會耽誤事。

  菜過五味,相互之間有了些許了解,也有了言歸正傳的意思。

  慶成文放下手中的杯子,微笑道:“趙先生,我聽彭總說,你比較擅長高古瓷器?”

  趙琦說:“對,我確實主要研究高古瓷器。”

  說到這,他見柳勛好奇的神色,笑言:“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柳勛連忙說:“趙先生,我無意冒犯啊,我聽一位朋友說,高古瓷雖然屬于稀缺品種,但是工藝水平、精美程度,都比不過明清時期的精品,收藏最好選擇明清瓷器,升值潛力比高古瓷器大。”

  “你是不是想說,我為什么不主攻明清瓷器?”

  趙琦見對方點頭,呵呵笑道:“高古瓷與明清瓷究竟哪個價值高?這個問題,在圈子里可謂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就講講我的想法吧。

  首先我認為高古瓷器與明清瓷器的文化范疇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宋代瓷器,它實際上承載的是一種雅文化,而明清文化承載的是俗文化。

  不少人覺得,宋瓷看上去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特別是建窯,千篇一律都是茶盞,看不出來有什么變化,而明清瓷器五彩斑斕,看上去就很賞心悅目。從視覺效果看,肯定是明清瓷器占優。

  但,咱們研究一樣東西,不能脫離了內在文化,經過不斷學習、研究,咱們就慢慢能領會到宋元瓷的美。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平淡無奇,但是越看越有變化,越能體會到它的底蘊,你的文化底蘊越深厚,理解越不同。

  而明清瓷器則不同,兩朝的官瓷確實很賞心悅目,是技術的頂峰,原料、工匠無一不是取其最精,但是恰恰是因為它用最好的東西來做,使得所有的東西都是千篇一律。

  就拿體現的內在藝術來說吧,明清時期的民窯精品,瓷畫同樣具有紙上繪畫的效果,且往往把繪畫技巧滲透進圖案裝飾中,使得瓷畫在立體器皿上呈現出不同的視覺感受,空間感得以延伸。簡單來說,它承載了作者想要表達的個人精神。”

  慶成文表示贊同:“對藝術品來說,追求極致的工藝沒有錯,但精神層面也必須跟上。”

  “說的對。”趙琦侃侃而談:“一件藝術品中的精品之作,必須要藝和術相輔相成,兩者缺一不可。從‘藝術’兩字,也可以看出,‘藝’無疑是排在前面的,這也是人們對精神層面追求的體現。其實從明清時期的風潮也能看出,古人也十分認同高古瓷的價值。

  明清時期,特別是清三代,對宋元瓷器就非常推崇,不斷集中全國最優秀的工匠、材料,要求仿宋元。仿汝釉、仿官釉、仿哥釉、仿定釉等制品,或刻意摹仿前代名窯瓷器,或將仿古與創新融合在一起。在那個時期會去努力仿制宋瓷,本身就說明了主流審美對宋元瓷的高度認同。”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笑著說:“當然,以現在業內的角度來說,最近幾年,明清官窯瓷器的熱度,肯定要高于高古瓷,具體來說,在拍賣市場上,明清官瓷是毋庸置疑的熱點。如果有渠道,收藏明清精品瓷器,每年都會有較大的漲幅。

  不過這是短期投資,隨著明清瓷器中精品的減少,市場炒作者肯定會把目光投向高古瓷,高古瓷的市場價值也會越來越向它的內在價值靠攏,長期來看,我認為高古瓷精品會有比較大的漲幅。”

  “說的好。”慶成文和柳勛都輕輕鼓掌。

  趙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開玩笑似地說道:“這些都是我一家之言,如果你們照著投資,虧了可別怪我啊!”

  慶成文笑著搖了搖頭:“我師傅的看法和你相同,他也頗為認同高古瓷,家中收藏以高古瓷為主。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商都,主要為我師傅跑腿,收購一件鈞瓷。”

  慶成文的師傅和賣家之前已經聯系好了一件元代的鈞窯琮式瓶,慶成文過來拿就行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到了之后,賣家卻說,東西被他父親的一位朋友拿去辦私人展覽了,要兩天才會回來。

  對面慶成文的不滿,賣家說盡了好話,又額外以半價給了慶成文一件黑釉瓷。

  飯吃的差不多了,慶成文讓服務員收拾好桌子,泡一壺好茶,接著拿出了那件瓷器請趙琦掌眼。

  趙琦打量著桌上的瓷器,這是一件黑釉醬彩團花罐,盤口,短直頸,溜肩,圓弧腹,腹下漸收,整體器身寬闊;此器內外壁施黑釉,外壁流釉至足端,足露白色胎骨。外壁飾褐色團花紋飾,紋飾流暢,樸實且一氣呵成。

  片刻后,趙琦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此器造型圓潤飽滿,瓶身線條起伏有力,黑釉油潤光亮而有雅韻,黑中泛青,器口沿青黑色,釉層較薄,器口沿至底部釉層由薄漸厚,有垂珠現象,釉色由青漸黑。

  用放大鏡觀察,可見到釉內見到大小不一、分布均勻的清爽透亮的氣泡……總體來說,它體現了宋時瓷器,極簡主義之美感。”

  趙琦的判斷和慶成文之前請教的專家說的一樣,而且理由更詳細生動一些,可以肯定這件瓷器沒有問題。

  “正因為它沒有問題,才顯得有問題。”

  慶成文之所以這么說,是基于賣家的性格,他師傅告訴他,賣家性格吝嗇,比葛朗臺好不了多少。

  這件瓷器,在市場上遇上愛好者,賣十二萬都不貴,而賣家只要了五萬。

  這要多少的利益,才能讓賣家付出這樣的代價?

  正是這個想法,讓慶成文擔心,原先談好的那件鈞瓷會不會出了什么問題,這是他想要請趙琦幫忙的原因。

  “我在商都不能待太久,瓷器什么時候能回到賣家手里?”現在離盛宇的拍賣會不久了,趙琦作為顧問,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在商都不能耽擱太久。

  慶成文說:“明天吧,最多不會超過兩天,你能等嗎?”

  “可以,到時你再聯系我吧。”趙琦答應下來。

  慶成文笑著表示感謝:“還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下,我師傅的意思是請兩位同行一起去,不知你介不介意?”

  “這是應該的。”

  慶成文剛才介紹說,那是一件價值六百多萬的鈞瓷,如果只有自己,趙琦覺得責任太大,哪怕慶成文不說,他也要提議再請個同行一起去掌眼。

  談好正事,慶成文心情愉悅,又提起了昨天的黑市拍賣會,點評了幾件拍品,談及最后拍到的那幅觀音畫像,他臉上不禁露出歡喜的神色。

  柳勛注意到慶成文的表情,對畫像頗為感興趣,請求慶成文拿出來欣賞。

  慶成文不放心把古玩放在酒店,因此打算讓趙琦鑒定了黑釉醬彩團花罐之后,拿去銀行暫時保管,等到幫師傅辦好事一起帶回去,因此畫作也一同帶了過來。

  他猶豫了一下,心中想要讓眾人一起分享他的喜悅,便答應下來:“好吧,不過看之前,你先去問服務員要一張干凈的塑料紙,再帶幾副白手套過來。”

  “行。”柳勛連忙起身,出去找服務員。

  趁著柳勛不在,趙琦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慶總,我有件事情想向你打聽一下,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沒關系。”

  “什么事?”

  “我的一位長輩,很中意那件唐青花。”

  趙琦簡單地說了一句,這事不用講的太明白,關鍵在于慶成文想不想說。

  慶成文沒有為難,呵呵一笑:“確實是我安排的。”

  趙琦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個中無非是涉及什么恩怨,他跟慶成文還沒熟到那個地步,不想涉足其中,有時候,好奇反而給自己惹來麻煩。

  見趙琦沒做其它表示,慶成文心里到有些憋不住了,主動說出了隱情。

  說起來,事情很簡單,慶成文設計的人叫張自輝,兩人是發小,但從小就不對付,無論大事小事,經常起沖突,只不過十次有七八次,慶成文能笑到最后。

  張自輝趁著這次金融危機,收購了一家外國公司,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慶成文一不小心,就被張自輝坑了一筆貨。

  具體損失慶成文沒有多講,肯定不會少,否則慶成文不會這么麻煩,設這樣一個局讓張自輝入坑。

  再提一句,之前在拍賣會和司馬洋競爭的中年人是張自輝的代理人。

  趙琦很好奇,那尊唐青花出自誰之手,只是這種事情就比較忌諱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很快,柳勛和服務員一起,拿著東西進來了。

  把塑料紙放好,大家又戴上手套,慶成文才把畫作拿出來在桌子上展開。

  昨天只是簡單看了看這幅畫作,許多特征都沒時間發現,今天仔細鑒賞,趙琦心中就覺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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