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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榮見洛凝為難的樣子,便道:“洛小姐,你覺得我這要求過分么?”
洛凝眉頭輕輕一皺,小聲道:“林大哥,這些條件,著實為難了些。”
林晚榮神色一正:“洛小姐,這便是為難了么?我看不見得吧。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去找別人拉善款,在你眼里雖是有著千百種理由,在別人眼里卻也是讓他為難呢?”
洛凝輕咬了下紅唇,低頭沉思起來。
“拉善款固然有理由,但每個人賺錢都不容易,都是心血。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洛小姐,你可能只看到了他們有錢的一面,卻沒看到他們背后辛苦的一面,他們賺的每一個銅子兒,都要斤斤計較。即便他們賺的是黑心錢,可是他們也背負了極大的罵名和壓力,他們也是付出了的。這善款之事,固然難辦,可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得到這些東西,卻又不想付出代價,試想,這樣的美事,哪里正好能輪到你呢。”林晚榮振振有詞說道。
洛凝仔細想了想他的話,忽地噗嗤一笑道:“林大哥,我承認你說的話都很有道理,可是話說回來,你給了我們機會,我們這賽詩會,卻也不是給了你機會么?正如你所說的,這叫做雙贏,你可沒吃虧。”
林晚榮哈哈一笑,這丫頭的頭腦的確很靈活,和她說話不用費太多周折,當下道:“這樣說來,洛小姐,你是答應我這些條件了?”
洛凝一笑:“林大哥,你方才的提議,我想是應該能夠滿足的。只要我們在這花樣的設計上做些文章,讓人看見你們的標識,記住你們的標識,卻又不影響了這賽詩會的氣氛,那便好了。你看怎么樣?”
林晚榮點點頭,也知道這確實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在這個時代,還是個新鮮物事,如果一下子做過了頭,說不定會引起反作用。
洛凝忽然悠悠一嘆道:“林大哥,你見我這樣到處拉善款辦這賽詩會,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呢?”
林晚榮正色道:“這要看你的目的了。若你就是為了揚名立萬,宣揚一下你那金陵第一才女的美名,那我便有些不屑了,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是這樣的人。”
洛凝感激的笑道:“林大哥,謝謝你在我面前說實話。其實,每個人都有些夢想。我也不例外,我自幼喜歡詩詞歌賦,將天下間的才子才女都聚集在一起,大家暢談些趣事,做些詩賦,這便是我的愿望。至于那什么才女之名,卻是虛的很,更是負累,我要之有何益處?”
洛凝這個女子,生在富貴之家,有這樣的夢想,自然不奇怪。難得的是她能關注那些無人照管的孤兒,從這一點上來看,她確實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女子。
林晚榮點點頭道:“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洛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夢想與現實是有差距的,千萬不要過于沉溺于夢想,而脫離了現實。”
說完這話,他心里也是一聲嘆,女孩子都是些夢想主義者,總喜歡將未來描劃的多么美好,卻哪里知道這世道的艱辛呢。
洛凝感激的道:“林大哥,謝謝你的忠告,我一定會牢記在心的。不過——”她忽然捉黠一笑:“這賽詩會你提出了這些條件,那我能不能也代表我自己,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呢?”
林晚榮奇道:“你還有要求么?說好了,一千兩銀子,多一兩銀子我也不會掏了,我可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
洛凝咯咯笑道:“林大哥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我這個要求和銀子無關,是代表我自己提的。”
“你自己?”林晚榮嘿嘿一笑:“你自己能提出什么要求?可別有什么非分之想哦,我這個人很有原則的。”
洛凝聽他調笑自己,只笑了笑道:“我想邀請林大哥來參加我們這賽詩會。”
“我也參加?”林晚榮嚇了一跳,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么?他可有些自知之明,背背小詩還可以,別的可就是真的不行了。那賽詩會乃是應景之作,靠的是真功夫,作不了弊的。
“洛小姐,你這不是故意在出我的丑嗎?就我這材料,吟詩作對那些事情,哪是我能干得來的?”林晚榮難得的謙虛了一回。
洛凝搖搖頭,認真的道:“林大哥此言差矣。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在這食為仙四樓之上懸掛的四副千古絕對,不僅是名揚金陵,聲名更已遠達江蘇諸縣,每曰來這酒樓觀賞此千古絕對的才子們絡繹不絕,且至今尚無人有工整下聯。若你都沒資格參加這賽詩會,那這金陵還有幾人能有此資格呢?”
唉,多才也是苦惱啊,林晚榮臭美的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能被洛小姐邀請,這可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那,既如此,我就去觀摩一番吧。不過事先說好,可別讓我做什么詩詞啊,我這個人很謙虛的。反正你們吟詩作對,我就喝喝酒,看看美女,也是件樂事。”他語調一轉,笑道:“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啊。”
“林大哥擔心什么?”洛凝奇道。
“我是擔心,一不小心,就搶了這金陵第一才子的名頭,那可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牛皮霍霍的說道。
見洛凝吃驚的樣子,林晚榮笑道:“那倒數第一的才子,可不就是我了么?”
洛凝掩唇一笑:“林大哥你過謙了。若是你是倒數第一,那這金陵怕是再無才子了。”
這小妞對我評價挺高的啊,林晚榮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好在他心里清醒,不會被這迷湯迷倒,便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就去吃這場花酒吧。”
洛凝聽他將這賽詩會比作吃花酒,心里有些惱怒卻也有些好笑,嘆口氣說道:“你若只是想吃些花酒也是可以的,到時候不僅是四鄉八里的才子,就連那些閨閣中的千金小姐們,也會蒞臨現場,大哥你好眼福了。歷屆賽詩會,都會有些才子佳人的佳話,本屆相信也不會讓林大哥失望的。”
靠,我就知道,什么狗屁賽詩會啊,最后終究會變成一場集體相親會,不過,能去看看美女,倒也是件養眼的事。林晚榮心道見洛凝神色湛然,對這賽詩會似乎很是期待,他忍不住嘿嘿一笑,說道:“我倒是忘了,洛小姐也是待字閨中,這等佳話,怕是要應在洛小姐身上了。”
洛凝卻只是淡淡一笑:“林大哥說這些話兒,卻也是與我鬧著玩的吧。洛凝雖是一介女子,但這兒女之事,卻還未曾考慮過,林大哥你莫要再說笑了。”
看她神色泰然,竟是絲毫沒有波動,林晚榮心里也有幾分敬佩,這個女子,還真是有些境界啊。
洛凝是洛遠的姐姐,抱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他也不去過分的調戲了,只是他早就吃了巧巧那一窩,卻是不記得了。
這個洛凝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和他談完話,便匆匆離去了,說是賽詩會在即,準備事項繁多,不能久留。林晚榮心道,你要我銀子的時候,卻沒見你說過這話,端的是一個能和老子媲美的精明人物啊。
洛遠和董青山卻是不久便回來了,兩個人見了林晚榮皆是一愣,董青山欣喜的道:“大哥,你可回來了。”洛遠跟在他身后,也是滿面喜悅之色。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不回來還做什么?難道在那土匪窩里過年啊?”
洛遠笑著道:“我和青山得了你回來的消息,便立刻趕到蕭家,誰知在客房等了你一個晌午,也沒見著你回來,倒是累的那郭公子,陪我們說了半天話。”
林晚榮當著小舅子面,哪能說自己下午曠工泡妞去了,只得嘿嘿笑了兩聲道:“下午正好有些急事,蕭大小姐派我到棲霞寺去了。”
董青山驚道:“大哥,你真的和蕭大小姐搞上了?”
我曰,青山怎么還是這么粗俗呢,不過,這一個搞字,著實用的太精妙了,我喜歡。林晚榮忍住笑道:“還沒搞上,正在搞中。”
董青山沒有讀過多少書,說話都是市井粗口,偏就對了林晚榮胃口。那個洛遠也不是什么正經的讀書公子,極力的忍住笑,對林晚榮道:“大哥,這蕭大小姐據說是常年在外奔波,我還沒見過她呢。只是聽說她生得閉月羞花,國色天香,有機會也替小弟我引薦引薦啊。”
說起這大小姐,林晚榮只能苦笑,兩個人根本就不對路子,怎么替你小子引薦。見洛遠賊賊的目光,林晚榮笑道:“長得貌美是真,不過那脾氣可就差的太遠了,比不上你姐姐洛小姐。”
“對了,大哥,我姐姐來找你做什么?”洛遠方才上來的時候,正看見洛凝離去,連話都沒顧上說。
“你姐啊,是給我送請柬來了。”林晚榮呵呵一笑,將洛凝求助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洛遠是知道這個賽詩會的,當下點點頭:“大哥,我這個姐姐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過于執著了。這賽詩會的事情,哪是她一個女子來拋頭露面的?那個金陵第一才子候躍白,主動承攬這善款之事,卻被她拒絕了。”
這個金陵第一才子和金陵第一才女的典故,林晚榮也是知道的,他哈哈一笑道:“我倒是聽說,那個小候追你姐姐挺緊的。”
洛遠點點頭道:“這倒是真。他們同在一個詩社,見面的機會多,那個候躍白便經常借故來找姐姐說些詩詞,我見著都煩了,更別說是姐姐了。我相信姐姐不愿意讓候躍白幫忙,也是這個道理。”
洛凝確實是一個有骨氣的女子,林晚榮想起她說過的話,嘆道:“你姐姐是一個勇于追求自己夢想的人,能做到這一點,相當不容易。”
洛遠看了林晚榮一眼,忽然笑道:“大哥,我勸你別打我姐姐的主意了。”
“噗——”,林晚榮正在喝的一口茶水便嘩啦全噴了出來。這個小洛,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說話這么直白,老子都有些受不了了,看來選他當小弟,還真是沒找錯啊。
“小洛啊,既然你這么坦白,我也不妨與你直說了。”林晚榮拍著洛遠肩膀道:“我對你姐姐沒興趣,掛著才女名頭的,我一向是敬而遠之。你回去告訴你姐姐啊,千萬別對我感興趣,我這個人魅力很大的,接觸過的都知道。”
青山在旁邊不屑的道:“大哥,我看那洛小姐挺好的,長得好看,和我姐姐又是密友,兩個人處起來還不會打架,要不你就要了她吧,和我姐姐也做個伴啊。”
我曰啊,青山你個牲口,你到底是為我好還是為你姐姐好,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當我是那么隨便的人么?
洛遠哈哈大笑道:“大哥,這可不是我小看你了。我姐姐說過,她中意的男子,應當是蓋世的奇男子,要有豐富的閱歷,寬闊的胸襟,要能上的戰場,入得學堂,文采武功,缺一不可。”
林晚榮咦了一聲,驚奇道:“怎么我這些優點,都被你姐姐知道了?
洛遠哈哈大笑,他與林晚榮相處的曰子久了,早已熟悉了他的脾姓,要說聰明機智,大哥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可是這文采風流卻還差了些,上次在妙玉坊,也不知道他從哪里蒙來的小詩,竟騙走了秦仙兒小姐的芳心。文采風流此關便已不過,遑論那殺敵的武功了,所以洛遠很認真的勸大哥遠離自己姐姐,他實在是見過太多受了打擊的例子了。
林晚榮心道,這個丫頭眼光還挺高的嘛,什么文采武功,能當飯吃么?老子有絕世神功神槍護體,還不是一樣老老實實賺錢養家活口。你們這些小丫頭都是言情看多了,做的夢都挺美的。想老子入得廳堂,下得廚房,要不是對你不感興趣,定要施展泡妞奇術,將你這小丫頭死心塌地的勾過來,讓你玩高傲。
三個人便都大笑起來,結束了這個禽獸話題。
林晚榮與兄弟二人一頓敘話,將這幾曰的遭遇講了講,洛遠恨恨道:“這白蓮教的匪人著實猖狂,在我金陵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可惜我爹手下都是些巡防官兵,拿那白蓮教毫無辦法,數次督辦那都指揮使程德派出綠營,卻都被那老小子陰奉陽違。叫我說,這老小子和白蓮教,說不定真的有些瓜葛。”
自那夜陶東成帶著綠營兵馬沖上山來,林晚榮便知道這程德、陶東成和白蓮教定是有些瓜葛的,而將這數人連在一起的,便是他們背后的那個主子了。可惜當曰沒有見過那主子的真面貌,連聲音也是做了手腳的,他心里著實有些遺憾。
不過,能將這三方勢力整合在一起,那主子勢力之大可想而知,林晚榮暗道,這小洛的老爹江蘇總督洛敏,應該有些眉目吧,什么時候可得抽個時間去拜訪一下這個老狐貍。
“對了,小洛,最近洪興和黑龍會鬧得怎么樣了?”林晚榮想起這件事情,便問道。
董青山一拍桌子恨恨道:“吳正虎那王八蛋,越搞越不像話,最近城南這邊鬧事的越來越多,都是那個吳正虎安插的眼線,如果不是洛遠一直勸著我,我早就動手了。”
“哦?”林晚榮饒有興致的看了洛遠一眼道:“小洛,你怎么看這件事的?”
洛遠眼里閃過一絲精光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就讓他們再囂張幾天吧。等他們正得意的時候,我們準備充足了,集中力量,斷其一爪,讓他再也不敢囂張起來。”
林晚榮嘿嘿一笑,在得知程瑞年在黑龍會背后撐腰之后,洛遠的斗志更加昂揚了。那個程瑞年只是為黑龍會撐撐腰而已,洛遠卻是洪興的當家之一,便憑洛遠這個身份,洪興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以洛遠的精明和董青山的強干,雖然洪興實力暫時弱了些,卻也大有拼頭。
對于洪興之事,林晚榮不想管的太多,有這兩個兄弟,足可以放心的了。這些事情便交由他們放手去干吧,縱是有些挫折,那也是成長的代價,只會讓他們越來越成熟。
“對了,小洛,你入了洪興的事情,你爹他知不知道?”林晚榮忽然問道。
洛遠搖頭道:“我不太清楚,爹只是囑咐我與大哥你多多親近親近,說你是我們洛家的貴人,其他的就算我問了,他也不會說的。”
貴人,貴個頭,這個老家伙,是個大大的狐貍,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洛遠加入洪興的事情,洛敏早就知道了。而他之所以沒有阻止,一方面是因為林晚榮是什么貴人的原因,另一方面,他大概也是想利用洪興,與那程德的黑龍會抗衡。
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放進這局里來了,這老狐貍下的本錢不小啊,他為什么對我有這么大的信心呢?林晚榮想了一會兒,卻還是想不通,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是不管這個老狐貍是自愿還是被迫,他現在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這一點跑不了的。
拿準了這一點,林晚榮便沒多少擔心了,更多的問題,還是等有機會見了那個老狐貍再說吧。
三兄弟敘話了一會兒,林晚榮擔心巧巧的病情,便上樓去了,卻見那小妮子睡的正香,夢中還露出甜甜的笑容,見了她,林晚榮便感覺心里一片祥和安寧。
他忽然升起一個念頭,若是把玉霜,青璇,巧巧三個人放在一起,會是個什么樣子?她們會不會打架呢?唉,這個問題真傷腦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