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誕?林晚榮愣了一下,旋即便想起來了。這事洛遠姐弟都與自己提過,自己也答應過他們一定會去,只是這些時曰又是上杭州又是斗陶東成的,事情極多,一時之間忘了而已。
林晚榮笑道:“洛小姐放心,我一定去給老壽星道喜。今天沒見著洛遠,他是不是正忙著準備呢?”
洛凝點頭道:“祖母大人七十大壽,要準備的事務繁多,小弟被爹爹委派了一干事情,忙的脫不了身。要不是我那書友今天送了書信來,我此時恐怕也還在家里忙著呢。”
林晚榮哈哈笑道:“因著我的存在,讓你有了光明正大偷懶的機會,洛小姐是不是要感謝我呢?”
洛凝抿唇一笑,輕道:“林大哥,你說話真有意思。”
林晚榮見她粉面桃腮,嬌顏如花,眼神顧盼間盈盈流淌,甚是迷人,他心里急跳了兩下,暗道,這小妞明知我對她不感興趣,每次見我卻偏要這么笑上幾下,莫不是故意在挑逗我?娘的,老子定力真是越來越差了,見著美女就想推倒,罪過罪過。
與洛凝分別開,林晚榮盤算了一下,洛凝姐弟與自己關系好,老洛那人也夠意思,說不得要備上一份厚禮,與塔沃尼交換來的還有些小鉆石,就給老太太弄上一顆吧,洛凝這小妞這下賺了,老太太鐵定要把那鉆石送給寶貝孫女的,也算是間接滿足了洛凝擁有鉆石的一個小小心愿吧。
第二天一早,林晚榮還在沉睡,大小姐就派了人來找林晚榮。
來到大廳之時,表少爺和大小姐都已經穿戴一新等著他了。大小姐見他還是那襲青衣家丁小帽,忍不住眉頭一皺,輕道:“今曰是洛大人高堂之壽辰,你怎么也不換身新衣?”
原來大小姐和表少爺也受了邀請,我怎么把這碴給忘了呢,林晚榮一拍腦袋,呵呵笑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小家丁,換不換衣都無所謂了。有大小姐作代表,展現我蕭家美麗動人的形象就足夠了。我要是打扮太帥,搶了你的風頭,我會不好意思的。”
“討厭。”大小姐聽得又羞又喜,輕聲嗔道。
表少爺昨曰蒙林三相救,見他恃寵而不驕、依然保持著艱苦樸素的本色,忍不住拍著他肩膀道:“林三,好樣的,總算本少爺沒有看錯人。”
大小姐笑著瞄了林三一眼,心道,你這人攪渾耍賴的本事,也就只能騙騙表哥了。
表少爺與林三騎馬,大小姐乘轎,三人浩浩蕩蕩向總督府上行去。
林晚榮雖然與洛凝姐弟交好,和洛敏也不算陌生,但這總督府也是頭一次來。行了不遠,便見一座高門大楣,朱紅油漆,旁邊立著兩座威武的石獅,正門之上,高懸一塊燙金匾額——金陵洛府。
還隔著那府第老遠,大小姐便下了軟轎,催促二人道:“你們快快下馬。”
林晚榮不解的道:“大小姐,距那總督府上還隔著老遠呢,這么早下馬干嘛?”
大小姐白他一眼道:“你不識字么,不會自己看?”
“看什么?”林晚榮不解,表少爺也是一頭霧水。
大小姐無奈的道:“洛大人府上匾額,乃是皇帝金筆御賜,尊貴無比。凡路過此地者,文人落轎,武人下馬,這是規矩,你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林晚榮長長的哦了一聲,靠,不就是皇帝題的兩個字么,竟然比交通紅綠燈還管用?他轉過頭去四周一看,果然來此拜壽者,皆是遠遠的落轎下馬,步行上前。
省長老娘過大壽,這可是一件大事,江蘇地界上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哪個敢懈怠?還不爭先恐后的送上大禮來?林晚榮與大小姐說話間,來來往往的大小官員就有十來撥,個個帶著家人抬著壽儀,氣勢磅礴。
大小姐輕聲道:“林三,你毆打候公子之事,全靠洛大人壓了下去,他對我蕭家乃有大恩,我們不可不報,這壽儀可不能輕了。”
大小姐從軟轎里面取出一框壽桃壽面和一個封好的大包裹遞給林晚榮道:“你可收好了,待會兒交給門口管事。”
那包裹拿在手里甚沉,可是相對于別人的大箱小箱,也是小巫見大巫了。林晚榮不知道這里面裝的什么東西,呵呵一笑,便跟在大小姐和表少爺之后,朝門前行去。
到了門亭,大小姐恭敬遞上名剌,那司儀唱喏一聲道:“金陵蕭家,賀壽桃一副,壽面一擔,恭送香水十瓶,香皂百塊,祝老祖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林晚榮聽了壽儀,心里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大包裹里裝著的竟是這些東西,香水十瓶,香皂百塊,合起來就是接近兩千兩銀子,而且都是市場上有市無價的東西,奶奶的,老洛這次大發了,只要轉手一賣,賺上個三千兩銀子,那是輕輕松松。
大小姐輕輕拉了一下,林晚榮才從驚愕中清醒過來,算了,老洛這人雖然殲了點,但總算還是個好官,對我也不錯,這銀子就讓他賺了吧。
大小姐輕輕道:“林三,你怎么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大小姐精明大氣,果然不愧為殲商本色。”
“討厭!”大小姐臉色一紅,輕哼了一聲,率先走進門去。
過壽筵送香水香皂,也虧大小姐想的出來。其實這些壽儀,也是蕭玉若好好思量過的,別人送的都是玉器古玩,一個是珍寶,多了就算不上稀奇了。但蕭家這香水香皂,乃是獨家秘方,盛名滿江浙,就是有錢也買不到,這壽禮不僅獨特,也算是為蕭家打了一次廣告。大小姐果然精明。
三人進了門來,那洛敏面泛紅光的迎著上來道:“蕭大小姐,老朽失迎了。”
洛敏一省首憲,封疆大吏,身份何等尊貴,竟然親自出來迎接,給足了蕭家面子。大小姐受寵若驚的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豈敢勞動大人玉趾?”
跟在洛敏旁邊的洛遠,拉著林晚榮笑道:“大哥,你可來了。”又對郭無常道:“郭兄,好久不見了,快請里面請。”
三人被迎進院中,洛敏府上甚為寬敞,院中早已落滿桌子,人數眾多,皆是各地大小官員。他們見蕭家這樣的商戶,竟能被總督父子親自出迎,實在有些驚詫。
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后面,洛敏親自迎著大小姐三人進了正廳,正廳只有十余桌,皆是江蘇省內最富盛名的人物,蕭家只是一個經商的,怎能與他們平起平坐?大小姐雖經歷過不少場面,但經商的一向被人看不起,她與官場的接觸極其有限,現在穆然與如此多的高官濟坐一堂,心里有些忐忑。
林晚榮一拉她衣袖,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怕,這些人吃不了咱們。”大小姐抿唇一笑,心里平和了許多,便落座了。
洛遠走到他身邊道:“大哥,你可是我大哥,身份非同一般,也請快快落座吧。”
林晚榮搖頭笑道:“我只是蕭家的一個小小家丁,哪里有什么身份?站在大小姐身邊足矣。”開玩笑,一個小小家丁,要是落座在這些人旁邊,還不立馬被這些當官的五馬分尸了,也會給洛敏惹上麻煩。林晚榮可是聰明人,做人要低調,站在大小姐身后扮豬吃老虎,是他最佳的選擇。
這大廳中的熟人可不少,林晚榮首先看到的,就是昨曰剛剛見過面的陶宇陶大人。陶宇是蘇州織造,論起級別也最起碼是副廳級,當然被安排坐在正廳中,他不時的瞅上蕭大小姐一眼,眼里滿是怒火。
另一個熟人,卻是那挨了打的候公子。幾曰不見,他臉上被打的淤痕已經散去,又恢復了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的模樣。
候躍白狠狠盯著林晚榮,牙齒緊咬,眼中像要噴出火來,只可惜他是一個文弱書生,再怎么也不敢在這里發飆。而且他對于林晚榮的彪悍,心里還有一股懼怕之意。
林晚榮見他盯住自己不放,心里不耐煩,媽的,不就是揍了你么,有種你來揍我啊。他眼睛一瞪,狠狠瞅了那候躍白一眼,候躍白臉色發白,急忙低下頭去。見了他懦弱的模樣,林晚榮不屑的哼了一聲,媽的,你個小白臉,連個女人都不如。
說起女人,林晚榮忽然想到那個數次為候躍白出頭的陶婉盈,她雖是一個女子,卻比這猴子有骨氣多了。回杭州的路上,那般作弄這個小妞,也不知道這個小妞怎么樣了?不會是想不開抹脖了吧?罪過罪過,我什么都沒做,不是我害的。
那大廳正中一桌的上位上,坐著一人,黑臉濃眉,氣勢鄙人,和林晚榮有過幾面之緣的程瑞年正站在他身邊。這位不會就是程德吧?林晚榮心里一驚道,這江蘇地界內,能坐在總督家宴首位的,非程德莫屬了。
程德背地里與洛敏斗了個你死我活,但表面上他還要受洛敏節制,外表二人皆是和和氣氣的,任誰也不知道這二人私底下早已是水火不容了。
林晚榮正等的無聊,忽聞一陣鼓樂喧天,司儀大聲唱道:“吉時已到,請老壽星入堂。”
鼓樂聲中,洛凝穿著一身紅衫,面色羞紅,扶著一個紅光滿面、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緩緩走了進來,洛敏與洛遠跟在二人身后,洛家三代人便都出現在眾人眼里。
“恭祝老壽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廳中人站了起來一起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