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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歹毒的女子——”跟在林晚榮身后的胡不歸剛剛鉆進馬車,就見那驚險的一幕,頓時魂飛魄散,匆忙之下急聲怒吼,伸出手就往玉伽手腕抓去,眼看著就要拿住她。
“胡大哥,慢著——”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穩而有力抓住了他,林晚榮凝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要動,她在救人。”
救人?胡不歸大駭。這突厥女子分明是劍指小李子胸口,難道捅刀子也是為了救人?只是林將軍神色正經的很,不像是開玩笑,他也只好抑制了心中疑惑,去看突厥少女玉伽如何的救人。
月牙兒神色鄭重,手中鋒利的匕首緩緩的貼近了李武陵胸膛,輕輕劃破了他胸前的肌膚,一汩鮮艷的血漬緩緩流出,讓人心顫。李武陵臉色煞白,躺在車中一動不動,對這疼痛沒有絲毫的感覺。
玉伽左手抓起一把碾碎的藥草揉搓著,看準那匕首劃破的傷口,輕輕將草藥貼上去。說也奇怪,這藥草才敷上片刻,李武陵胸前的鮮血便止住了。
神奇了!林晚榮看的目瞪口呆,月牙兒手上的幾樣藥草都是自她的藥車中取出來的,林晚榮也沒見過,可是這止血功效卻是一等一的神奇。
雖只劃破了個小傷口,但這一刀的力度和范圍極難把握,可謂費力費時,月牙兒光潔如玉的額頭沁出層層汗珠,璀璨晶瑩。
她歇息了一會兒,那鋒利的匕首靠近李武陵胸前箭傷處,又劃出一道小口子,正要用止血藥劑,林晚榮忙湊過去道:“我來,我來,你專心做手術就可以了。”
突厥少女看他幾眼,哼了聲,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話。
見月牙兒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樣子,林晚榮大急,連手帶腳比劃道:“我的,止血。你的,手術。我們的,配合,珠聯璧合,喲西!”
胡不歸自然能聽懂林大人的“突厥語”,急忙翻譯了過去,玉伽微微沉默一會兒,便把手中的藥草向他遞過來。
她的手指修長潔白宛如青蔥玉花,雖有小李子重傷當前,林晚榮卻也忍不住心中的搔勁,借著拿藥草的機會在她小手輕蹭了幾下,滑如春水的感覺,叫人愛不釋手。
突厥少女似是察覺了他猥瑣的行徑,怒哼了聲,憤憤瞪他幾眼,林晚榮一本正經道:“咦,這藥草好滑啊,差點就沒捉住。月牙兒妹妹,等忙完了我再脫光衣裳讓你看個夠,現在你還是別看我了,先做手術吧。”
老胡臉皮比不上林大人,哪好意思把這話翻譯成突厥語,只得哈哈笑了兩聲,算是掩過。
看林晚榮用藥草將李武陵傷口止了血,一直在旁邊靜觀不語的高酋突然長長吁了口氣,嘆道:“我老高行醫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開了眼界,沒想到幾樣東西搭配起來,竟是如此上好的止血藥。”
就你這廝也好意思說是行醫多年?我看你是在八大胡同行醫吧。林晚榮不屑的嘿了聲:“高大哥,這些都是什么藥材,怎么我的月牙兒用起草藥來這么靈光?”
說起藥來高酋就得意了,搖頭晃腦賣弄道:“林兄弟,你不要小看這止血藥啊,里面最起碼摻雜了五種藥材。蓮房、金猴毛、苧麻根、菊葉三七、大薊(注:此五樣皆為中醫止血藥材),都是我大華盛產的。我老高苦讀醫書多年,怎么就不知道把這五味摻雜在一起止血呢?慚愧,慚愧。”
說話間,月牙兒的匕首已經接近胸口箭傷的位置,她神色越發的凝重,匕首每動作一下都輕如履冰,晶瑩的汗漬浸濕了臉上的紗巾。
既然客串護士,就要有自知自覺,林晚榮抬起袖子,臉色鄭重的往少女那光潔的臉蛋擦去:“不要動,千萬不要動,我來替你擦汗,免得汗珠落到傷口里引發感染。”
月牙兒的小刀觸在傷口上,正適逢要緊之際,看他臟兮兮的袖子擦來,頓時睜大了眼睛,神情震怒,卻不能有絲毫的異動。
胡不歸和高酋二人看的大為艷羨。什么叫做藝高人膽大?!看林大人就知道了。占便宜的時機挑選的如此精準,就像拿算盤算好了一樣,佩服,實在佩服。
黑臉的“流寇”在突厥少女額頭上臉蛋上細細的擦拭著,月牙兒眼睜睜的被他占了便宜,雙眼蘊滿淚珠,眼瞅著就要滴落下來。
“咦,你怎么哭了?”林晚榮大驚:“唉,即使感動也用不著哭泣嘛,這下可好,待會兒我還要給你擦淚珠呢。高大哥,我騎的馬上有一件行囊,里面裝著一條花內褲,是凝兒特意為我做的,我只穿了兩次,還沒來及發生齷齪的事。在花內褲里面包著一條美麗的鴛鴦手絹,洗的很干凈的,你快去取來了,待會兒我給玉伽姑娘擦眼淚兒。唉,這兩樣可是我貼身的至寶啊。”
玉伽臉色一變,眼中滿是駭然,小手忍不住的顫抖,眼淚也不敢流了。
高酋忍著笑道:“林兄弟,既是凝兒夫人為你做的衣衫,那自然寶貴的很。你怎么舍得把如此至寶束之高閣,豈不太浪費了?”
林晚榮嘆口氣道:“沒辦法,最近天太熱,我只好把內褲脫了,免得影響了我的發育。唉,看這規模,以后要用大麻袋做內褲了。從前有一首歌是怎么唱來著——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真是太適合我此刻的心情了”
林將軍這小曲唱的!老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駭之下,牙齒都嚇掉了。
他們三人說話,銀笑不止,突厥少女玉伽緊緊低著頭,目光注視在李武陵傷口,耳根到頸脖染上淡淡的熏紅。
李武陵的胸口,縱橫交錯著幾道小小的血痕。月牙兒尋準那箭傷的位置,鋒刃略入寸許,俏臉上現出一片緊張神色,“知情知趣”的流寇急忙為她擦拭汗珠。
突厥少女咬著牙,輕呼出聲,匕首又略進一分。李武陵胸膛頓時血流汩汩,卻是烏黑色。林晚榮看呆了,這是什么功夫,怎么這一刀下去,傷口處的淤血都排了出來。
“余里戶哈莫西——”月牙兒的一聲嬌呼驚醒了發呆中的林晚榮,他抬頭一看,只見突厥少女玉伽柳眉倒豎,憤怒盯著自己,臉色又氣又急,方才的這一聲咆哮,正是對他所發,卻聽不懂她說的什么。
“將軍,她說你笨蛋,止血,快點止血!”匆忙之下,老胡也忘記了省略重點詞匯,急急翻譯了過來。
低頭望去,只見李武陵胸前的淤血已經排出,血漬變得鮮紅,難怪玉伽要叫止血呢。林晚榮急急將藥草往小李子傷口抹去,匆忙之中,一時手忙腳亂,狼狽的很。
玉伽哼了聲,瞥他幾眼,臉上滿是不屑。
待到匕首拔出,鮮血止住,突厥少女長長吁了口氣,緩緩坐在車廂地上,光滑潔白的額頭滿是晶瑩的汗珠,連那輕紗都濕透了。
李武陵胸口遍布傷疤,臉色蒼白,胡不歸去摸他額頭,只覺燙的嚇人,高酋卻是驚喜過望:“體表發燙,雖過熱,卻是身體機理開始作用之癥狀,林兄弟,小李子真的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這位月牙兒小姑娘簡直太神奇了。”
老高說的不錯,李武陵雖在高溫發燒,卻總比之前的一點反應都沒有要強的多。林晚榮朝玉伽作了個揖,嘻嘻笑道:“謝謝突厥女神醫。在你我的通力合作之下,我們終于創造了一個奇跡。”
當中自有胡不歸翻譯。聽他自吹自擂,月牙兒不屑的哼了聲:“我不是女神醫,用不著你來贊美。只希望你謹守承諾,釋放我族人。”
“那是當然,我的誠實善良,全大華都知道的。”林晚榮眉開眼笑,頻頻點頭:“高大哥,去把月牙兒神醫的族人再放走一個,哦,我記得那里面有個瞎子,就先放他走吧,咱們再壞也不能虐待殘疾人那。祝賀這位突厥老兄,終于可以用心去尋找草原上的明燈了!”
聽這大華流寇說話,人都能他噎死!月牙兒震怒,正要斥責他言而無信,黑臉的流寇毫不在意的搖手笑道:“女神醫不要著急。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等到我這兄弟蘇醒康復,我自然會放了你的族人。現在只是先略表一下心意而已。對了,能不能請神醫透露一下,我這位兄弟到底什么時候能夠醒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突厥少女唯有忍氣吞聲,哼道:“我不知道!他遭重箭創傷,淤血沒有及時排出,擠壓著胸膛,從而導致他無法醒來。我也只是排出了淤血,至于他什么時候能夠醒來,只有草原之神知道。”
林晚榮哦了一聲,原來她只是通過匕首劃破傷口周圍,排出小李子胸腔內的淤血,不是玩手術刀啊。但這膽量、氣勢和眼光,卻非比尋常。林晚榮重重點頭:“了解,非常的了解。神醫,冒昧問一句,這樣的手術,你做過多少次了。”
月牙兒哼了聲:“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咦,這小妞怎么學會了我的手腕?難不成她要調戲我了?林晚榮眼睛眨了眨:“我這個人啊,最怕少女對我表真心了,她們很多人得不到我,就會對我施展暴力手段,所以,你還是先說假話好了。”
月牙兒冷笑道:“我說這樣的救治已經幾千幾百次了,你信不信?”
“這么說,你只做過幾十次這樣的手術了?”林晚榮驚奇的望著她,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月牙兒搖搖頭,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十個?”林晚榮臉色蒼白。
“你不識數么?”突厥少女有些惱怒了,狠狠道:“第一個!!!”
嗵,林晚榮一屁股坐在車廂地上,額頭直冒冷汗。原來李武陵竟然做了月牙兒的小白鼠,這小妞竟然鎮定的沒有露出蛛絲馬跡,奶奶的,原來是個假神醫。
突厥少女不屑的看著他:“怎么,你是不是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高大哥,我們上當了。快給小李子抬到那邊車上去,建立一個重癥監護室,曰夜謹守,時時刻刻不離人。他現在面臨的,是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危險!快啊——”
突厥少女甩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美麗的眼角微微彎下,仿佛一抹誘人的月牙兒。她得意的模樣,連那先前的郁氣都一掃而空,變成了一個開朗活潑的突厥女孩。
林晚榮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這幾天就要委屈神醫了。我兄弟一天不醒來,你就不要指望我放走你的族人。當然,你有什么需要,盡管提出來,即使是非分的,我也認了。胡大哥,你去給神醫騰出一輛最寬敞的馬車,以備她的特殊需求。”
神醫能有什么特殊需求?胡不歸甚是不解。不過將軍吩咐的,應該錯不了,當下便告辭出來。
待到諸人小心翼翼的將李武陵抬走,林晚榮跨下車來,忽又掀起簾子,朝里面望了一眼,神秘兮兮道:“月牙兒神醫,聽說你聽不懂我們大華話,是不是?!”
突厥少女玉伽茫然的望著他,美麗的大眼睛疾眨,淡藍的眼眸幽邃如草原深處最清澈的湖水,竟是真的聽不懂他的話。
“那就好。”林晚榮拍了拍胸膛,急呼幾口氣道:“趁著現在沒人,我有些話兒終于可以對你說了。玉伽小姐,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八萬名小姐之一,當然,排在前幾位的,都是我的老婆們,她們一律是按照姓名筆畫排名,排名不分先后。你也很漂亮,不過也就是八萬分之一的水準了,和我們家的丫環如花有的一拼。但是我今天不是要贊你漂亮,而是要說說你身上難看的地方。”
月牙兒毫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平淡,似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其實你全身上下都已經長得不錯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有一個地方長得太難看了,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兒難看的。要是有興趣的話,你可以猜猜,到底是哪個地方最難看?”
突厥少女咬著紅唇一聲不吭,小手緊緊握住了,天鵝般純凈潔白的頸子隱隱凸出一根青色的、細細的血管。
林晚榮盯住她豐滿的酥胸,惡狠狠吞了口口水,點頭道:“相信你已經猜到了。不錯,就是你隨身帶的干糧。你知道嗎?饅頭是不能隨便做的,那是有標準的。就拿我家里來說吧,饅頭一定要做成長方形的,那體積形狀、長寬高扁,都是有嚴格規定的,這是我林家定的標準,不能隨便改變規格的,變了,那就不叫饅頭了。你再看看你,兩個饅頭又圓又大,完全不符合標準。難看,難看之極啊!”
突厥少女玉伽臉色漲紅,雙手握成拳頭,潔白的頸項間,細細的血管瞬時膨脹。
林晚榮一本正經道:“私造圓形饅頭,還造的這么圓這么大,我告訴你,你已經違標了,這個問題很嚴重。對我視覺和心靈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引發了難以預料的后果——你一定要整改,狠狠的整,整成方的!”
“你老婆才是方的呢!你這草原上的惡魔——”突厥少女終于無法忍受了,漲紅了脖子臉頰,怒斥一聲,取過剛才救治用的匕首就往他撲來。
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捉住她手,讓她動彈不得:“我老婆的自然是圓的,比你的還大,比你的還圓呢。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那可全都是我辛勤勞作、摸摸抓抓的結果。可你呢,還沒結婚呢,怎么就變得這么大這么圓?嚴重違反饅頭標準,太沒天理了。——咦,我怎么能聽懂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