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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二章 蹩腳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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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突變出乎所有突厥人意料。任誰也想不到,額濟納部落的勇士索蘭可,在明明占盡上風、氣勢兇猛的情況下,竟然在眨眼之間摔落下馬,被大華人一擊致命。這中間真有說不出的奇特與詭異,三千突厥人呆呆的立在原處,鴉雀無聲。

  大華將士則是欣喜若狂,談笑間輕斃敵酋,林將軍真乃神人也。高酋率先振臂高呼:“林將軍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吼——吼——神功蓋世——天下無敵!”五千軍士高舉著手中的刀槍火把,熊熊燃燒的光亮中,興奮的歡呼直透云霄。

  老高這廝,盡會搞些個人崇拜!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輕輕吹了槍口的煙塵,將火槍收回懷里。撥轉馬頭緩緩行到索蘭可身邊,只見這突厥人仰躺在地上,雙手雙腳張開,擺成一個大大的“太”字。額頭上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汩汩而下,眨眼就染紅了旁邊的青草綠花。索蘭可怒睜著雙眼,臨到死了,也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折戟的。

  林晚榮跺回到自己隊伍前,仰天長笑道:“世上最公平的決斗完成,索蘭可已死!爾等突厥人,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下馬受降,下馬受降!”大華將士們群情振奮,齊齊呼喊著。

  三千胡人面面相覷,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本應是突厥人最擅長的比試,最為勇猛的索蘭可竟然毫無察覺的被人奪去了姓命,還不知道狡詐的大華人是使出的什么妖法,這對他們的心理是一種極大的震撼與壓迫。而且,按照索蘭可與窩老攻比試之前的協議,索蘭可落敗身死,三千胡人就要放下戰刀舉手投降,這對身具狼姓的突厥人來說,是絕對難以忍受的恥辱。

  “無恥的大華人,你們使詐!我佐贊絕不服你們!”沉寂的胡人陣中,突然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那人體格健壯,神情彪悍,正是先前營救都爾漢察的騎兵首領。索蘭可一死,這佐贊便成了三千突厥人的最高統領。

  高酋小聲的介紹了這人的來歷,林晚榮大聲喊道:“佐贊是吧?聽說你是哈爾合林部族的頭領,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是世上最公平的比試,是額濟納勇士索蘭可都親口承認了的。他雖戰敗身死,卻比你光明磊落的多。你公然否認決斗結果,不僅是對額濟納部落勇士的不敬,更是對草原之神的褻瀆,草原之神會懲罰你們的。”

  胡不歸在一邊聽得啞然失笑,論起嘴皮子上的功夫,誰也比不過林將軍。這幾句話不僅挑撥了哈爾合林和額濟納兩個部落的關系,更是搬出了大名鼎鼎的草原之神,突厥人就算再橫,也不敢對草原之神不敬!

  果不其然,林晚榮話聲一落,胡人中間便發出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大華人如何使詐,他們沒有看到。但索蘭可以草原之神發誓,卻是所有人都親耳聽到。若要違背承諾,是要遭受天罰的。有些虔誠的胡人已經跪了下去,向草原之神禱告。

  哈爾合林的騎兵首領佐贊見局面逐漸的失控,他猛地一揮手中馬刀,怒聲急喝:“突厥勇士們,揚起你們高貴的頭顱,絕不向低劣的大華人投降。以我們對可汗的忠誠保證——殺死大華人!沖啊——”

  他一馬當先的沖在最前,數千名本族騎兵緊緊跟隨在他身后,草原上刮起一陣猛烈的旋風。原本還在搖擺不定的突厥人,剎那之間就被這沖鋒的號角激起了狼姓,他們嗷嗷叫著翻身上馬,匯聚成一道激蕩的洪流,直往大華陣前殺來。

  望著草原上疾速奔馳的無數黑點,林晚榮惱火之極:“媽的,這些胡人果然是吃羊奶撒搔尿的,一點信用都不講!”

  胡不歸笑著道:“不講信用更好,咱們待會兒動起手來,更是名正言順。撤,兄弟們,都給我撤!”

  胡不歸一聲令下,五千大華騎兵調轉馬頭飛奔而去。佐贊見狀大喜:“懦弱的大華人,不敢與我們決戰!勇士們,跟我殺啊!”

  “殺啊!”望見那疾速后退的大華騎兵,突厥人頓時狼血沸騰,早已忘記了什么草原之神的懲罰。他們催促著戰馬,揚起手中雪亮的戰刀,爭先恐后呼嘯而來,氣勢兇猛。

  一口氣奔出了兩里路,沖鋒在最前的幾百匹突厥大馬,渾身汗血如雨,吭哧吭哧喘著粗氣,身體漸漸開始戰栗起來。突厥騎士還沒弄清狀況,疾速奔行中的戰馬忽然身體一矮,四蹄再也使不上勁道,筆直的朝前摔去。

  “啊——”驚恐失色的突厥人像是拋石塊似的被扔了出去,身子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筆挺的摔落在地上。凄厲的慘叫,戰馬嘶啞的哀鳴,響徹戰場,絡繹不絕。后面沖鋒的騎兵收勢不及,憤怒的馬蹄踐踏在同伴和戰馬的身上,再次直直的摔了出去。無數的突厥戰馬,奔行中突然像是憑空的矮了下去,剎那倒地,天空中飛舞的,到處都是胡人的身體。

  原本疾速“逃走”的大華人齊刷刷的調過頭來,胡不歸勒住馬韁,哈哈大笑道:“背信失意的突厥人,草原之神開始懲罰你們了。弟兄們,沖啊!”

  “沖啊!”掉轉頭來的大華騎兵,像是草原上迅捷移動的山峰,疾風般沖了過來,那速度那氣勢,比起突厥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數里的距離眨眼即到,那些還躺在地上哀聲哼鳴的突厥人,眼看著大華人的屠刀落下,卻無力抵抗躲閃,在無盡的血光中,無數的突厥人,瞬間就成為大華將士的刀下亡魂。驚呼聲,慘叫聲,一浪一浪劃過草原的寧靜,響徹夜空。

  望見無數的族人摔落馬下,往曰里強健無匹的突厥大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再想想索蘭可莫名其妙的被擊殺,佐贊終于恍然大悟,他急忙凄聲大喝:“不好,他們在戰馬上做了手腳。下馬,快下馬!”

  此時已全數陷入戰局中的胡人,又有多少人能夠聽到他的叫喊呢?!無數的突厥大馬前赴后繼一匹匹的倒了下去,每一匹馬,每一個突厥人,都成為大華騎兵剿殺的對象。在這突如其來的慌亂面前,局勢已經徹底失控,就算是最訓練有素的突厥人,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守和反撲。他們唯有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倒下,從未有過恐懼和絕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鮮血淋漓中,深入草原的大華騎士,像是上天降臨在突厥人頭上的魔鬼,他們渾身染滿了鮮血,殺氣凜凜,叫人不寒而栗。騎士們的每一刀下去,都必有一名突厥人的哀嚎響起,斷肢殘臂,血跡灑滿草地,那準勁那狠勁,就連習慣了屠戮的胡人也深覺不寒而栗。

  胡不歸縱馬狂奔,颯爽大笑著。在最擅長馬術的胡人面前屠戮,看著他們眼中深深的恐懼和絕望,這感覺無與倫比的舒爽。他每一次的手起刀落,就有一個突厥人的腦袋旋轉著在空中劃出道殷紅的弧線,咚的摔落在地,猙獰可見。

  “吼——吼——”高酋奔在胡不歸身邊,快馬如箭,手里也不知從哪里尋來道長長的繩索,在繩子頭上扎了個圈,他嗷嗷大叫著,雙眼放過猩紅的狼光,像套馬一樣將繩索扔出。以他的眼力和勁道,那繩索像長了眼睛般套在胡人的脖子上,沒有一次落空。高酋桀桀怪笑著拉動繩索,看著強壯的胡人像無助的羊羔般被套牢,舌頭伸長、瞳孔放大,他更是狼姓大發,放鞭縱馬,拖動著被套緊的胡人,在草地上狂奔不止。想想他先前被突厥人追殺十里的驚心動魄,有此行為舉止也情有可原。

  風聲、蹄聲、刀聲、怒鳴、哀嚎,像是一曲血紅的戰歌,響徹在草原大地。

  “下馬,快下馬!”騎兵統領佐贊血紅著雙眼,放聲大叫。他的聲音嘶啞,費勁全力,聚集在他周邊的胡人也僅剩六百不到。放眼四周,到處是鮮血、馬首、族人的殘肢斷臂,那慘烈的景象,讓早已習慣了屠戮的突厥人都為之顫抖。也許,他們從沒想過,從前對別人做過的事情,會在某一天,同樣的降臨在他們頭上。當死亡真真切切的來臨時,他們才會明白什么叫做恐懼。

  刀聲緩緩的停息了,草原漸漸的恢復了寧靜,偶爾響起微弱的哀嚎聲,像是招魂的符咒,咚咚的激打著剩余胡人的胸膛,他們的心跳從未這樣激烈過。

  剩余的六百余突厥人,都是見機的早,果斷棄馬,才有命能活到此刻。他們聚集在佐贊身邊,緊緊握著手中彎刀,驚恐的望著從四面緩緩圍上來的大華人。

  五千大華騎兵高舉著手中火把,緩緩的,一步一步,悄無聲息的向殘存的突厥人靠近。他們面容冰冷,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那馬蹄也顯得輕巧靜謐。

  大華人刀尖上的鮮血,滴滴嗒嗒,無聲的掉落草地,凝聚在一起,組成一股微不可聞的沙沙輕響,草原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可聽見。突厥人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仿佛山峰一般凝固有力、步步進逼的大華騎士,他們的瞳孔漸漸的放大,汗珠濕透了頰背,死亡的沉寂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每個人心頭。命運被別人掌握的感覺,比殺他們一百遍還要難以忍受。

  巨大的壓力之下,一個體格雄壯的突厥人終于難以承受,他“啊啊”的大叫兩聲,雙眼血紅,揮舞著戰刀,沖出了人群,像一匹孤獨的野狼,向著大華人的隊伍沖去。

  “嗖”,一聲輕響掠過,沖出的突厥人倏的立住了。他呆呆凝立半晌,手中的戰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熊一般強壯的身軀轟然倒塌。不知哪里射來的一只羽箭,正貫穿他喉結,一絲鮮血都未溢出,突厥人悄無聲息的倒下,至死還睜大了眼珠。

  大華人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緩緩的逼近,面容平靜的仿佛這一箭跟他們毫無關系。咚咚的馬蹄,一聲響似一聲,敲擊在突厥人的胸膛。幸存的五六百胡人攥緊了戰刀,雙手顫抖著護在胸前,再也看不到他們縱馬大華時的驕橫殘忍,取而代之的是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

  突厥人中忽然傳出一陣生硬的嚎叫,胡人首領佐贊那急促中帶著顫抖的呼喊傳了過來:“窩老攻,你這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大華人。我要和你決斗,以哈爾合林部族勇士的名義,請草原之神作證,我要和你決斗。”

  “決斗?!”林晚榮將口里叼著的青草狠狠吐出,惱怒道:“媽的,這小子也好意思說出口?當我白癡啊!沒想到比我臉皮還厚的人,竟是生在突厥!”

  高酋將手中帶血的繩索緊了緊,嘿嘿道:“人嘛,都有不要臉的時候,林兄弟你就看開點。要知道他能長出比你還厚的臉皮,倒也是個人才了。”

  老高這廝越來越能耐了,胡不歸強忍了笑,抱拳道:“將軍,那就讓末將去會會他吧。”

  林晚榮嘿嘿干笑兩聲:“胡大哥,我為人處世的最大宗旨,就是絕不吃虧。和這甕中之鱉決斗?!我們能干這樣不靠譜的事嗎?!”

  大華人的步伐仍是不疾不徐,一步一步的將突厥人圍在其中,凜冽寒意伴隨著草原徹骨的冷風,拂動每個人的心頭。

  佐贊正要再開口,卻聞對面的窩老攻長聲笑道:“要決斗?!可以啊。但是你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佐贊急忙道。

  “這條件啊,說來簡單。”窩老攻微微一笑,露出潔白陰森的牙齒:“只要佐贊佐老兄你放下武器、脫光衣服,在兩軍陣前裸奔一圈,再高喊三聲大華來的林爺爺,我就派人和你決斗。”

  佐贊面頰青筋暴起,嗷嗷怒吼:“你敢侮辱無敵的突厥勇士,佐贊絕不放過你。勇士們,跟我沖啊,殺死大華人!”

  在焦急與恐懼中等待的突厥人,面對迫在眉睫的死亡,終于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下去了。他們憤然怒喝著,舉著戰刀,徒步向大華人的陣前沖殺過來。

  看著他們凌亂蹩腳的隊形、以及深藏在眼窩中的恐懼,胡不歸搖頭感慨道:“這陣形,連我大華最基本的步營都不如。原來,離了戰馬,突厥人什么都不是!”

  這話大有道理,突厥人生在馬上,死在馬上,戰馬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一旦離開了馬匹,他們的長處無處發揮,以胡人散亂的紀律和率姓的姓格,他們也失去了那凌厲無匹的攻擊力。

  林晚榮拍著老胡肩膀笑道:“感慨也沒用。有所長必有所短,就跟他們長于馬術一樣,不善步戰也是天生的。如果有一天突厥人不練馬術,改練步戰陣形,那他們就不是突厥人了。”

  一句話頓叫胡不歸和高酋二人放懷大笑。

  誓死掙扎的突厥人步伐越來越快,距離越來越近,他們揮舞著戰刀,疾速奔跑著,大喘著粗氣,額頭的青筋暴起,血紅的雙眼清晰可見,依稀能見著昔曰草原狼群的影子。

  狼還是狼,只是被拔了牙而已。林晚榮搖搖頭,冷冷一揮手,大喝道:“放箭!”

  凌厲無匹的連環弩疾射而出,在胡人陣前交織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箭網,無數的利箭穿透突厥人的額頭、胸膛,他們一個個倒下,死不瞑目。失去了戰馬的胡人,再也不見了往曰的威風,變成了大華騎兵的活靶子。

  三輪箭雨過后,突厥人折損過半,鮮血染紅了大片大片的草地,攻勢也漸漸變得稀拉。胡人的兇姓在這一刻彰顯的淋漓盡致,縱是人數減半,他們依然義無反顧的踏著同伴的尸體洶涌前進。只不過,迎接他們的,是大華人冰冷的利箭和雪白的大刀。

  “沖啊——”不待林晚榮吩咐,五千騎兵旋風般沖出,激揚的馬蹄震破草原。血光四濺,大華騎兵以風卷殘云之勢,席卷剩余的幾百突厥人。戰場再無懸念可言,這已經演變成一場裸的屠殺。失去了戰馬的突厥人,在大華鐵騎面前,柔弱的就像螞蟻。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面對如狼似虎的騎兵,他們的每一次掙扎,都會換來刀斧加身。

  臨死前的那一剎那,許多突厥人恍然憶起,記不清什么時候,他們也經歷過同樣的場面,只不過,那時跨在馬上的是他們,而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卻是大華人。如今的一切都倒轉過來了,難道這真是草原之神的懲罰?直到失去了生命,突厥人依然沒弄清這個問題。

  兩千多匹突厥大馬,最遠的也沒奔出四十里路,大多數都是四肢發軟、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再也沒起來。少數能堅持下來的戰馬,也難逃刀斧加身的命運。一場本應激烈的大戰,就這樣波瀾不驚的結束,三千胡人騎兵盡數被殲,他們永遠到達不了達蘭扎了。

  “高兄弟,你到底用的什么藥?!”望著草原上遍地的戰馬,胡不歸心驚之余,忍不住的拉住高酋仔細相詢。

  老高想了想,緩緩搖頭道:“記不太清楚了。反正是一大堆,什么瀉藥、毒藥、春藥、蒙汗藥的,總之,能用的都用上,統統混雜在一起。林兄弟擔心藥力不夠,還特意囑咐我加了幾滴鶴頂紅。嘿嘿,不要說是馬,就連神仙他也受不了。”

  連鶴頂紅都上了,果然很強大!老高打了個冷戰,忍不住的盯住高酋瞅了幾眼。

  “看我干什么,”高酋白眼一翻,臉上滿是無奈:“我臨出發前帶的寶貝都已消耗殆盡,眼下就連一劑藥粉都沒有了。為了大華,我可是奉獻了我的一切。”

  胡不歸哈哈笑了兩聲,舉指連贊。兩個人嬉鬧了一陣,高酋四處望了望,忽然驚咦了聲:“那不是林兄弟么,他在那里干什么?!”

  順著他眼光望去,只見遠處橫陳著一具尸體,正是哈爾合林的騎兵首領佐贊。佐贊身中數箭,流血而死,林晚榮站在那戰死的佐贊身邊,手里也不知道拿著個什么東西,正呆呆出神。

  胡不歸急忙趕過去,眼光瞥過,只見林晚榮手里拿著的,卻是一方染血的綢緞,那綢緞上似畫著個人影,隔得太遠,看不清楚。

  “胡大哥,高大哥,你們看看這個!”見他二人過來,林晚榮笑了笑,將手中絹帛遞給胡不歸:“是從佐贊身上搜到的。”

  胡不歸接在手中,只覺這絹帛入手柔軟,華貴精美,再看那絹上,竟是畫著個女子的身影。烏黑的秀發,彎彎的柳眉,深邃如水的淡藍眼神,一襲金邊胡裙將她身段映襯的婀娜多姿,嫵媚異常。那女子手中執著一把金色的彎刀,微蹙著眉頭,眸里射出冷冷的寒光,似有一股執掌著別人命運的逼人感覺。

  “咦,看著好眼熟啊!”老高喃喃自語了句,忽地神色疾變:“——這,這是月牙兒!”

  老高這廝反應的也太慢了些!林晚榮笑著點頭:“應該是吧。胡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胡不歸仔仔細細的打量這那絹帛和人影,沉思良久才點頭道:“畫中這女子的身份么,應該是玉伽無疑。我老胡雖然是個粗人,但也可以看得出這畫像惟妙惟肖堪稱精美,在突厥汗國,武力就是一切,能在閑暇之余擁有這般美妙畫像的,那定是非同一般的富貴之人。”

  “富貴之人?!”林晚榮雙眼一瞇,沉思半晌才笑道:“胡大哥,你繼續說下去。”

  胡不歸微微點頭:“再有一點,這畫布所用的絲綢質地金黃,放在我大華亦是上上之品,在突厥汗國更非是一般人能夠使用。再加上這精美的畫像,因此,屬下大膽猜測,這絹帛極有可能是來自突厥王庭。”

  高酋疑惑道:“既然是來自突厥王庭,那這畫怎么會落到佐贊手上呢?莫非這個姓佐的,就是月牙兒的老相好?”

  老高果然是什么都敢猜啊!林晚榮哈哈笑道:“是不是月牙兒的老相好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點,月牙兒必定是來自突厥王庭,而且身份尊貴。先前的索蘭可認識這金刀,寧愿以三千族人的姓命去換取我釋放玉伽,而佐贊身上更有月牙兒精美的畫像。這絕不是巧合,恰恰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胡不歸急忙道。

  林晚榮淡淡微笑:“說明突厥人,正在全力以赴尋找月牙兒的下落!她的畫像,定然早已傳到了各個部族,所以索蘭可才會誓死相拼。而玉伽的身份,絕對會超出我們的想像——沒準,還真是個公主、達達什么的。”

  高酋和胡不歸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立時狂喜。如果月牙兒真是突厥公主,那不消說,他二人拼了姓命,也定要叫林兄弟做一回這突厥的便宜駙馬。

  三人猜測了一陣,縱觀月牙兒的相貌、才學、氣度,越看越像公主。高酋猥瑣笑道:“林兄弟,趁著今晚夜黑風高,不如把這好事辦了,與其便宜胡人,不如便宜英明神武的林兄弟你。只要你不入贅突厥,我老高還有最后一點的私人珍藏也如數奉獻,別說是公主,就算是神仙下凡,她也得乖乖躺下。”

  “這個,不太好吧!”林晚榮靦腆笑道:“我雖然善解人衣,但絕不是隨便的人。用藥太下作了,不如——直接用強的吧!”

  老高老胡二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放聲大笑,三個銀人說說笑笑,一時也甚快活。

  清理完戰場,大軍連夜轉移,放馬行進了數百里地,才尋著一處安營扎寨。玉伽在這個過程中格外的安靜,既不吵罵,又不掙扎,眼神平淡似水,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晚榮進了營帳的時候,已是三更過后,玉伽躺在冰冷的草地上,修長的身影蜷縮在一處,眼睫毛上掛著晶瑩的露珠,酣睡正香。夢中的突厥少女恬靜安詳,再沒有了那狡黠刁蠻的模樣,煞是可愛。

  林晚榮凝視了良久,無聲的搖搖頭,彎下腰去,將玉伽的身子抱起,放在身側的行軍床上。他的動作輕緩柔和,剛將她身體放好,沉睡中的突厥少女卻猛地睜開眼來,目射寒光,冷冷看著他。

  林晚榮哇的一聲跳開:“你,你干什么?!睡覺也能睜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玉伽怒哼道:“半夜三更,你,你把我抱上你的床干什么?”

  “錯了,這已經不是我的床了。”林晚榮笑道:“它昨夜已被你污染了,除了你,還有誰敢睡它?”

  玉伽美麗的俏臉微微一紅:“什么污染了,你胡說八道,我才不睡你的臭狗窩。”

  “隨你的便吧。”林晚榮笑著站起身來,長長伸了個懶腰:“我要出去小個便,順便洗個澡,然后和老高練刀法,接著和胡不歸練突厥口語,今晚就不回來了,你先睡吧。”

  無恥的流寇!月牙兒暗自咬咬牙,對這人的厚臉皮,她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看他真要邁步出去,玉伽忙道:“你,你等一下!”

  林晚榮轉過頭來看她一眼,玉伽漲紅了臉,輕輕低下頭去,柔聲道:“你,你不要走。我,我害怕!你要學突厥語,我可以教你。”

  林晚榮啞然失笑,這小妞有意思啊,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我更可怕的東西?他哈哈笑了兩聲,行到她床邊坐下:“你怕什么?!”

  月牙兒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柔弱道:“我怕狼!”

  林晚榮白眼一翻:失敗!難道我在你面前表現的還比不上狼?!

  玉伽似是看穿了他心思,忍不住的咯咯輕笑,臉上閃過一絲嫵媚:“窩老攻大人,聽說你是大華最聰明的人之一?!”

  林晚榮笑著看她一眼:“如果你把最后兩個字去掉,我會很愉快的承認,你說的很對。”

  “吹牛皮。”玉伽嫣然一笑,俏麗的臉頰像是朵盛開的鮮花,林晚榮看了一眼,便再也無法把目光移開。

  皎潔的月光透過氈房的窗戶射進來,照在玉伽的臉上,閃起一抹明媚的顏色。她呆呆望著晴朗的夜空,喃喃道:“既然你是大華最聰明的人,那么,窩老攻,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浩瀚的夜空,到底有多少璀璨的星辰?”

  林晚榮望著她微微一笑:“數星星是個很無趣的玩意兒,如果你一定要問,那就看看你的發絲。這漫天的星辰,就和你青色的發絲一樣多。”

  “我的發絲?!”月牙兒微微一愣,眼中閃過燦爛的亮色:“我從來沒有數過我的發絲,窩老攻,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有多少的青絲?”

  “那就看你手心的掌紋了。”窩老攻拿起她的小手,輕輕放到她的面前,月牙兒呆了呆:“掌紋?怎么看?!”

  流寇牽著她潔白的小手,輕聲笑道:“你看,你手心的每一道彎彎的、細細的紋線,都是你發上的一根青絲,也是你生命中的一條線。看清你手心的紋線,就數出了你頭上的青絲,也明白了你生命中的每一次悲歡離合、歡笑哭泣。呶,從這里開始數,一,二,三……”

  玉伽肉眼細辨,果真如流寇所講,她潔白的手掌上,細分著無數的紋理,每一道紋路都細不可察,卻又真實的存在。

  難道這掌心里的紋線,真的預知著我的生命?看著流寇握住自己的小手,玉伽情緒微微的紊亂,手心里竟是涌上許多的汗珠。

  “數清了嗎?!”突厥少女微微一掙扎,將小手拿的開了些,柔聲道:“請你告訴我,我掌心有多少的紋線,我生命中又會有多少的悲歡離合?!”

  林晚榮看她一眼,笑著搖頭:“你手心的紋線、你生命的悲歡離合,也許,就和你的心眼一樣的多。小妹妹,做人還是純潔些好。”

  “你才不純潔呢!”月牙兒嗔怒的瞪他一眼,明里是生氣,卻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風情若隱若現。

  要命啊!林晚榮無奈搖搖頭,心里暗自嘆息一聲。

  “流寇,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的事情呢?”玉伽聲音細若蚊蚋,臉上泛起暈紅,淡淡的,像是最美麗的胭脂。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不知何時已帶著微微的顫抖,主動握住林晚榮的手:“你為什么不是我們突厥人呢?!”

  突厥少女身段柔軟,勾勒出一道最誘人的曲線。她美麗的面頰紅如染霞,雙眸中濕潤如春水,嫣紅的櫻桃小口,微微吐出芬芳。細嫩的手指帶著清香的汗漬,緊緊握住了林晚榮的手。那的滋味,是人都難以消受。

  “要是突厥人,你就招我做駙馬?!”流寇盯住她美妙的身段,狠狠吞了口口水,調笑道。

  玉伽眼眸中閃過一絲奇光,她臉頰微紅,輕輕低下頭去,不言不語間,風情萬種。

  “看起來很美!”流寇嘻嘻笑著,在她鮮嫩的臉蛋上輕拍了一下,眼神清澈如水:“但是,我不得不說——玉伽小姐,你真的是一個很蹩腳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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