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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苗族還可擁有和華家人同等的權利,一樣的讀書、識字、考科舉、中狀元,一樣的入朝為官、封侯拜相。”他笑著點頭:“沒準哪一天,這敘州府的大小官員,就會出現許多苗家人的身影,說不定連敘州府尹,都是苗人出身呢!”
眾人還在為長老議事團興奮的時候,他卻又拋出了苗人同樣可以考狀元做大官的重磅炸彈,直令所有人震驚不已。
布依老爹為人最為沉穩,卻也聽得目瞪口呆:“你,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苗人真的可以做官?”
林晚榮正色道:“我大華子民眾多,百族共處,世世代代都是唇齒相依的血肉兄弟,不論身份地位,不論種姓民族,人人皆是平等的!苗族的鄉親和華家百姓一樣,勤勞質樸、聰慧善良,當然也可以做官了!”
他這幾個建議,實在膽大超前,諸位長老聽得無比的興奮,紛紛議論起來。
過了許久,一個長老大聲道:“你是什么人,憑什么說這些話?那想法雖好,卻都是一廂情愿,要得京城里的皇帝點頭才行!就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咪多,空口說說能算數么?!”
我是什么人?!他朝安碧如望了眼,安姐姐脈脈望著他,搖頭微笑,卻不開口說話。
“空口說說當然不能算數了,”他嘻笑著眨眼:“不過么,我這個人壞主意多,在京城里朋友也不少,大家一起想辦法,沒準就真能把這事給辦成了。不信的話,你們就問問圣姑!”
圣姑?諸位長老急忙朝安碧如看去,師傅姐姐笑著白他一眼,無聲點頭。
這位紅苗小阿哥嬉皮笑臉沒個正經,諸人自不敢全信,但圣姑是苗寨的精神領袖,她點頭了,這事自然不會有假!
這一下,石室中沸騰了,若真能按照這個華家人的設想實施,長老團入住府衙、與府臺相互鉗制,那敘州苗人的地位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華苗一家、人人平等,這是多么誘人的前景,到時候全敘州的鄉親們都可以揚眉吐氣了。
憧憬中,總還有幾個保持著清醒的,位列寒儂之后的一位老頭,看其地位,僅在寒儂之下,應是苗鄉第二長老了。二長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大聲道:“你是個華家人,為什么要這樣幫助我們苗鄉?”
“我為什么不能幫助苗鄉?!華苗兩族本就是生死手足,讓所有的鄉親都過上好曰子,是每個有良知的人的共同心愿,我當然也不例外了!”
“就只有這么簡單?!”二長老見他眼神閃爍,自不肯全信。
“這個,”林晚榮瞅了瞅狐貍姐姐,安碧如臉現暈紅,輕輕低下頭去,他頓時得了莫大的鼓舞,欣喜道:“其實,在下來到苗鄉,就是為了辦一件對鄙人一生都至關重要的大事,還望諸位長老阿叔成全!”
他雙手抱拳,環向眾人連連作揖,恭敬的很。方才所提的建議,明顯的得到了長老們的肯定,眾人對他印象漸漸改觀。一位長老和顏悅色道:“小咪多,是什么事要勞你來此?”
“阿叔,我想向苗鄉,求一件最美麗的寶貝!”
最美麗的寶貝?那是個什么東西?眾位長老聽得面面相覷,安碧如偷偷瞧他一眼,眸中滿是溫柔。寒儂皺著眉道:“有話就直說,拐什么彎子?!”
“是,是,”林晚榮羞澀靦腆一笑:“我想娶圣姑為妻!”
“什么?!”除了寒儂外,諸位長老聽得大驚失色,齊齊怒道:“你想娶圣姑?!這絕不可能!”
“為什么?”林晚榮眨著眼,大為不解。
“圣姑是我們苗鄉最美麗的鳳凰,無數的咪多敬仰愛慕,怎能讓她嫁給一個華家人?”二長老哼道。
“華家人怎么了?”林晚榮嘿了聲:“歷史上華苗通婚的多了去了,我和圣姑兩情相悅,為什么就不能娶她?”
“圣姑是我們苗鄉的領頭人,她要嫁給一個華家人,那我們苗鄉怎么辦?”二長老反唇相譏,寸步不讓。
敘州是華苗混居地,兩族通婚時常有之,也不算什么稀奇,只是安碧如身份特殊,她身為苗鄉的精神支柱,為無數人所敬仰,要讓她嫁給一個華家的小伙子,苗鄉人怎能輕易答應。
寒儂大長老是眾人之中,唯一事先知道些眉目的,見雙方都不相讓,局面一時陷入僵持,忙道:“嫁不嫁人,要嫁給誰,理應由圣姑決定,我們還是聽聽她的意見吧。”
安碧如雖放蕩不羈,聞言卻也忍不住的霞飛雙頰,事關終身之際,又怎能保持平靜,她默默垂下頭,眉目暈紅,小聲道:“這個林三,鬼主意多,手段壞,我在外面的時候,他經常欺負我——”
不會吧!林晚榮聽得瞠目,姐姐,你怎么把話都反過來說呢。誰的主意更多,誰的手段更壞,誰欺負誰,老天最清楚啊!這樣一來,你這些娘家人,誰還敢把你嫁給我?!
他急得直撓頭,沖著圣姑偷偷擠眼,安碧如低著頭,臉紅過耳,輕道:“——他欺負得多了,我慢慢就習慣了,有時候也打打他、吵吵嘴,那不打不罵的時候,反而掛念的慌——”
她這樣一說,諸位長老哪還不明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盯住那紅苗的小阿哥。
林晚榮心花怒放,恨不得拍掌大笑,師傅姐姐就是師傅姐姐,連表白都是與眾不同!
寒儂哼了聲道:“按照我們苗家的規矩,即使你要向圣姑求親,那也必須在花山節上取勝才行,憑真本事獲勝,才能服眾。現在就提出來求娶,未免太早了些!”
“明白,明白!”沒想到大長老在關鍵時候竟幫了他一把,林晚榮感激涕零,急忙點頭。
“明白什么?”寒儂阿叔嘿嘿道:“你一個華家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混入了花山節,傳出去的話,苗鄉的咪多們怎能服你?!”
那要怎么辦?我可都是憑的真本事啊!林晚榮急得跺腳。
大長老嘴角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得人心驚膽顫。他將諸位長老召集在側,小聲商議一番,這才站起身來,笑著道:“京城來的小咪多,你是真的喜歡圣姑?!”
“當然!”林晚榮忙不迭點頭。
“那你愿意為她失去生命嗎?!”
這個問題多難為情啊,他看了師傅姐姐一眼,輕道:“生命可以輪回,情感錯過了卻不會重來。我喜歡安姐姐,就算為她死上一百回,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安碧如呆呆望著他,忽然噗嗤一笑,眸中升起絲絲水霧,低頭溫柔道:“你要敢哄我,我可不饒你!”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大長老就等著他這句話,聞言頓時拍掌:“看在你遠來辛苦、對圣姑又是癡心一片的份上,我們幾位長老商議,決定給你一次機會!”
“什么機會?”林晚榮睜大了眼睛,極是驚喜。
寒儂緩緩行到巖壁旁邊,也不知按了個什么機關,屋中頓時冷風嗖嗖,石壁上竟現出一個巨大的石門,外面便是白云渺渺、絕壁萬丈。
“只要你有膽量從這里跳下去,我們就再也不阻撓你參加花山節!”大長老得意道。
“阿叔——”寒儂話一說完,安碧如急得叫了起來。
從這里跳下去?林晚榮驚呆了。白苗的山寨本就建在五蓮峰的最高處,這巖壁之外,云遮霧繞、寒風陣陣,刮得人臉頰生疼,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定是萬丈絕壁。要真從這里跳下去,只怕連肉末都找不到了。
“阿,阿叔,”他臉色煞白,小心翼翼道:“我有恐高癥啊,能不能換個別的,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怎么,膽怯了?!”幾位長老同時大笑,眼中隱有幾分輕蔑:“別說我們沒給你機會,要是不敢跳,那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京城去吧!”
“誰說我不敢跳?”林晚榮被激得大怒,臉色漲的通紅,嘿嘿冷笑:“這世界上,還有我林某人不敢做的事情么?!”
他大踏步的往那石門走去,小心翼翼的將手臂伸出一截,頓覺寒風如刀,刮在手背上,眨眼就將手臂凍得麻木。
望著諸位長老譏諷的目光,他哼了聲,在那石門檻上狠狠跺了下,正要跨上去,忽覺衣袖被人拉住了,安姐姐站在他身后,急聲怒道:“你傻了?這下面可是萬丈懸崖!”
“懸崖也不怕,”他嘻嘻道:“我要真死了,就化成厲鬼天天纏著你!”
安碧如噗嗤輕笑,眼眶有些發紅,喃喃道:“你從前是個機靈的小弟弟,現在卻是個傻傻的笨蛋,真不知是你變傻了,還是我變聰明了!”
“都一樣!”他哈哈大笑,眨了眨眼道:“姐姐,我想拉拉你的手!”
連人也變老實了!安碧如輕嗯聲,嫵媚白他一眼,忽覺一只火熱的手掌握住了自己柔荑,溫暖之極。
安姐姐的手又白又嫩,摸著軟軟的,就像一塊上等的美玉,林晚榮嘖嘖嘆了幾聲,又道:“姐姐,我能不能親親你?”
這是什么話?安碧如臉頰發燙,她是名震苗寨的圣姑,當著諸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面前,與他偷偷拉手已是極限,沒想到這小子竟是得寸進尺,提出這樣非分的要求。她哼了聲,偏過頭去不理他。
林晚榮無奈長嘆:“我馬上就要跳下去了,沒想到人生的最后一個愿望,也要落空。算了,認命了,誰讓我從前天天欺負你的,這是我的報應!”
他半只腳已跨上了石門,安碧如一急:“你干什么?!快下來!”
“打死我也不下!”他似是個賭氣的孩子,倔強搖頭。
安碧如哭笑不得,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快下來,乖,聽話,姐姐讓你親一下!”
林晚榮心里噗噗疾跳,哼道:“我就不下來,你能把我怎么著?!”
“那后果可就嚴重了——”安姐姐嫵媚一笑,趁人不察,在他臉頰偷偷點了下,雙頰火紅,咯咯道:“就是這樣了,是不是很嚴重?”
太嚴重了!!溫熱柔軟的感覺,叫他舒服的渾身顫抖。
“咳,咳!”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終歸是有人看到,身后的一位長老假咳幾聲,安碧如臉紅似血,急忙退后幾步,半羞半惱的瞪了小弟弟一眼,輕哼道:“這下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晚榮倏然站起身來,興奮的將身上的紅苗戰袍脫下,胡亂塞到安碧如手里,望著大長老嚴肅道:“寒儂阿叔,我決定了,現在就從這里跳下去,你們誰也不準攔我!”
“還要跳?!”安姐姐氣的直欲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會沒命的!”
“不管有沒有命,我都要娶師傅姐姐回家!”他憤憤哼了聲,面朝諸人,大聲叫道:“請各位注意,我要跳了!”
“嗯!”大長老點點頭。
“誰也不準拉,我真的要跳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出頭,雙腿都在哆嗦。
“放心吧,不會拉的!”布依老爹嘿了聲。
“我,我是真的要跳了啊——”
“下去吧,你!”寒儂阿叔等得實在不耐煩,飛起一腳正跺在他屁股上,“啊——”殺豬般的慘叫中,他身如一塊落澗的碎石,直往云霧中墜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