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市沂河縣的一處省道上,一輛奔馳S正向北行駛著。
這條省道為雙向四車道,頗為寬廣,其中多有大型貨車往來,是沂河縣的主要交通樞紐。
“這路還挺好走的。”李旭側頭忘了下坐在副駕駛上的陳曉婕,隨口說道。
陳曉婕指了指車載導航顯示的路程后半段的圖象,語帶調侃的說道:“但愿后半段這路,也這么好走。”
“現在都村村通了,放心好了。”
李旭信心十足的說道。
他之前已經給承包土地所在村的村主任打過了電話。
問過對方,路好不好走。
對方十分肯定的說,絕對好走,都修了水泥路。
所以李旭才這么說。
“哇,遠處有成片的山哎。”這時車后排的紀曉汐望著車窗外的風景,一臉激動的神情。
“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光禿禿的山罷了。”陳磊嗤之以鼻,對紀曉汐的大驚小怪,有些不以為然。
“你懂什么,這叫風景。”紀曉汐哼了一聲。
“對,對,你說的對。”陳磊可不敢反駁她,便隨口敷衍道。
李旭笑道:“叫你來是種地的,不是讓你來旅游的。”
“我當然知道,但不妨礙我當成旅游啊。嘻嘻。”紀曉汐調皮的說道,自從聽說李旭要去種地,她就來了興趣,非嚷嚷著要來。
李旭拗不過,就帶她一塊了,也讓她體驗一下生活。
車子在省道上行駛了二十來分鐘,漸漸來到了一座頗具規模的鄉鎮駐地。
“應該快到了。”李旭看了看導航,還在指示著往北行駛。
如此又走了七八分鐘,導航顯示在前方左轉,駛入小道。
李旭依著導航前行,看著這條通往村莊的兩車道小路,心里松了口氣,這路還不錯。
車子繼續前行村莊。
紀曉汐因為從小就在城里長大,唯一接觸農村的時候,還是去年在李旭老家的時候。
所以她看著周圍變換的村居,綠油油的田野,格外的興趣盎然。
又走了幾公里,李旭估摸得過了三個村莊,車道突然變的崎區起來,時不時的會冒出一個高坡。
好在道路比較寬敞,開的還比較舒坦。
就在李旭以為路會一直這么走下去的時候,導航提示前方路口右轉上坡。
李旭降下車速,便看到不遠處一個岔路口出現在眼前。
右轉?
李旭拐了進去,看著這個更窄的道路,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路要是的話,估計有點考驗都技術。
“還有三公里。”陳曉婕說道。
李旭點了點頭,車速明顯慢了下來。
又走了一公里左右,眼前的道路漸漸起伏起來,兩側的農田越來越少,山壁越來越多。
到了后來,直接就變成了土路。
而且其中一側還變成了類似懸崖的陡峭山坡。
得虧李旭駕駛技術棒,開起來倒也不慌張。
只是中途遇到一個拖拉機的時候,費了點事。
就在兩車慢悠悠交匯的時候,李旭打開車窗問道:“大爺,這里離八大莊還遠嗎?”
“不遠了。嫩是來走親戚啊?這車可開不過去。”開拖拉機的大爺朗聲說道。
“開不過去?”李旭疑惑道。
“小伙子,頭一次來吧,八大莊住山上,拖拉機都上不去,別說你這轎車了。”
大爺拉了下手剎,看了看李旭這輛又大又黑的奔馳車,說道。
“是嗎?”李旭眉頭皺了起來。
“你到前面,有一個路口,路口向左,往山上走兩里地就到了。”
大爺很熱情的指點道。
“謝謝大爺。”李旭道了聲謝,然后重新啟動了汽車。
又走了一會,果然發現了道路盡頭的岔路口。
一條是繼續往北的,一條則是一條山路。
說是山路算是抬舉它了,這分明就是山上的水流沖下來的小型河道。
山路并不崎區,但坡度不低,而且都是各種石頭鑲嵌在道路上,凹凸坑洼的,就跟鵝卵石鋪就得一般。
李旭把車停在十字路口的一塊空地上,眉頭緊蹙,掏出手機給村書記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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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書記,你們莊在山上?我到了岔路口這,對,好,我等你。”
李旭掛了電話,對陳曉婕他們說道:‘等一下吧,村里來人接。應該有其他的路。”
陳曉婕點了點頭。
紀曉汐在車上坐不住,好奇心又大,帶著陳磊下了車,在山路上玩了起來。
“旭哥,這地你怎么買的?不會是開盲盒吧?”陳曉婕笑道。
盲盒?
李旭一想,可不就是盲盒,又讓系統給坑了。
單看這上山的路,李旭就能想象這個莊里的田地什么樣。
這會,估計莊里的人都樂瘋了,竟然有冤大頭愿意承包他們村的地。
李旭一想到這,臉都黑了。
收割機?
播種機?
機械化作業?
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見了村支書,就把地還給他們種,一年千兒八百塊的承包費,花了就花了,無所謂。
讓他種,門都沒有。
看著窗外玩的不亦樂乎的紀曉汐二人,李旭不禁搖了搖頭,年輕真好!
等了不到十分鐘,山坡上下來了一輛面包車,跌跌撞撞的行駛了過來。
不一會就到了奔馳車前,車子停住,從車里下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
渾身黝黑,臉上布滿了皺紋。
李旭也下了車。
“是李總吧,哎呀不好意思,讓你多等了。“中年漢子笑的頗為實誠。
對方做了自我介紹,李旭這才知道他就是八大莊村的村支書,齊林山。
“進莊的路就這一條?“李旭問道。
“有一條村村通,不過被大水沖踏了地基,現在過不去。“
“哦!“
李旭應了一聲。
“我帶你們上去吧。咱們莊偏僻了一點,感謝領導對咱們莊的支持。“
偏了不是一星半點吧?
李旭心里吐糟,但還是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既然來了,怎么也得過去看看。
純當帶著老婆孩子山區一日游了。
陳曉婕把玩的開心的紀曉汐和陳磊叫了過來,然后四人坐上了齊書記的面包車。
這車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里外都已經破的不成樣子。
車子在崎區不平的卵石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駛,就像是大海里的一葉扁舟,隨波飄搖。
眾人的身子一彈一跳的,顛來倒去的,差點把早飯都晃了出來。
紀曉汐是痛并快樂著,她可從來沒坐過這種車。
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齊書記,你們村的人都怎么出村啊,地在什么位置?”
車上,李旭隨口問道,只是這話語隨著顛簸,都有點變了音。
“就走這條路,走的多了,也習慣了。”齊書記笑道。
習慣了。
這個詞讓李旭有些觸動,是啊,再苦的生活,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不然還能怎么樣。
有人說華國的老百姓是最能忍耐的,只要給他們一口飯,一口水,他們就愿意安安穩穩的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不是逼到絕路,誰會想著成王敗寇?
短短的二里路,車子足足開了接近十分鐘。
到了半山腰,幾個低矮的房屋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些房屋大多是泥胚搭建,這種房子很古老了。
李旭也是在農村老家的一些老年拆遷房那里見過,是過去沂蒙山區老百姓常用的建筑方式。
那個時候買不起磚,也沒有水泥,便用石頭做地基,用黃泥搭配麥稈之類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壘成墻體。
要不怎么說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
這種黃泥制成的建筑材料,雖然沒有水泥磚石結實,但卻能安穩的庇護老百姓許多年,替他們遮風擋雨。
很快車子就開上了山坡。
此時房舍變得越來越多,雞鳴犬吠之聲,漸漸鼎沸了起來。
房舍之間不時有孩童在其間游玩穿行,嬉笑聲爽朗清脆。
車子在一棟磚瓦房前停了下來。
齊書記說道:“這就是咱們得村委會,大家先喝口水,一會我在帶你們去地里看看。”
李旭幾人帶來的礦泉水,早就灌進了肚子,自然欣然同意。
幾人下了車,走進了這個雖然是磚瓦房,但明顯面積不大的村委會大院。
“來,嘗嘗,咱們山上的泉水,純天然的,很多下邊莊里的人,都騎摩托車,來咱這拉水。”
齊書記給四人用紙杯子各倒了一杯溫開水。
李旭喝了一口,回味清甜,沒有絲毫的刺激味道。
“這才是真正的礦泉水。”李旭笑道。
“李老板要是愿意喝,咱回頭給您捎一桶。”
“不用,不用。”李旭趕忙擺了擺手。
過來一會,又有兩個中年男人趕了過來,都是村里的人。
閑聊了一會,眼見休息的差不多了,李旭便讓齊書記帶著他們去看看田地。
畢竟這是此行最重要的事情。
一行人走出村委,繞過村里狹小彎曲的小路,沿著一個個石頭堆砌的臺階,越過了一個小山坡。
等過了山坡,李旭抬眼望去,之間整個山坡的背面,崎區的山側上布滿了一塊一塊的農田。
宛若書中所描述的山中梯田。
但與梯田又有不同。
梯田雖然也是一塊一塊的,有高低之分。
但相對比較規整,層次也較為分明。
這里的田地不同。
每一塊田地都像是從巖石手中搶過來一樣。
模樣好不規整,高低也不平。
就像是信手涂鴉一般,隨便畫了幾片農田。
齊書記指了指遠處的山巒,說道:“這后邊的一大片,那邊的一片,還有那邊,都是咱們村的。其中后面那一大片,就是李老板您承包的地。”
李旭看著遠處山石夾縫中的梯田,不由的哭笑不得。
早知道是這個樣,他連來也不來了。
系統純純的坑人。
自己在豪華山莊草坪上簽到,你給我獎勵一個山溝溝里的農田。
真行。
齊書記見李旭不說話,便滿臉堆笑的說道:“李老板,您對這地還滿意吧?要是不合適,山前的這塊也可以給您換一換。”
李旭能說啥。
這兩塊地有區別嗎?
李旭搖了搖頭,說道:“地我看過了,還不錯,不過這地一時半刻我也用不上,要不你們村先種著?”
“用不上?”齊書記一愣,繼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苦笑道:“李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旭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不用自己再去費口舌。
很快眾人便下了山,回到了村委。
剛一進村委,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大老遠的久嚷嚷道:“齊書記,聽說城里的大老板來了,的得跟他說說,咱們村的女人干活可不比男人差。”
“嚷嚷什么。”齊書記不悅的說道。
“怎么,不能說啊。”女人說完,就看向人群中的李旭幾人。
“您就是城里來的老板吧?”女人問道。
這畫風?
李旭突然有種穿越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感覺。
大姐,都什么年代了!
“老板稱不上,大姐您有事?”李旭笑著回應道。
雖然有些別扭,但是被人這么一稱呼,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老板你要是在這里承包項目,不用怕招不到人,別看咱們村大都是老人和女人,但咱們干活絕不比男勞力差。”女人說話語速很快,鏗鏘有力的。
李旭笑道:“不用,這地我包了,也沒什么用,承包的錢交了就交了,回頭這地你們村再重新分了就是。”
聽到李旭這么一說,女人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不打算種,你買它干什么?”
“怎么說話的。”齊書記訓斥了女人一句。
女人有些委屈的說道:“書記,咱村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本指望有人租咱得地,種個經濟作物啥的,咱們也能掙個工錢,這不全泡湯了。”
齊書記皺眉道:“別在這丟人現眼了,人這么大一老板,能看上這點地?行了,沒事快走吧。”
女人撇了下頭,短促的嘆了口氣,轉身就離開了村委。
“李老板你別介意,她就這個直性子。”齊書記打個圓場說道。
“沒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下山了。勞煩齊書記再送我們一趟。”李旭說道。
“應該的。”齊書記笑道。
隨后幾人便又重新來到了面包車旁。
正準備登車,剛才跟在身后的中年男人扛著一桶水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書記,水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