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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傾巢而出

  “死了?”

  “嗯……”

  高原之上,一眾人立在族中的禁地前,看著那盤坐在一塊青石上的人影,一個比一個羞愧。

  “都怪荒那小混蛋,要不是他……”有人想說什么,卻被昆諦以嚴厲的眼神制止。

  他不想給白帝添麻煩,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回頭把你家小的再殺一遍,大只的打不過,小的他們誰都不慫。

  “說說吧。”白衣人低垂著眼簾,俯視一眾人,聲音雖然溫和,卻不怒自威,讓一眾人不敢有絲毫隱瞞。

  “是荒,他回上蒼了,一怒之下對我等出手……”有人小心翼翼說道。

  “這樣嗎……那你們打回去就好了,奶昊會有人對付,他脫不開身了,包括上蒼的帝。”

  “嗯?”

  一眾人一驚,這個信息量有點大,難道要大舉進攻上蒼了?

  他們剛走不久,就有他族道祖前來,請白衣人影去議事,讓很多人都開始興奮了起來。

  但卻無人知曉,在那禁地最深處,有一株樹體也在微微搖動,讓樹下喝茶的三女都在抬頭。

  它十分高大,通體瑩白夢幻,枝頭掛滿碩果,垂落下茫茫霧氣,彌漫著神圣光雨,流轉著原始的時空大道,扎根在大地上,像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仙帝之后是怎樣的一種境界,三女不知道,高原中只有始祖是那個層次。

  但她們的夫君認為,道有千萬條,路永遠是自己走的,道祖如此,仙帝如此,仙帝之后也理應如此。

  于是,在有一天,他們的夫君不知悟到了什么,在她們眼前直接了一粒種子,經過歲月的洗禮,種子生根發芽,化成為了一株時空大道樹。

  透過茫茫霧氣,依稀可見,在那樹冠中央,似乎有一個十分特殊的果子,無紋無道,只有拳頭大,雖小有一種讓人難言的超然,不是大道果實,反而像是一種新生結晶。

  祭道,祭的是道,縱觀十始祖、花粉,這些人能成為祭道,其實都和一個人有關。

  可以說,這是一個已死之人留下的道路,所有人都會潛移默化的向這個方向而去,最終會進行祭道。

  這就像是一個世界,道有萬條,可最終,它們都局限于這個世界之內,內部的生靈會本能的根據這個世界大道的運轉而修行。

  但大道為何一定要祭掉才能進入下一個層次?為何祭道之上也必須死的壯烈,死的徹底,不能有所先覺才會成為祭道之上?

  是世間規則在規定必須這樣做,還是因為銅棺主踏出了路,世間才有了這條路?

  白夜更傾向于后者,道,只有人踏出來之后,才會存在,祭道也好,祭道之上也罷,那都是銅棺主走過的路。

  在過去,銅棺主曾有敵手,或許在自身處于絕境時,他焚燒掉了自身所有的本源,所有的大道,想要與敵手同歸于盡,但他幸運的活了下來,意外進入了一個新的天地,這就有了祭道。

  但到了這個級別,銅棺主依舊有敵,在親人死去,部眾全部戰死的情況下,他再度絕望,抱著必死之心,與大敵交戰,從而悲壯戰死,可死后卻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一舉滅殺了一切敵手,復活了所有親人與部眾。

  這是銅棺主的大致過去,有過親人,也有過大敵,只可惜,立于祭道之上的銅棺主太強大了,一念可重朔時間長河,一念可祭掉整個大時空,世間的一切都可在一念間出現。

  簡單的來說,就像是妻兒,隨手一揮,就能出現一大片,每一個都一模一樣,要多少有多少,故人如此,世間的眾生也一樣,全看他的心情。

  試問,這種情況,誰不覺得假,恐怕是個人都會覺得假,銅棺主也是如此,他因此試著去當凡人,可依舊做不到,他欺騙不了自己。

  于是,這個強大的人病了。

  從后來的石昊、女帝突破也可以看出來,他們都是在絕望之時焚道,結果成了祭道級,在悲壯死后,一個成了祭道之上,一個差一點。

  白夜覺得,世間的路從來不是唯一的,沒有固定的祭道、也沒有固定的祭道之上,修行,只會百花齊放。

  路到盡頭無路可走怎么辦?那就重新開辟。

  于是,他選擇了自己去走新路,不祭,而是去擺脫,擺脫自身原有的道,從獲新生,從而進入全新的領域。

  大樹微微搖動,像是掛滿了蒲公英種子,仿佛只要有一陣隨風吹來,種子就會飛向遠方,扎根到大樹無法觸及的新天地。

  這里很靜謐,但此時我,高原深處的一座帝殿中卻與眾不同。

  “區區一新帝,也敢屢次觸虎須,真的當我們滅不了他嗎!”

  “那就殺了他,還有上蒼,滅個干凈,一了百了!”

  “滅干凈反而不利于祭祀,留兩成吧,那些帝這些年來也不太聽話,順便也教訓一下。”金帝開口。

  “白帝,你怎么看,雖然你與荒是舊識,可他殺了你那么多部眾,你難道無動于衷嗎!”灰帝側目。

  “我親眼所見,荒在盛怒之下出手,根本就是不把我們所有人放在眼里。”也有鼠帝義正言辭,一臉怒容。

  一時間,眾帝都看了過來,看著那閉目養神的身影。

  “什么帝,什么上蒼,那不過是始祖們的菜園子罷了,而我們十一人就是管理者,照顧菜園子的同時,也有權對一些不聽話的大藥進行懲罰,我支持金帝。”白夜緩緩睜開了雙眼,平靜說道。

  可話語一出,卻讓諸帝心中一震,雖然金帝是明面上的老大哥,可誰都知道,始祖之下最強的是此人,現在卻在公開支持金帝,這所透露的信息著實不一般。

  “兩成是否少了?”黑帝皺眉,上蒼是穩定的收割源,一次割太深容易傷了根,反而不好。

  “哈哈哈,兩成足矣,一次上蒼,一次諸天,輪流祭即可,這樣可以防止上蒼壯大,又可以給足時間讓上蒼和下界的眾生繁衍,就這么辦吧。”金帝帝顏大悅,一錘定音,讓諸帝都笑了起來。

  菜園子啊,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這也太貼切了,甚符他們心意,什么上蒼,不過是菜園子而已,帝者也不過是園子內的一株大藥,隨他們這些管理者拿捏。

  “我本體目前在閉關,暫不易出行,我會親自帶隊,滅世,我祖父、師尊等,全部會出手。”

  “全部出手?”

  諸帝再次一震,誰都能看的出來,這位真的動了怒啊,但他們不得不承認,荒干了一件好事啊,讓這個一向溫和的家伙都愿派出座下的所有戰力。

  “那再好不過。”諸帝都在點頭,實則心中樂開了花,他們不怕一個小小的荒,而是擔心此人心中念舊,現在這種擔心徹底放了下來。

  高原再次震動,十一帝族,億萬生靈,都在往上蒼開赴。

  哪怕是滅世都出世了,帶著諸準仙帝和黑暗仙王、不朽等大軍,從高原而出。

  這對黑暗族群來說是一紀元一次的最大規模盛宴,也是一場狂歡,每到紀元之末,就是他們出世的時刻。

  八艘戰船橫空,開赴祭海,每一艘都可壓塌萬古,貫穿永恒,太浩瀚了,在那船頭,仙帝傲立,俯瞰今古,道祖成排,莊嚴肅穆,大軍密密麻麻,鋪蓋比大宇宙都要廣闊的甲板上,場面之壯觀,讓人難以想象。

  “氣煞老夫,荒那混蛋,我這次要把他手下的頭號大將也祭了!”

  “前輩,那株柳樹是道祖級啊,您能祭掉嗎?”有王笑問。

  “咳咳……我說的是葬主。”昆諦黑著臉,也不知道赤那混賬怎么樣了,別把幾個好苗子給帶死就好。

  這次他們可是傾巢而出啊,白帝帶隊,滅世、無殤、蛄、蒲魔、紫龍,外加黑暗三帝,都在跟隨,更不用說那并排橫空的七艘巨船了,每一個船頭上都有一尊仙帝,加上這里的兩尊,總共九尊。

  九帝齊出,誰人可阻,僅是身影的顯化,就足以覆滅諸天萬界,崩斷時間長河,那一雙雙俯視的眸子,睥睨萬古的身姿,太過嚇人。

  但這也是諸天覆滅之戰,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參與到了古今黑手所做的事中。

  “高原仙帝集體出動?”

  “千真萬確,九帝齊出。”圣羽點頭。

  “這次要來真的了,世間眾生經此一役還會剩下多少……”

  “那就戰個到底,就算身隕,我也要拉上那姓白的陪葬!”圣羽很強硬,兔子逼急了還咬人,更何況仙帝。

  這些年來,高原從未緊逼,哪怕是花粉隕落后,也給他們留了一線生機,而不是像現在,九帝齊出,這是要絕滅整個上蒼啊!

“我協助你吧,引他進上蒼禁地,借上蒼法則和本源磨滅他,可以讓他永寂,連高原都無法復活。”洛天仙也在開口,他們的戰力太少了,若是巔峰時  期,抗衡九帝,不是做不到,難就難在,花粉一戰之后,上蒼的有生力量都近乎隕落了,真正能戰的,加上荒,也只有五個半,剩下的半個還是死去的仙帝真靈,合在一起,也能發揮出一些力量,勉強算是大半個。

  可就算如此,依舊會被耗死,對方可以復活,先天占盡了優勢。

  “你們倆能拖到那時候嗎……”勐海抬目,那白帝一人就可以打他們全部啊,強橫的簡直是個變態不說,還會原地復活,圣羽和洛會被活活打死的吧。

  “我和圣羽去吧,洛與勐海你們與荒留下,借助上蒼法則周旋,實在不行,你們可以去祭海,他們不會滅掉所有人,等劫過你們再恢復上蒼。”老仙帝輕聲說道。

  他們可以敗,但上蒼不能無帝,洛幾人就是希望。

  洛天仙張了張口,剛想說什么,卻被老者打斷了。

  “不要急著拒絕,我們誰都不怕死,但怕孤獨的守望,我們這些老家伙活了無盡歲月,早就累了,也該換下一代來守護上蒼了。”

  老人緩緩起身,手持一口黑色的天刀,左袖空蕩蕩的,隱隱約約有黑毛垂落,散發著一縷縷不祥。

  這很難想象,是什么樣的傷,讓一位仙帝都無法恢復斷臂,反而產生了不祥。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一直沉默的石昊抬頭,“我們合力去找那位女帝,把她映照出來!”

  “沒時間了,也沒么容易,最難的不是映照,而是躲過始祖的視線。”老仙帝搖頭,“戰吧,我們也該去迎接他們了。”

  石昊沉默了,一山更比山高,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迫切的渴望戰友,他能殺一帝,殺三帝,殺十帝,可他能一直殺下去嗎,面對那可以不斷復活的黑暗仙帝,他終有力盡時。

  獨木難支,而他一直希望與其并肩而戰的幫手卻在敵界,多半還是為他而來。

  就在一眾人都深感沉重之時,在那世外,黑霧翻騰,八艘戰船壓境,讓天昏地暗,讓血浪滔天。

  “嗚嗚嗚!”

  古老的號角之音在鳴起,響徹長空,震耳欲聾,仿佛要傳遍古今未來的所有時空。

  這一刻,九道身影齊齊顯化,不管處在何時,不管身在何地,上蒼的諸多生靈都可看到。

  那是一個又一個身姿挺拔的人影,睥睨世間,俯瞰歲月,立在船頭高的仿佛超越了一切,偉岸的又似無盡古史堆砌,僅觸及其飄動的衣袍,就可看到數不清的古史在那些人腳邊幻生幻滅。

  “黑暗帝……”

  這是震撼人心的,所有人都在發自內心的惶恐,是源自靈魂上最深處的顫栗,是來自血脈中最原始的恐懼。

  “夜哥……”

  石昊都在呢喃,他看到了九帝中央的一道白衣身影,對方踏在紫龍頭上,白衣飄蕩,發絲飛揚,一雙眸子滄桑而深隧,一張面孔英偉而溫和,那熟悉的樣子太刻骨銘心,讓人難以遺忘。

  “白……帝!”

  就連仍在龍巢中赤王等人也看到了,這是一處道祖隕落地,不是一個,可能是兩個,蘊有大造化,但他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怎么高原大軍就集體出動了。

  甚至,他還看到了在白帝光輝身軀之后的眾多身影中,竟然還有昆諦。

  “昆諦該不會被人干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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