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朝醒來,簡單洗漱后。
他離開了房間。
花婆婆臉上帶著笑容:“小陽,快來喝粥。”
花婆婆做的早飯,粥很粘稠,里面還加了一些藥草。
吃起來,有著臘八粥的感覺。
林朝快速喝著粥,花婆婆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就好像看著一個自己的后輩。
“夏陽,五長老最近失去了女兒,情緒易怒,恐會傷人。
你要不要申請一下,去縣里做事。”花婆婆的臉上不無憂慮神色。
去縣里做事的話,林朝便不能留在清虛門。
五長老也就無法報復他。
不過,這也就意味著,林朝不能進入學宮。
當然,對花婆婆來說,這其實也算一個好的后路。
“沒事婆婆。”林朝露出笑容,“我會處理好的。”
“不要爭強好勝,平安健康就是福。”花婆婆呢喃道。
目送婆婆離開,林朝坐在院子里,怔怔發神。
這次被諸葛青霞設計,林朝完全算得上無妄之災。
但是,他也不是沒有收獲。
那便是,朱響身上的三百兩銀票。
不過這段時間,林朝也沒有去縣城,有錢無處花。
現在的林朝,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畢竟,昏睡了十幾年,如今的他體型算得上偏小,身體也較為虛弱。
這對于練武,頗為不利。
“必須得盡快解決五長老的事情。”
林朝給自己制訂有短期計劃。
接下來的時日,原本和林朝較熟的幾位弟子,都有意無意離林朝遠一點。
除了趙泰。
這幾日的趙泰,看起來情緒十分不好,心情低落。
而前往學宮的最后一個名額也終于定下,乃是二長老的弟子葉炎。
對于二長老的態度,林朝早已有猜測。
他當時第一時間通知二長老,對林朝而言是最優選。
唯有借助二長老,他才能將那件事情定性,繼而拋開干系。
至于二長老后來沒有照拂林朝,也在林朝的猜測之中。
下午,當黃昏來臨,林朝將后院曬著的書籍又抱回到屋子里。
林朝活動著自己酸麻的手臂,神色平靜。
“諸葛柳……”
若是其他弟子,每天做這么多重力活,每天夜晚都將沒有精力修習。
五長老是故意拖慢林朝的進度。
林朝則不會如諸葛柳愿,他有屬性點。
黃昏的最后一縷余暉沒有再卷戀人間,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昏暗了一些。
七長老半躺在椅子上,手中拿著煙桿,吞云吐霧。
這時,一位雜役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敬畏神色。
“回稟七長老,夏陽師兄求見。”
七長老聽到這,神色不動:“又來了?”
這幾天,每天夏陽都會來到七長老的院子外,求見七長老,但始終沒有見到七長老。
這在清虛門,引起了一些小的波動。
畢竟,夏陽名義上乃是五長老的弟子,但一直求見七長老,還被七長老拒之門外,這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這是林朝與五長老撕破了臉面。
這件事,在清虛門中也有了一些熱度。
七長老深深吸了一口大煙,這個小老頭終于站了起來:“讓他進來吧。”
沒過多久,林朝進入了院子里,他的眼中帶著恭敬神色。
“拜見七長老。”
七長老看了眼林朝,神色平靜:“你尋我何事?”
“弟子愿拜七長老為師!”林朝沒有隱瞞,直接了當說了出來。
“給我一個理由。”七長老瞇著眼睛,仿佛一個考官。
而此刻,林朝則是面試的考生。
“弟子有信心進入學宮!”林朝說道。
想要打動七長老,則要展現自己的價值。
如今的七長老,最大的心愿,便是培養一名弟子,進入學宮。
之前的花無行,是他的希望。
不過,他的希望被諸葛青霞所磨滅。
而七長老由于得罪了學宮的某位大人物,所以清虛門中,也沒有什么天才愿意拜入七長老門下。
畢竟,那些天才,拜其他長老為師,加入學宮的難度肯定比在七長老這邊低。
七長老看著林朝,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話誰都會說,你的天賦,在諸多弟子中,只能算得上中下,又如何能夠在二十歲之前踏入金丹?
你有何價值?又如何爭得贏其他天才?”
七長老說的是真話。
林朝如今的天賦,其實放在諸天萬界之中,已經算得上天才。
可是在小小的清虛門,卻屬于中下。
林朝依舊很平靜,他態度誠懇說道:“弟子天賦不高,但弟子與長老的目標一致。”
七長老看著林朝,眼中閃過鋒芒神色,最終他點頭道:“好,你暫且便是老夫的弟子。”
林朝的競爭力對七長老來說并不強。
但是,花無行死之后,七長老身邊根本沒有合適的苗子。
多收一個林朝,對七長老來說,只是隨手的事情。
而且,由于花無行的事情,七長老本來就和五長老結怨。
把五長老的記名弟子搶走,收為自己的弟子,這也能惡心到五長老。
再加上林朝一直求見,沒有了退路。
種種原因下,五長老才愿意收下林朝。
這些,也是林朝的考量,但不能說出來。
林朝臉上露出興奮神色:“夏陽拜見師父!”
七長老點了點頭,說道:“我去面見門主,以后諸葛柳那老家伙吩咐你做事,你不用去管他。”
“遵命。”林朝點頭。
目送七長老離開,林朝松了一口氣。
至少短期的計劃算是完成。
他脫離了五長老。
不過,威脅還未完全消失。
次日,林朝在食堂吃飯。
趙泰坐在林朝身旁,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拜七長老為師了?”
林朝點了點頭:“對。”
“唉,七長老……有些麻煩了。”趙泰說道。
“為何這樣說?”林朝問道。
“七長老性子孤僻,在整個清虛門,也就只有門主愿意站在七長老這邊。
你以后若是想在清虛門身居高位,想也不用想。”趙泰說道。
“是么?”
“你知道為何七長老在清虛門這么不受待見嗎?”趙泰問道。
“因為他得罪了學宮的一個大人物?”林朝說道。
“對,但更重要的是,七長老乃是……公輸學派的人。”趙泰提到這,眼中帶著唏噓神色。
林朝則露出疑惑的神情,公輸學派這個詞,他未曾聽說過。
“如今的鎮淵國,北人勢大,南人示弱。
上層的晉升通道,幾乎都被北人所掌握。
公輸學派,由公輸極所創,旨在改變北人掌控時局的局面。
可惜,公輸極這是以一小小學派,對抗鎮淵國的高層,最終只能失敗。
而七長老,是公輸學派的忠實擁護者。
你拜他為師,便相當于也是公輸學派的人。”
趙泰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
“別看我們這些南人弟子,經常暗中嘲諷北人。
但是……凡是有志向當官的,見到北人,哪一個不是化身狗腿子?
都是鎮淵國人,北人就是比南人高人一等。”趙泰說到這,一臉唏噓。
林朝沉吟,他看著趙泰:“你知道的真多。”
“哈哈。”趙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而這時,幾位穿著青袍的男子走過。
其中,還有林朝的熟人王痣。
那位王痣看到林朝,停頓了腳步,忍不住暗啐道:“兩姓家奴。”
旁邊的其他青袍男子,也露出笑聲,對于林朝,眼眸中都是譏諷。
倒是那個白凈男子,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他低聲對王痣說道:“畢竟共事一場,何必這般羞辱。”
王痣聽到這,頓時不屑道:“這種品德之人,我羞與之相識。”
王痣如今這般表現,就是因為他害怕之前與林朝相識,被五長老記恨上。
所以,他一直努力與林朝化開界限。
甚至,一直羞辱林朝。
林朝看了王痣一眼,目光平靜。
王痣一陣心虛,破口大罵道:“看什么?”
林朝則露出笑容:“最近雨季,臺階多滑,師弟走路小心些。”
王痣聽到這,看向林朝更是不屑:“要小心的是你。”
就夏陽那小身板,王痣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且,他已經是八品的武功,體重也快兩百斤,他自問,一個他能夠吊打兩個夏陽。
王痣放完狠話離開。
趙泰輕聲說道:“你將諸葛柳得罪地很,這些時日你要小心,別被人暗中使絆子。”
清虛門并非一片祥和安寧,斗爭也時刻發生,只要不鬧出人命,上面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也小心些,和我走這么近,小心被人報復。”林朝說道。
趙泰笑了,臉上露出自信神色:“還有這種好事?
我最近窮的很,正好缺錢,就看誰撞上來。”
林朝認識的趙泰與趙廷,是兩個性格極端。
夜晚。
王痣與一位青袍男子喝完酒,搖搖晃晃往回走。
王痣嘴里都是酒氣,他拍著胸脯說道:“師兄,你放心,那個夏陽,我會好好教訓的。
我已經調查過,和他關系最近的乃是一位雜役花婆婆。
我明日便去找那雜役老婆子的麻煩。”
旁邊的這位青袍男顯然也喝了很多:“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若辦好,師父定然會被你收為入室弟子。”
記名弟子和入室弟子的差距很大。
林朝轉投七長老,把諸葛柳得罪地很。
這青袍男子好幾天都看到諸葛柳發怒。
所以,他便想著報復夏陽,為師父出氣。
“師兄放心,把那老婆子解決了,就去解決那夏陽。”王痣說著。
他摟著青袍男子,勾肩搭背,兩人踩著階梯往下走。
而這時,一道勁風突然閃過,一塊石子擊打在了王痣的小腿上。
王痣受痛,站立不穩,直接跌落。
“啊!”
由于人的本能,他跌落后,還一直抱著那個青袍男子,導致青袍男子也跌落。
兩人一起從階梯中滾落下去,模樣極其凄慘。
山上的林朝看到這一幕,又丟了幾顆石子,推波助瀾。
第二日,清虛門多了一條戒律,那便是夜晚不能飲酒過甚。
原來,昨晚有兩位弟子醉酒,走在臺階上滑落。
兩個人摔了幾十臺階,模樣極其凄慘,更重要的是,一個人的腿斷了,一個人的頭重創,一直昏迷不睡。
清虛門不養廢物。
這二人還未蘇醒,便被逐出了清虛門。
可以說,那兩個人的未來廢了。
那個頭重創的青袍男子,即便后來醒了,這輩子也毀了。
畢竟,清虛門乃是圣門分支。
被清虛門逐出,幾乎沒有成為官吏的可能。
而第三日,也有執法堂的人來找林朝,例行問事。
不過,簡單問了幾句,便沒有再問。
在這樣的社會,就算鬧出人命,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不用說多了兩個殘廢。
春去秋來。
皚皚白雪覆蓋在大山之上,整個夜晚都顯得格外冷。
趙泰雙手插袖,身體忍不住打寒顫:“這么大的雪,不知道縣里又有多少人凍死。”
南方少雪。
像這樣的雪很罕見。
與前世都市南方追捧雪不同。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普通人對于雪,那是恐懼多于喜歡。
瑞雪兆豐年,大雪卻會壓塌房屋,造成災民。
而且,幾月前林朝曾去落馬縣幾趟。
那個破舊的縣城里,大街上有不少無家可歸的流民。
這樣一場大雪下來,那些流民不知道有多少會被凍死。
估計明日,若前往落馬縣,會看到一具具尸體從小巷搬出,丟入亂墳崗之中。
林朝也看著皚皚白雪,目光唏噓:“天公向來是不作美的。”
“夏陽,你要小心些。
最近有一只叛軍到了縣城附近。
五長老諸葛柳將會帶一些弟子,聯合縣尉,剿滅叛軍。”趙泰說道。
趙泰口中的叛軍,其實就是一群流民。
林朝皺起眉頭:“大雪天去圍剿叛軍?”
這頗為不智。
“郡守新上任,想要做些功績,好趕緊離開。”趙泰無奈說道,“這個郡守,是北方派系的,向來視我們南地為蠻荒。
他只要功績,至于下面人的死活,他怎么會去管?
反正,我們死了,總會有其他人補上,繼續當耗材。”
這個世界,底層普通人的上升渠道太少了。
人人都努力當朝廷的走狗。
林朝聽到這,內心不是滋味。
“你得小心些,我怕諸葛柳會抽調你去。”趙泰又補充一句。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林朝看著趙泰,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