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一個儀式。
規格驚世駭俗。
以蒼穹殘面左目為天,以大地上荒右目為地,作為這儀式的天地位,洞穿了虛無,破碎了時光。
而后匯聚在紫青太子的身上,匯聚在了其高舉的頭骨上。
以頭骨為時空之錨,開啟了以紫青命運為基點的特殊回歸。
如果將時空,看成是清水。
那么紫青太子當年的頭骨,就是一滴濃黑的墨。
此墨,滴落清水里。
涸了一切。
渲染了世界,改變了顏色。
整個吞天大域,成了暗色。
隨著墨的擴散,在這暗色里,一切紫青上國的痕跡,從外向內,都好似從未存在過,飛速的消逝。
褪去了時空的風塵,回歸到了春天原本的模樣。
最終,紫青國都,也在這風塵的掀起里,無影無蹤。
也包括了在這國都皇宮內的許青、紫青。
于下一瞬,他們的氣息與痕跡都不再留存。
隔絕在了現世之外。
走入遠古。
風,從天地吹來。
卷著遠古的氣息,更蘊含一抹淡淡的血腥。
拂過這片破碎的大地,拂過其內的枯敗山林,并在虛無里如天工之筆,揮舞間勾勒出了數萬年后的許青。
將其身影,顯現出來。
現身的一刻,許青目露奇芒,遙望四周,心神在這一瞬波瀾。
“這里的氣息的確是我所找之處。”
隨后他抬起頭,望向天空。
蒼穹,要比記憶里更灰色。
那是彌漫在天地間的濃濃異質,因還沒有徹底的化開,故而在這個時代,還是霾。
此地,依舊是望古,但已不是吞天。
“圣瀾大域”
遠古的圣瀾大域。
同時,這里也是當年真正的紫青上國所在之地!
而戰爭,正在展開!
在許青的感知里,這片遠古的圣瀾大域內,存在了一座座古老的城池,此刻,烽火連天。
來自萬族的修士,正在攻城。
這是歷史上,紫青上國覆滅的時刻。
數不清的萬族修士,從各個大域匯聚而來,如洪流一般橫掃,將一座座紫青上國的城池滅去,將一個個為紫青上國而戰的國民屠戮。
它們,在背后各方的推動與影響下,要徹底的滅去紫青上國!
要將人族的崛起之勢粉碎!
凝望這些,許青沉默。
他的腦海里,此刻有淡然之聲,正在回蕩。
“老夫沒有騙你吧,那位紫青太子,他真的展開了回歸遠古的命運之法!”
“這是他以自身命運,所回歸的特定時空!”
隨著聲音的傳出,許青身上血光一閃,下一,一團血霧從他身上滲透出來,漂浮在了半空中,匯聚成了一張血色的面具!
那面具現身后,立刻遙望遠方,目中深處有幽火閃爍。
接著又看向許青。
“現在,我需要你來主動斬斷與我交易完成的因果。”
許青面無表情,目光在面具上一掃,雙目深邃。
在沒有與紫青太子交戰前,他于朝霞山研究煌天神族那道神秘之光,并持續的吸收,可修為已到了極致,無法突破。
至于那道光,也難以繼續。
余下的那部分,是組成其鑰匙的核心。
于是許青開始更深層次研究這把鑰匙。
在他多次的探索與研究下,他已明悟,此物,應是打開原始母星之門的鑰匙。
可只有鑰匙,顯然不夠,還需找到那扇門!
門,許青嘗試尋找,無論是煌天之地,還是借助天道,均都失敗。
找不到通往原始母星的門。
沒有任何頭緒。
而在他以往的經歷中,知曉原始母星存在的方式很特別,如第四星環,是存在于眾神靈的記憶里。
第九星環的原始母星,存在方式似乎更為特殊。
直至,在決定與紫青交戰前的第三年,許青研究那把鑰匙,并思索一生的記憶,終發現了一個痕跡。
那就是紫青太子!
紫青太子,是人族氣運的自救,也是望古的自救。
而望古其實存在時間相比于整個煌天而言,是不長的,所以某種程度,望古本身,就是煌天。
那么紫青太子的自救,也應包含了煌天。
煌天的前身,是原始母星。
這是許青能發現的,唯一與原始母星相關的線索。
紫青太子是煌天的自救,進一步去推演,他有很大的可能,是原始母星的自救!
若這個可能成真,那么紫青太子的命運,或許就是通往原始母星的門。
只不過,不是現世的紫青,而是還沒有將自身祭獻給殘面時,那位遠古時期的紫青!
他的命運!
所以,許青想要的,正是回歸遠古!
這種回歸,不是依靠他自身的時空憲,因為他的時空憲雖也能走入時空中,可走入的是他的時空。
他想要的,是基于紫青太子命運里的時空!
只是這種特定的需求,許青不確定與紫青交戰中,對方是否會展開。
于是,他想到了許愿面具!
這面具最早的時候,曾與許青有過一場交易,當時許青許愿,讓面具幫他凝聚仙身。
此后,面具告知許愿的代價,它和許青說,讓許青將其帶到吞天大域紫青上國的殘面雕像前。
而在眾多經歷之后,并與母河麾下神靈一戰,許青對于這許愿面具的跟腳,已有猜測。
所以,他與許愿面具,再次做了一筆交易。
這些思緒,在許青腦海浮現,隨后他抬手一揮,斬斷了與面具之間的聯系。
淡淡開口。
“你我交易達成!”
隨著許青斬斷因果,那血色面具猛地一震,接著面部扭曲,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晃之下,剎那間消失在了這片紫青命運的遠古時空中。
望著對方離去,許青瞇起眼。
“要借上荒,換取自由”
數息后,許青收回目光,感知發生在這遠古紫青大域內的一處處戰爭,感知在更遠方,這片大域里紫青上國的國都。
最終,他目露奇芒,右手抬起間,一道光在他手中驀然閃耀!
那光的顏色,如朝霞。
是朝霞光,也是煌天神族供奉的神秘之光。
將此光取出后,許青深吸口氣,心底果斷。
他準備在這里,嘗試打開原始母星之門!
如當初的覓明一樣,借原始母星,突破自身修為。
他知道時間有限,所以不再猶豫,將手中的光,猛地一揮。
頓時那道光沖天而起,在蒼穹上閃耀,隨后猛地擴散開,化作一道天虹!
虹光璀璨,如長河波瀾,向著四方席卷的同時,在那霞光的中心一股特殊的氣息,驀然出現。
漸漸,化作了一條光中的裂縫!
許青目光瞬間凝聚,看到在那光中出現的裂縫內,存在了一處近乎完全隔絕,非通過此裂縫不可被探查之地!
那里,不是神靈的記憶,也不是眾生的記憶。
那里是煌天的夢境!
其內,赫然存在了兩顆神秘且夢幻的原始母星!
一黑一白。
看清的瞬間,許青身體猛地一晃,沖入光中,沖入裂縫內,那沒入!
進去的一刻,他身后的裂縫與光,似完成了使命,消逝開來。
第四星環的原始母星,存在其星環內眾生的記憶里。
而第九星環的原始母星,則存在于煌天世界自身意志的夢境中。
因煌天世界過于遠古,后又經歷厚土到來,并建立了望古,擁有了屬于修士的天道,所以其意志已被逐漸的消磨。
而殘面的出現,將這種消磨變成了粉碎。
直至最終,瀕臨消散之際,煌天世界凝聚出了最后一縷自救,將其融入望古,化作了人族。
于是,紫青這位承載了人族、望古甚至煌天的自救者,誕生了。
凝望原始母星的一刻,這些認知,浮現在了許青的腦海里。
他此刻所在之地,幻光璀璨,五彩多姿。
而遠方,在那無盡的光芒里,有一黑一白兩顆龐大的原始母星,正在自轉。
散出的黑與白,與四周的五彩交織,形成了夢幻之意。
望著原始母星,許青目中露出精芒。
他要選擇的路,起源于覓明!
當初覓明的晉升,是依靠第四星環的原始母星,以生生嵌入的方式,與母星融合。
先借母星之力獲得神主,留下了真名,又從神轉仙。
這個方式,使得覓明這里,既是神,也是仙!
故而對神靈,存在特殊鎮壓。
但事后許青分析那場晉升,認為依靠原始母星的突破,還有更至高的選擇。
那就是吞噬原始母星!
覓明或許也曾有此念,但礙于現實,最終選擇了短暫融合。
并非去將母星吞噬!
因為這條路,存在了太多不可能完成的阻礙。
當時無論是第四星環神尊的阻止,還是第四星環原始母星的終極排斥,又或者覓明自身的承受祭獻,以及意志的混同風險任何一個出現偏差,都會讓儀式失敗。
如走蛛絲!
所以,覓明最終選擇了最為穩妥,也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法,只是借融合晉升,就自行散開。
而許青的計劃,是以覓明開創的這條路為起點,走到極致,將覓明沒有做到之事,去做到!
“難度有三!”
“分為內部與外部!”
“外部難度,一是第九星環其他神尊的阻攔,二是上荒殘面的選擇。”
“第三,是內部難度,在于這兩顆原始母星自身的排斥!”
許青凝望前方原始母星,雙眼異芒一閃。
第九星環原始母星存在之地,因其特殊,再加上殘面的存在,使得第一個外部難度,在許青這里已然不存在了。
此地不可被探知,更有殘面,所以第九星環的那些神尊,難以靠近。
“至于殘面自身”
許青心中果斷,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同時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去嘗試一次!
想到這里,許青毫不猶豫,身體一晃……………
直奔,雙子原始星!
遠古的風,吹過朝霞光消散的蒼穹,席卷著殘留在那里的殘存氣息,落向大地。
拂過崩潰的山河,拂過破碎的城池。
最終,吹在了圣瀾大域中心,那座被看成是人族振興之勢崛起的浩瀚都城上。
那是紫青上國的國都!
此刻,國都外,無論天空還是大地,可見數不清的萬族修士,它們神情猙獰,透著殘忍與瘋狂,殺意滔天,正從八方向著這座都城涌來。
城池,已破!
而都城內,萬族修士數量同樣驚人,正在橫掃。
至于他們的對手紫青上國的修士,都在沉默。
默默的對抗,默默的殺戮,默默的死亡。
他們無論傷勢如何,無論情緒怎樣波動,也都沒有太多的嘶吼。
這不是他們紫青上國的習慣。
同樣的,無論是身邊的同袍死亡了多少,他們也沒有絕望,有的只是悲傷,以及不屈的意志。
因為,他們的太子,還在!
在他們的后方,皇宮內,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而整個皇宮,來自萬族的強者,從四方涌入,與親衛軍,正展開血戰。
死亡,時刻都有。
尸骸,遍地都是。
鮮血,已然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