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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橘頌

  使者收下玉佩,恭敬的朝著孔子拜了再拜。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您的教誨,我記下了。”

  孔子送完禮物,緊接著站出來的是子路。

  他向使者拜了一拜,說道。

  “當初我曾在庭院中舞劍,正巧被夫子看見了。

  于是我就問夫子:古時候的君子,也用劍來自衛嗎?

  夫子告訴我,古時候的君子,把忠義當做人生追求的目標,用仁愛來保衛自己。

  即便不走出窄小的屋子,也能知道千里之外的大事。

  如果碰上不善的人,就用忠信來感化他。

  碰到有暴亂侵擾的人,則用仁義來安撫他。

  這樣,又何須持劍使用武力呢?”

  子路說完,便解下腰間佩劍,雙手奉上。

  “自從我聽說過這些道理后,我每逢想要使用武力時,都會在動武之前仔細思考夫子曾說過的話。

  我憑借著這些話,完善了自身的德行,提升了自我的修養。所以,我現在也想要把這些道理送給您。”

  吳國使者雙手接過寶劍,朝著子路拜了再拜,隨后感嘆道:“真是位君子啊!”

  緊接著上前的是顏回。

  他從身上穿的白袍上扯下一塊布,端端正正的奉了上去。

  使者見狀,疑惑道:“您為什么要送我一塊布呢?”

  顏回聞言,搖了搖頭:“這不是布,這是魯國生產的帛。”

  “可帛說到底不還是一塊布嗎?”

  顏回只是笑了笑,并沒有給予答復。

  隨后,他便回到座位坐下,再不說話了。

  使者一臉疑惑的望著他,不知道顏回到底是什么意思。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尷尬。

  一旁的子貢微微琢磨了一下,很快露出了微笑,他也從赤紅的腰帶上截下一段,恭恭敬敬的送到了使者的手中。

  使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問道:“您為什么也要送我一塊布呢?”

  子貢也搖了搖頭,他笑著回道:“這不是布,這是魯國生產的皂。”

  使者更疑惑了:“帛和皂又有什么區別呢?說到底,它們不都是魯國生產的絹布嗎?”

  子貢笑著回答道:“當然是有區別的。魯國生產的絹布,用清水漂洗的稱之為帛,用顏色染的就稱之為皂。

  雖然二者同樣是絹布,但卻因為生產環境不同,一個潔白無瑕,另一個則沾染了塵世的顏色。絹布尚且如此,人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聽到這里,使者恍然大悟。

  他含著笑意向子貢與顏回分別拜謝:“原來如此。您二位的教誨,我記下了。”

  在子貢和顏回之后,孔門弟子分別向使者回贈禮物。

  有的是借物喻理,有的是詠詩頌德。

  而使者也頗為耐心的聽完了每一位弟子的話語,對于他們的禮物一一表示感謝。

  宰予在一旁看著使者屢屢彎腰拜謝,還有他那一腦門子汗珠,懷疑使者會不會在回國路上突發腰椎間盤突出。

  親娘嘞,他要是出了事,鬧不好還能惹出國際糾紛啊!

  不過使者的腰力顯然要比宰予想象中好上不少,雖然最后階段略顯吃力,但他還是挺了過來。

  終于,除了宰予外的所有學生都已經獻禮完畢,該輪到他收官出場了。

  使者不甚輕松的吐了口氣,隨后面帶笑容看向宰予。

  他對這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宰予來到他的面前,還未等開口,便聽見使者有話問他。

  “之前我聽陽子提到過,你的字是子我,我也可以這么稱呼你嗎?”

  宰予笑了笑:“當然可以。那我又該怎么稱呼您呢?”

  “我?”使者哈哈大笑:“我名伍封,字伯禪。既然我稱你子我,你也便喚我伯禪吧。”

  “伍?那您和貴國相國的關系是?”

  使者道:“他是我的父親。”

  宰予兩眼一瞪,差點沒笑出聲。

  好家伙!

  原來是伍子胥的兒子。

  吳國年度小學生作文比賽金獎獲得者,獲獎作品我的相國父親?

  和他結交,我這算不算攀高枝?

  宰予心里合計了一下,覺得應該不算。

  他爸爸伍子胥雖然是個猛人,但后來連武廟都沒進。

  我的老師孔夫子可是萬世之師,單獨有個孔廟供著。

  而本人宰子,雖然算不上多牛叉的人物,但最起碼還能有個牌位放在老師旁邊,跟著吃點香火祭祀。

  宰予合計來合計去,最終得出結論。

  二人結交,不是他宰予高攀了,而是伍封僭越了。

  大膽!

  當然了,這終究是玩笑話。這些話宰予肯定不會說出口,該有的禮數他還是一個不落的。

  他從袖子里取出三面紙張,每一張都沾滿了還未干涸的墨跡,這是他剛才趁著其他學生獻禮時,抽空創作的作品。

  嗯,知網查重率百分百的作品。

  伍封看到紙張,先是疑惑的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宰予謙虛道:“是我最近搗鼓出來的一些小玩意兒,可以用來寫字,比起竹簡要好用一些,但暫時還比不上絹布。”

  伍封點了點頭,他畢竟不是長期從事文書工作的人員,所以還沒有發現紙張的出現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他更感興趣的,是記載在紙張上的文字。

  伍封拿起其中紙張,念了出來。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

  受命不遷,生南國兮。

  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

  (橘啊,你這天地間的嘉美之樹,生下來就適應這方水土。

  稟受了再不遷徙的使命,便永遠生在南國。

  根深蒂固難以遷移,那是由于你專一的意志啊。

  葉兒碧綠花兒素潔,意態又何其繽紛可喜。

  橘樹的道德品行可與伯夷相比,我要把橘樹種在園中,作為榜樣。)

  這篇橘頌是屈原借橘樹來砥礪自己,提醒自己應該向橘樹學習,做一個志不可移的君子。

  奈何屈原兩百年后才出生,所以這橘頌也就自然變成了宰予的作品。

  使者念完橘頌,面上立刻浮現出了驚喜之色。

  “這首詩是?”

  宰予躬身行禮道:“我向來欽佩貴國延陵季子的高尚德行,又覺得季子的德行正巧與南方的橘樹相近。

  所以便作橘頌一首,一來向季子表達欽佩,二來以季子和橘樹為目標,時時刻刻勉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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