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芥笑著上前拍了拍石鰍的后背,夸贊道:“射得好啊。”
藤部落的幾個戰士臉上也都露出了欽佩和贊嘆的笑容,同時還有一種自豪的感覺,在這個陌生的部落里,腰桿都挺得更直了。
與鱷部落族人的震驚和藤部落戰士的歡欣不同,作為當事人的石鰍,臉色非常平靜,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然而,石鰍越平靜,黑甲就越感到屈辱,周圍的所有目光好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扎得黑甲渾身難受,甚至有些失去理智。
他握著弓箭走到石鰍面前,咬牙道:“剛才是我小看你了,不過射樹木不算本事,你敢跟我比射魚嗎?”
射魚,是鱷部落的一項傳統娛樂項目。
射魚既能夠獲得食物,又能夠磨煉射箭的技藝,深得鱷部落族人喜歡。
事實上,射魚是非常考驗射箭技藝的。
由于光線在水中有折射的效果,魚在水中的位置又不停的變化,木質箭桿入水后力量還會被削弱,想準確的射中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是沒有捕過魚的部落人,哪怕在森林里是個神射手,射魚的時候也未必能奏效,因為水會使得他的判斷出現誤差。
黑甲迫切的想要挽回面子,他認為用射魚的方式來比試,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輸的。
鱷部落首領刺木卻不這么想。
經過與藤部落長時間的交易,加上今天藤部落送的重禮,已經讓刺木非常重視與藤部落的關系,更不想因為一場娛樂性的比試,讓藤部落的狩獵隊頭領心生芥蒂。
因此,刺木大步走到黑甲身邊,及時制止道:“夠了,剛才的比試你已經輸了,身為鱷部落的戰士,難道輸不起嗎?”
“我……”
黑甲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首領的話,但讓他就這樣認輸,心中又實在不甘心,一時間非常的難受。
就在這時,石鰍道:“刺木首領,既然黑甲想比,那就再比一次吧,正好我對射魚也有點興趣。”
石鰍都開口了,刺木也不好再阻撓,只能立刻派人準備射魚比試的場地。
黑甲則興奮異常的握緊了自己的弓箭,在自己熟悉的領域,他有信心一舉擊敗石鰍,找回剛才丟失的面子。
他不知道的是,藤部落也住在河邊,作為練箭狂人,別說是魚了,就連河面上漂流的枯枝落葉石鰍也經常用來當射箭的靶子。
“到河邊去!”
隨著刺木一聲令下,鱷部落的族人和藤部落的戰士一起往河邊走,黑甲更是摩拳擦掌,打算大展身手。
“嘩啦啦……”
河邊,幾十條大鱷魚在鱷部落戰士的指揮下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把附近的魚都驅趕到一個河灣里。
其中一條大鱷魚上,站的正是青葉。
她剛才并沒有去觀看石鰍和黑甲的比試,但是聽說了黑甲比試輸了不服氣,又提出射魚的事,對黑甲的好感度變得更低了。
要不是首領下達了驅趕魚群的任務,她都不想到這邊來。
當河里的魚群驅趕到河灣里以后,幾十條大鱷魚堵住了魚群逃離的路徑,然后靜靜的等待著。
很快,鱷部落的族人和藤部落的戰士都聚集到了河灣附近,人數甚至比之前的比試還要多。
河水中,驚慌的魚群游來游去,水花四濺;河岸上,看熱鬧的人群翹首以盼,人聲鼎沸。
“都靜一靜!”
首領刺木走到了河邊以后,運用圖騰之力大喊了一聲,讓嘈雜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隨后,他把黑甲和石鰍領到了一個射魚的最佳位置。
“這次比試,每人射十箭,誰射中的魚最多誰贏,如果射中的魚一樣多,那就比魚的大小,射中大魚多的人贏,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黑甲高聲答復,他已經看到了站在鱷魚背上的青葉,心情變得愈發的激動,在心上人的人面前,他必須要漂亮的贏下這一場比試,揚眉吐氣。
因為太想贏,黑甲不由自主的使用了圖騰之力,只見他臉上和身上的鱷魚紋快速浮現,眼睛也漸漸變成了豎瞳,五色戰士的氣勢毫不掩飾的展露。
石鰍也點了點頭,但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沉穩的好像一座大山,與黑甲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的表現都被刺木收入眼底,他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手,一眼就能看出黑甲過于焦躁,心態上遠不如石鰍那么沉著冷靜。
一個真正的好獵手,必須時刻保持沉著冷靜,特別是面對猛獸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搭進去。
黑甲平時狩獵的時候,表現也是很出色的,否則也不會被認為是鱷部落年輕一代最出色的獵手。
但今天面對石鰍的時候,黑甲卻明顯失去了冷靜,心態方面就輸了一籌。
刺木有心提醒他一下,但看到他的豎瞳都出現了,明顯準備拼命,只能在心底暗自嘆了一口氣,祈禱他在占據地利的情況下發揮得好一點。
為了防止魚射中之后逃跑的情況,刺木讓人給黑甲和石鰍的箭矢上都淬了毒。
這種毒是專門針對魚類的,射中之后魚會全身麻痹,自動浮上水面。
一切準備好以后,刺木對兩人道:“河里的魚比較多,這次射魚不分先后,開始吧。”
“咻!”
刺木話音剛落,黑甲全身的圖騰之力就運轉到了極致,并且迫不及待的射出了一箭。
“嘩啦……”
一條大魚被黑甲的箭矢從背部貫穿,在水里掙扎了片刻,毒發之后快速浮上水面。
“好!”
鱷部落的族人們紛紛歡呼了起來,許多少女的眼神更是異彩連連。
“咻!”
就在這時,石鰍的箭也射出去了,他身上浮現出藤部落的圖騰紋,全身宛如穿上了一件綠色的藤甲,微微發出綠光。
“噗!”
閃爍著寒光的石質箭鏃飛快旋轉,然后精準的穿透了一條大魚的腹部。
那條大魚掙扎了片刻,然后帶著箭矢漂浮了上來。
“好!”
藤部落的戰士們也歡呼了起來,雖然他們人數比較少,但氣勢并不弱。
黑甲見石鰍第一箭就射中大魚,頓時明白藤部落的人對于射魚一不陌生,心里頓時有一點著急了。
他咬著牙,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瘋狂運轉圖騰之力,選擇河水中的目標,一箭又一箭的射了下去。
“咻咻咻……”
在黑甲和石鰍的連發箭矢下,河面上很快就浮起一條又一條的大魚,河岸上的歡呼聲幾乎沒有停頓過。
當兩人射完各自的十支箭后,河面上竟然已經漂浮了二十條魚,也就是說,黑甲和石鰍射出的箭全部命中,沒有一支落空。
這種射箭的準確度,讓人看得瞠目結舌。
刺木大手一揮,對河面上的鱷部落戰士道:“把魚都打撈起來!”
“是!”
河面上的鱷部落戰士們立刻騎著鱷魚往那邊趕過去,并且把射中的二十條魚全部撈起來,擺放在岸邊。
隨后,又有人按照箭桿上的不同標志,把黑甲和石鰍射中的魚各自分開,排列在兩邊。
刺木親自上前清點,點完之后宣布道:“黑甲射中了五條大魚,三條中型魚,兩條小魚,藤部落的石鰍頭領射中了五條大魚,五條中型魚。”
“這次比試,藤部落的石鰍頭領勝!”
聽完刺木的話以后,藤部落的戰士們再次歡呼了起來,鱷部落這邊則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黑甲如遭雷擊,身上的圖騰紋快速消散,握著弓箭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刺木走到黑甲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輸給大部落頭領沒什么丟臉的,回去接著練就是了,你還年輕,以后大把機會贏回來。”
但是這個時候,黑甲感覺腦袋“嗡嗡”的響,什么也聽不進去了,特別是當他看到青葉騎著大鱷魚轉身離開的時候,心中更是難受到了極點。
他身體僵硬的走到石鰍面前,用發顫的聲音問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石鰍平靜的道:“每天練。”
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期間經歷了多少寒冬和酷暑,付出了多少血汗,只有經過的人才懂。
黑甲終于低下了頭:“我……我輸了……”
隨后,黑甲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甚至連沿途想安慰他的人,都被他推開了。
因為在這種時候,任何安慰對黑甲都不起作用,反而徒增尷尬。
刺木看著黑甲的背影,嘆息道:“他天賦極好,從小到大都就沒怎么輸過,這次的打擊對他挺大的。”
荊芥笑著道:“太順利未必是好事,受一點打擊也未必不是壞事,刺木首領不用太擔心。”
刺木苦笑著點了點頭,又上前祝賀了石鰍一番,這才讓鱷部落的族人們各自散去。
人群雖然散去了,但關于藤部落,關于石鰍的種種傳說,卻在鱷部落不脛而走。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鱷部落的族人對藤部落的印象除了富裕以外,又多了一個強大。
回去的路上,荊芥忍不住向石鰍低聲問道:“你明明可以用青銅箭射更多的大魚,贏得更漂亮,為什么用石箭?”
石鰍道:“首領說過,在別人的地盤上,不要太愛出風頭,愛出風頭的人容易引來禍患。”
荊芥聽完,頓時向石鰍豎起了大拇指,心中對這個沉默寡言的狩獵二隊頭領又敬佩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