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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雪崩前的第一片雪花

  “洛特,我將代表審判使團對你執行審判,罪名:誹謗!”

  菲歐娜手中細劍上挑,一把長劍從中年男人手上飛出。

  嗤——

  細劍毫不留情地沒入男人的腹部,濺起了朵朵血花。

  看見中年男子倒在地上,眼神中帶著恐懼,菲歐娜將細劍上的血漬甩開,不曾回頭地離開了現場。

  直到她離開劍廳,人群中才有人上前,扶起受傷的男人,熟練地為他包扎傷口。

  細劍沒有帶走洛特的生命,但也足以讓他遭受重創。

  而且從醫療隊熟悉的救助手段來看,洛特不是第一個受傷的人。

  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近些天,菲歐娜一個個找上了那些在背后非議勞倫特家族的人,以審判使團的名義進行正義審判。

  按理來說,以德瑪西亞所崇尚的高貴品德來說,這些人的所言所為確實有違正義。

  由于菲歐娜的行為,敢于明面議論勞倫特老將軍的人少了不少。

  只不過悠悠眾口,菲歐娜就只有一人,還是會有不少人在酒館、在巷尾當做閑聊的話題。

  菲歐娜并不在意這些,雄都位于飛翼保護神的注視下,沒有人能逃脫審判。

  至少,局勢在慢慢變好。

  甚至有不少人上門向勞倫特老將軍道歉,為自己的言語感到歉意。

  聽多了這類話,勞倫特老將軍的氣色漸漸好了不少。

  轉好的原因也簡單,不是心里堵住的氣得以舒緩,而是想通了因為這些人的流言而難受...

  不值當!

  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士走到了菲歐娜身旁,語氣平淡道:

  “這是第幾個了?”男人接過菲歐娜遞來的佩劍,“十五?二十?”

  “三十四,或者更多。”菲歐娜聳聳肩,“對我來說沒什么差別。”

  旁邊的男人名叫阿姆達,是菲歐娜的二哥。她剛剛所用的那柄中等長度的細劍,就是阿姆達的佩劍。

  “未來還會有更多,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了嗎?”阿姆達問道。

  菲歐娜知道,阿姆達還是沒有放棄當家族的說客。

  “沒有實力,干涉太多的政治又有什么意義。”菲歐娜冷淡開口。

  “什么?”

  阿姆達并不理解菲歐娜這句話的意思。

  “沒有手中的劍,你連選擇都要別人施舍。”

  菲歐娜想起了那天的場景,薩勒芬妮只是靜靜地站在她面前,不帶一絲一毫多余的動作,只用一個字就粉碎了她曾經的佩劍。

  在那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面前,她連發起挑戰的資格都沒有。

  “相比起在你劍下倒下的人,你已經有了更多的選擇空間。”阿姆達搖搖頭。

  他并不認同自己妹妹偏激的看法,無論是誰,都做不到任性而為。

  生為平民,需要為生存奔波。

  作為貴族,他們脫離了物質困境,但也正因為家族的給予,需要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有時候,做出違背內心的選擇,遠比饑不果腹更加難受。

  “呵!”

  菲歐娜側臉看他,發出一聲嗤笑:

  “如果不去爭取,就一定不會有回報。兄長,這是你教給我的道理。”

  “或許吧。”阿姆達嘆了口氣。

  二人不再多提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一些緩和的話題。

  當他們回到家門口時,面色卻又凝重起來。

  勞倫特家的大門口,正停著一輛印有冕衛家徽的機械車。

  冕衛家族中,菲歐娜最熟悉的人是拉克珊娜。

  但拉克珊娜從來都是乘坐馬車,遵循德瑪西亞的傳統。

  正常來說,諾克薩斯的新鮮玩意,反倒是那些非貴族嫡系使用比較頻繁。

  而眼前這輛進口自諾克薩斯的機械車,無論是阿姆達還是菲歐娜,都知道屬于誰。

  這時,機械車的車門被打開,一頭金發的貴族男性從里面走了出來,腰間還掛著一柄佩劍。

  阿姆達見到對方,隱晦給了自己妹妹一個眼神,笑臉迎了上去道:

  “冕衛先生,歡迎來勞倫特家族。”

  “阿姆達先生,午安!”

  男子露出和煦的笑容,舉止行為都異常的得體。

  “布萊克,這里不歡迎你。”菲歐娜的聲音冰冷到凍人。

  布萊克·冕衛,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

  她對布萊克沒有任何偏見,無論是才能還是風評,對方在冕衛旁系中都算得上出色。

  僅僅是...她不喜歡、也不想淪為政治的犧牲品,被迫接受被安排好的命運。

  阿姆達面帶無奈,替菲歐娜解釋道:“冕衛先生,她一直都是這樣,你不要介意。”

  “叫我布萊克就行,怎么對我是勞倫特小姐的自由。”

  布萊克很有涵養的露出微笑,并沒有因為菲歐娜的語言露出異樣的情緒。

  他的視線略過阿姆達,聚焦在穿著一席劍士服的菲歐娜身上:

  “勞倫特小姐,這應該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但哪怕只見一面,也能看出我們的性格和追求不同。”

  “你的來意是什么?”菲歐娜皺眉,她只想盡快結束這場對話。

  不過對于布萊克剛才所說,她倒是表示贊同。

  她看不起方對方這幅貴族做派,想來對方也不喜歡她。

  布萊克臉上始終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慢條斯理道:

  “我是為解除婚姻而來,不久后我會被外派做行政官,我不想耽擱勞倫特小姐的未來。”

  “解除婚約?”阿姆達吃了一驚,趕緊向菲歐娜使眼色。

  在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若是菲歐娜的婚約解除,他老爹和爺爺都得被氣死。

  “好!”菲歐娜回答。

  她根本沒有理會面色難看,想要進一步商議的阿姆達,而是直截了當地回應:

  “我們二人的婚約自今日起解除,屆時我將昭告所有人。”

  “等等,你們先等等!”阿姆達急了。

  他先給布萊克道了個歉,得到了對方的應允,這才小聲地在菲歐娜耳邊說了起來。

  邊聽著,菲歐娜時不時地點頭。

  二人說完,菲歐娜將頭扭向布萊克,干巴巴道:

  “感謝冕衛家族的讓步,哪怕我們未來形同陌人,但冕衛與勞倫特還是朋友。”

  聽到這句如同小孩背誦課本的話語,布萊克微笑著點頭:

  “自然如此,冕衛與勞倫特會一直維持友好的關系。”

  菲歐娜的面色好了不少,像是某種枷鎖被解除了一般。

  婚約已然結束,雖然家族的壓力還在,但她卻感覺自己無比的輕松。

  倒是阿姆達輕嘆了口氣,輕搖了搖頭。

  這件事本不該菲歐娜做主,但她也是勞倫特家族的一員,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勞倫特。

  話已說出,已成定局。

  于家族而言,菲歐娜的行為很自私。但對菲歐娜而言,家族的決定又何嘗不是冷漠。

  夾在兩者之間,阿姆達選擇了沉默。

  布萊克很快便乘坐機械車離開了。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也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雄都。

  菲歐娜不斷挑戰非議勞倫特的人,與此同時冕衛解除了與她的婚約。

  單單一件事并沒有什么,兩件事同時發生后,勞倫特家族所受的惡意誹謗也就更盛了。

  “為什么你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去?告訴我!”

  緹亞娜眉頭微蹙,嚴厲的目光直視布萊克。

  二人正坐于主宅的會客廳,桌上各自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我要現在不去,冕衛很可能遭受那個瘋女人的牽連。”布萊克面不改色。

  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材,菲歐娜絕對堪稱一流。

  但在布萊克眼中,菲歐娜比起花瓶還不如。

  要漂亮的女人,他能找的太多了,何必找一個會影響他未來發展的菲歐娜。

  現在的節骨眼上,明明諾克薩斯在德瑪西亞的風評已經扭轉。

  本來風聲都快過去了,這會還出來找人審判。

  哪怕緹亞娜沒有讓他去接觸婚約,他也會主動這么做。

  他真怕未來對方會連累自己。

  “你這個時候去,很容易讓勞倫特和奧尼恩斯徹底倒向光盾。”緹亞娜語氣略顯急促和惱火。

  解除婚約本就是約定好的事情,但現在這個時間點并不合適。

  如果能和平解決,拉攏奧尼恩斯會比現在簡單的多。

  現在整個勞倫特家族都在遭受四方議論,之前只有討厭諾克薩斯的人不喜歡他們,然而現在,就連偏向冕衛或是喜歡諾克薩斯的人也不喜歡他們了。

  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是不是光盾出手了。

  民間開始流傳八大官之一的吉爾伯特和勞倫特老將軍私交甚密,曾力挺勞倫特家族。

  此舉的目的十分明顯,是在逼吉爾伯特和奧尼恩斯兩家站隊。

  相互交流了幾句,布萊克便被緹亞娜打發走了。

  登上機械車后,布萊克歉意地回望了一眼冕衛宅邸,但眼神中還是透露出自我堅定。

  德瑪西亞...老了...

  而他,還很年輕...

  夜晚諾克薩斯使館樓上。

  “有什么想問的不要憋在心里。”瑞恩手指不停地翻閱著書籍。

  在他面前,薩勒芬妮正單手托腮,眉毛輕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后,薩勒芬妮還是放棄了自己思考,直接問道:

  “老師,為什么勞倫特和冕衛兩家的婚約被接觸,是件很重要的事?”

  “在你眼里,這只是一件小事?”瑞恩笑著反問。

  “一場下一代之間被安排的婚約,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薩勒芬妮坦白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奧尼恩斯,如果沒有我們,這不過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瑞恩微笑著點頭。

  他合上手中的書頁,為自己的學生解惑道:

  “一場雪崩的到來,或許就是始于一片小小的雪花。因為有帝國,德瑪西亞才會有今天的內部矛盾。”

  “舞臺早已搭建完成,我們現在需要等待的是那一片能夠造成雪崩的雪花。”

  “嗯...”薩勒芬妮依舊有些迷惑,“菲歐娜,有資格做那一片雪花嗎?”

  “就在剛剛,勞倫特老將軍去世了。”瑞恩微笑著道。

  薩勒芬妮的神情凝固了一瞬,她只是有些震驚于內容本身,倒是不懷疑瑞恩說的話。

  恍然間,她明白為什么菲歐娜是那一片雪花了。

  菲歐娜做的事,會是壓倒勞倫特老將軍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或者說,哪怕勞倫特老將軍想開了,他在這幾天也是必死。

  勞倫特老將軍的死,才是德瑪西亞內亂的開始...

  外戰之中,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的軍隊勢如破竹,斬殺無數。

  但在德瑪西亞內部,卻有一團陰云正在匯聚。

  薩勒芬妮吸了口氣,將思緒梳理情緒,重新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三天后的深夜。

  “艾琳諾公主,很抱歉深夜打擾。”

  黎明城堡內,吉爾伯特·奧尼恩斯侯爵孤身一人會見了艾琳諾。

  “哪里,勞倫特老將軍的事情,我深感抱歉。”艾琳諾回答。

  貴族間都知曉,吉爾伯特和勞倫特老將軍是幾十年的過命交情。

  勞倫特老將軍的死訊已經傳了出來,而眼前的老人,正是發現人。

  現在她都能看到對方眼神里的疲憊和憤怒,這幾天勞倫特家族全依靠吉爾伯特主持。

  “艾琳諾公主,我也不想拐彎抹角。”吉爾伯特直言道,“陛下的身體,可有恢復的跡象?”

  “奧尼恩斯侯爵,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艾琳諾面色微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以為今天聽到的應該是奧尼恩斯家族靠向光盾,沒想到會牽扯嘉文三世。

  最近拉克珊娜和冕衛幾乎把持了德瑪西亞所有政務,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德瑪西亞的權利都會歸于冕衛家族。

  吉爾伯特淡漠的望了一眼艾琳諾,不急不緩道:

  “艾琳諾公主,陛下的年齡還沒有我大。以他的身體情況,早就該恢復正常了。”

  “不可能,沒有人能在光盾壁壘的監視下靠近皇兄。”艾琳諾的情緒稍顯激動。

  如果真的是有人暗害嘉文三世,那么光盾現在就危險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吉爾伯特意味深長道。

  說著,他將一份文件遞給了艾琳諾。

  艾琳諾接過后,眼神下意識往上瞟去。

  還沒看兩眼,面色就已然大變,雙手死死攥著那份文件。

  “埃爾德雷德...疑似擁有魔法!”

  “數月前,搜魔人軍團通過暗中渠道,收購了一批違禁藥品,效果是讓人昏迷不醒,慢性死亡...”

  “塞拉斯和埃爾德雷德近期消失...”

  看著紙上一條條記述的信息,艾琳諾豁然抬頭,語調染上了不安的顫抖:

  “奧尼恩斯侯爵,這份情報是從哪里來的?”

  “我曾經也是位光榮的搜魔人,總歸有辦法在軍團內安插親信。”吉爾伯特沉穩地回答,蒼老的褶皺中隱藏著無數讓人揣測不清的陰影。

  他這份情報出自于諾克薩斯的情報網絡,百分百可靠。

  艾琳諾嘴唇發顫,面色發白,肩膀乃至于全身都在微微打著寒噤。

  自接觸這份文件時,她就沒有懷疑過它的真實性。

  正因為上面表述出的內容都是真實可靠的,她的內心才感到如此恐懼。

  冕衛...早就已經動手了,而他們卻一直沒有察覺。

  嘉文三世已經遭到毒手,接下來...

  艾琳諾悚然一驚。

  嘉文殿下,會有危險!

  但她很快想到了嘉文的老師瑞茲,擁有強大魔法的法師,艾琳諾面色稍緩了一些。

  至少無論是冕衛還是埃爾德雷德,都沒有擊敗瑞茲的實力。

  看到艾琳諾的面色變化,吉爾伯特的眼睛微微瞇起。

  年紀大了,就一點比較好,小年輕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光盾...還有底牌。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要是沒有底牌,冕下也不會親自來了。

  “艾琳諾公主,這份文件就是我的誠意。”

  言外之意,如若雙方要合作,下一步該光盾展現誠意了。

  艾琳諾深吸了一口氣,將文件珍重收好,面色變得嚴肅認真:

  “奧尼恩斯侯爵,明天的議會大廳上,你會看到我的誠意!”

第二百三十章雪崩前的第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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