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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一騎踏破風云來(三)

  在董臨對著地圖思索之時。

  此時的廣饒縣的一條小路上,正有一群人在策馬疾馳。

  為首者正是徐和。

  一天之內,這條道路他卻是已走第二遍了。

  在王政語出驚人之后,徐和本想留下來繼續相勸,以圖其回心轉意。

  年紀輕輕地,何必自尋死路呢?

  誰料下午一場名義上正是為他這貴客所辦的宴席上,王政卻突然來了一句話,迫得徐和左支右絀,卻是再也不敢逗留此地了。

  這豎子竟然妄想自己能派兵支援...

  還說什么若是雙方結盟合作,未嘗沒有與官軍一戰之力...

  徐和徹底無語了!

  他勉強托辭應付了會,一待席散便連忙把給王政所獻計策,先自行用上。

  走為上策啊。

  一路狂奔之下,眼見夜色漸濃,徐和回頭看去,此時已完全不見廣饒縣的影子,才放下心來。

  一行人隨意選了處落腳點,便撿柴生火,拿出干糧紛紛就食。

  徐和靠在一棵樹上,望著跳竄的火光怔怔發了會呆,突地將手中一口未動的干糧怒擲于地。

  “豎子不足與謀!”

  跟在左右的親信見渠帥震怒,面面相覷,俱都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一言不發。

  場上陷入了靜默。

  察覺氣氛有異,徐和似是醒悟過來,環視眾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這幾日你們都辛苦了,就食完就趕緊休息,明日才有力氣繼續趕路啊。”

  “諾。”

  不久之后。

  待聽到眾人呼吸聲漸深,徐和猶自難以入眠,縱是身體已疲憊不堪,睡意也早已上涌,卻還是無法入夢。

  因為一旦闔眼,那張令其厭憎的年輕面龐就浮現眼簾...

  令他忿恨難息,咬牙切齒。

  真是狂悖無智,偏要以卵擊石!

  你自尋死路便也罷了,卻破壞了我的大計啊!

  徐和本想勸王政棄城而逃,四分而散,這樣官兵想要剿滅他們,自然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結果這豎子卻要選擇主動出擊...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走這一趟,讓他據城而守,多消耗些官兵實力也好啊。

  如今一弄,齊郡后方空虛的大好時機,自己是真的徹底錯過了!

  真是可恨啊!

  豎子!

  .......

  “豎子不足與謀!”

  傾聽完使者從廣饒帶回的情報,張饒面色沉重,嘆了口氣。

  依舊一副文士打扮的趙宏,則立即開口厲聲叱罵。

  當日他費盡唇舌,曉之以利,用幾千精兵和兩縣錢糧繪出好一番動人美景,才讓張饒忘卻了對曹操的畏懼忌憚,動心前來齊郡。

  結果這路剛跋涉了一半,便聽到了這等噩耗?

  大軍拔寨出發之前,趙宏就安排了幾人作為自家使者,先行快馬加鞭前往王政那里照面。

  一則刺探對方虛實,二則也算是先禮后兵。

  結果使者去了廣饒,從頭到尾卻是連王政的面都沒見到,其派來接待的徐方吳勝更是不假辭色。

  這群人在廣饒被冷遇了幾天,兩個目的都沒達到,便灰溜溜地跑了回來。

  帶來的唯一消息便是王政準備出動出擊,迎戰臨淄遣來攻伐其的近萬大軍!

  這令趙宏無法再繼續扮演謀士所謂的儒雅風采,直接恢復本色,破口大罵。

  望著對方起伏劇烈的胸膛,張饒倒是先冷靜了下來,反過來勸慰他道:

  “軍師,此子僥幸勝了幾次便忘乎所以,何須與這等不成器的貨色一般見識?”

  “事已至此,所幸咱們才行到中途,此時折返還不算遲。”

  “渠帥,回不去了。”

  趙宏聞言,抬頭望了望張饒,無奈地笑笑,聲音干澀:

  “莫說劇縣,便是北海郡,咱們都不能回去了!”

  “嗯?”張饒訝然問道。“這是為何?”

  “其實啟程的那日,哨兵已傳回消息。“趙宏神情低落地道:“北海邊境出現了一股幾萬之眾的兵馬。正向郡治逼近。“

  “一番查探之下,已可確定,這是管亥的部曲。”

  “當日渠帥已決定要前往齊郡了,吾思索再三,為免擾亂軍心,也就三緘其口。”

  說著,長嘆一聲:

  “誰料這王政竟在此時兵行錯著,卻讓我等進退兩難了!”

  “這...”乍然得知的這件事,令張饒臉色比之前更為難看了:

  “這可如何是好?”

  管亥,也是當年青州黃巾的渠帥之一,只是卻與張饒素有嫌隙,頗有恩怨糾葛。

  對方如今兵強馬壯,勢力遠超自己,確實如趙宏所說,自己已不可能再踏入北海郡了。

  那是主動送上門啊。

  結果要么兵敗身亡,要么降服歸附。

  無論哪一種,都是張饒萬萬不能也不愿接受的。

  “渠帥,為今之計。”趙宏沉默半晌,再度開口:“不能退,只可進!”

  “咱們繼續前進,只是改變行軍路線,不去廣饒,直奔紫荊山。”

  “我之前對著齊郡地圖揣摩過,若是王政要主動出擊正面交戰,紫荊山下的平原最為合適。”

  “軍師,你言下之意...”張饒緊皺雙眉,冷哼一聲:“莫非是要我出動部曲去相助這豎子?

  “如今兵力本就微薄,若是參戰必有折損。”

  “吾豈能為他人作嫁?”

  “渠帥,且耐心聽我分說。”

  趙宏似是想通關節,臉上又出現自信驕矜:

  “王政此子雖然狂妄,畢竟也消滅過曹操的四千精銳。”

  “即便按哨兵所言,其是連番用計,先讓官軍主動分兵,又連施詭計,先是詐降,后是詐敗。”

  “但不管如何,他的軍隊確實不容小覷,頗為能戰!”

  “此子坐擁此等強軍,若是據城而守,再用前計,未必沒有勝算。”趙宏嘆了口氣:“誰料他少不更事,連番勝利竟放棄大好優勢,舍長取短,哎...”

  搖了搖頭,續道:“以兩方實力推算,我料其勝算雖小,卻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必會激戰一場,甚至糾纏許久。”

  “若在雙方交戰最為關鍵時刻,渠帥率領我軍萬人從后方突襲,前后夾擊,官軍必敗!”

  “如此下來,則首功在我軍,在渠帥!”

  “援助友軍,扶危救困,此乃恩義之舉,則名德亦在我軍,在渠帥。”

  “功勞名望恩德三全,再挾大勝之威,萬軍鋒銳。”

  “到這時,不管王政本人是否甘愿,他和這支強軍都已是別無選擇,只能俯首稱臣。”

  “之后兩軍合流,更可趁勢直取臨淄,則齊郡必入渠帥掌握!”

  “渠帥,如此一來。“趙宏趨前拱手,悠然笑道:

  “到底是誰,為誰作嫁?”

  這番話有條有理,娓娓道來,每說一句,張饒眼眸便亮上一分。

  到其言罷,忍不住擊節而嘆:“言之有理!”

  “先生大才,吾之子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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