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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迫將(上)

  透明框上,短時間內不斷浮現深藍色的文字提醒。

  心念化指虛點了半天,才終于完成所有批準。

  看著入隊中新增的近三千人數,王政面露微笑,點了點頭。

  他非常滿意了。

  大漢這樣的時代,固然神鬼之說盛行,民眾愚昧迷信,但是天朝人本身是一個信仰上非常實際且慎重的族類。

  即便身體突然強壯,而且是幾百人同時產生,這等直觀的有利變化,這樣不可思議的場景,仍舊不是所有人都會徹底相信王政當真是黃天庇佑,有仙法神力。

  而便是完全相信的人里,也同樣不是所有人都會因為相信,就全心認可,立刻效忠。

  尤其是騎砍系統對申請入隊這塊的“認可度”要求其實很高。

  所以王政對這個數字很滿意。

  但是滿意數字的同時,對這樣的比例...

  就不是那么認可了。

  王政將視線從透明方框處收回,轉向此時營區的右側,那是除了張饒部曲外的另一批人。

  大約聚集了近兩千的人數,分成了三個方陣。

  相比較場上的其他人,他們最大的區別便是赤手空拳,沒有武器。

  而且從吃飯開始,便有一條看不見卻存在的虛線,涇渭分明,將他們與其他所有人劃開。

  這群人的左邊,是廣饒縣投降的官兵;中間的,是于禁當時的手下兵卒,右側的,則是最近俘虜的臨淄兵。

  隨著王政心念一動。

  這三股人群中同時有許多人徑自出來,在左右同僚的詫異目光中,往著對面的方向走去,重新列成了一個方陣。

  最后右側這處,還剩下大約不到千人的規模。

  其中也有一些心思機敏者,隱約覺得不對,也想學著之前那群人向外走去。

  卻已被排成一條防線的天罡軍攔住,并用著武器威懾他們重新回歸原位。

  此時明月當空,夜色正濃,不久前還熱烈歡騰的營區,卻突然安靜下來。

  氣氛也緩緩趨向詭異莫明。

  選擇在此處展現神跡,固然是為了再一次增加系統的隊伍,自身最可依仗的基本盤。

  同時,王政卻也不希望這張最大的地盤太早被某些人得知。

  張饒部暫時可以放心,不管入不入自家的系統,這群人的黃巾身份已經是徹底釘死。

  莫說他們不太可能去跟自己未來的對立勢力泄露自家這張底牌。

  便是泄露了,又有多少人聽,多少人信呢?

  恐怕只會引得一句胡言亂語的評價,一聲愚民盲信的恥笑。

  但這些俘虜卻絕對不同,尤其是那群臨淄兵。

  這些人中既來自三縣,同樣還有不少豪紳士族的家丁親兵。

  既然沒有被忽悠進系統,那卻是萬萬留不得了!

  想到這里。

  王政眼內殺機一閃即沒,剛要示意手下將士上前,手臂抬起一半,眼見即將揮下。

  乍然間,卻將將停在半空。

  他心中生出了猶豫。

  并非是因為心慈手軟了。

  從當日決心造反起事的時候,王政已有了清晰的認知和決斷。

  此等亂世,不過是吃人與被吃,若不想屈居任何人之下,唯一的路子便是站到最高位。

  要走完這條路,便永遠不能吝惜殺戮與犧牲。

  只是這群人...

  王政想起了當日斬殺牛蓋所部的降兵時,后面不時涌現的莫明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不知是愧疚還是心虛。

  這群人,同樣也是降兵。

  從道義上講,不論一個人還是一支軍隊,都棄械投降了,認輸放棄了,再趕盡殺絕...

  王政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他覺得這事屬實不太地道。

  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暗罵自家矯情,王政望向那群俘虜,神情無比肅穆:

  “爾等已入我天軍多日,若是愿誠心投效本將,歸附黃天,吾等共建地上天國,則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你們也同樣會獲得黃天的恩賜。”

  說到這里,語鋒一轉,聲音驟然冷厲:

  “若心不誠,則必受天誅!”

  最后一個字從舌中綻出時,竟如春雷炸響,盡是凜然殺意!

  他已經算是明示了。

  近千名的俘虜也終于反應過來了。

  按天公將軍的意思,自己這群人現在便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若是沒讓他,或者令黃天感到到“心誠“的話...

  那自家的小命今日便會“不存”了。

  下一刻。

  人人叩首大喊,哭天搶地,冷靜者自然是言辭鑿鑿,說自己是真的全心效忠王政,全心信奉黃天;失措者,便是只知用力高呼,說些將軍饒命之類的話。

  只可惜,心誠與不誠,唯一標準只有系統。

  又是四百多人的入隊申請。

  望著最后剩下的人,王政再不遲疑,不地道便不地道吧。

  隨著他一聲令下,四周蓄勢已久的天罡軍們紛紛撲上。

  殺喊聲起,刀光閃現,無數條人命逐一在血花中流逝。

  “豎子。”

  親眼見這一幕,于禁瞋目裂眥。

  善練兵者其實更為愛惜兵卒,見這群將士沒有死在戰場,反而在今日落得束手待斃的下場,心中涌起的滔天怒焰終于吞沒了理智。

  隨著怒吼一聲,他忍不住便撲了上去。

  王政卻似背后長了眼睛般,身子輕盈躲開的同時,沉腰抬足,毫不客氣就是一腳回敬。

  一聲巨響后,于禁已被踢的飛遠,直直跌落丈余遠。

  塵土飛揚之中,于禁俯臥了半晌,才強撐著爬起。

  想起方才那一記搠擊,力如海嘯,勢若山沉...

  于禁雙眼昏沉,呼吸急劇地起伏,只覺胸口劇痛難忍。

這豎子的力氣...怎么好像又變大了  待他恢復清明時,場上已多了幾百多具尸體。

  “他們已歸降于你,”于禁怒吼道:”你為何如此狠下辣手,草菅人命!”

  “豎子,你如此濫殺,早晚必有孽報!”

  “草菅人命?”

  王政一字一頓地重復這句話,突然笑了笑:

  “于禁,你可知此言出處?”

  這問題太過突兀,讓于禁怔了怔。

  卻見王政的眼眸染上一抹奇異的神采,似是追憶,又似緬懷。

  隨即曼聲長吟: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此時明月高懸,悄然靜默。

  只有晚風偶爾吹拂枝椏時的沙沙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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