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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送不出去的丹藥

  丑時過半,徐志穹在隱匿身形,在紫泉閣悄悄布置了一道法陣。

  楊武準備好了紙人,分別散在院子各處。

  有了法陣相助,楊武一次操控了一百個紙人,隨即發起了突襲。

  青衣們反應非常迅速,哨兵報警,眾人紛紛沖出雅室,姜飛莉見敵軍數量頗多,便親自上陣,接連撕碎兩個紙人,一招九品技——裂石,打向了第三個紙人。

  第三個“紙人”從容躲過,抬手一拳錘中了姜飛莉的肋骨。

  姜飛莉后退兩步,肋下一陣隱痛,心下暗自驚呼:“好快的身手。”

  那“紙人”正是常德才,她的穿著和其他紙人一樣,毫不顯眼,交手幾合,便讓姜飛莉陷入纏斗。

  沒有了姜飛莉的指揮,戰局稍顯混亂,好在此前打過幾仗,幾位老青衣也算沉著,帶領眾人重整陣列,逐漸把控了局面。

  苦戰須臾,紙人盡數被毀,常德才從容逃脫。

  姜飛莉喘息半響,覺得這仗打的奇怪,從結果來看算是羊攻,但從過程來看,遠比羊攻來的兇狠。

  青衣們鏖戰辛苦,不少人體力不支,喬紅柳抱怨道:“徐校尉哪去了,不是說好今日回來的么,都這個時辰了也不見人!”

  李雪飛搖頭道:“許是咱們那位將軍又為難他了。”

  趙翠環啐一口道:“都特么什么時候了,敵軍一天來了兩次,那臭婆娘還特娘瞎搗亂!”

  姜飛莉回頭斥道:“還特么有心思閑扯,都不累是怎地?留一半人值夜,剩下一半回房睡覺!”

  一個時辰過后,天色微明,徐志穹蹲在假山上對楊武道:“再打!”

  楊武神色萎靡:“你不饒她們也就罷了,總得饒我吧!”

  “不光是她們,咱們都得熬過這一劫,給我打!”

  常德才倒是不累,活動活動肩頸道:“打,接著打,得把這幫蹄子都磨練出來。”

  疲困不堪的青衣營從天亮一直打到深夜,比及次日天明,徐志穹還想再打,楊武徹底崩潰了。

  “志穹,這些青衣學機靈了,剛才連一頓飯的功夫都不到,一百個紙人讓她們打的干干凈凈,我是真沒力氣了,咱們且找個地方好好歇歇,再打下去,我該魂飛魄散了。”

  常德才倒是不懼,活動活動肩膀道:“我還能再打。”

  卡吧卡吧!

  徐志穹聽到了關節作響。

  誰的關節?

  常德才?

  她是紙做的身子,可剛才發出來的,卻是骨頭一樣的聲音。

  徐志穹摸了摸常德才的肩膀,又捏了捏常德才的手,只覺得這觸感大不相同。

  自從常德才占據了紙人之后,就有血肉觸感,但那血肉總和真人有些分別,質地粗糙一些,偶爾還能摸到紙張的紋理。

  現在摸上去,那手卻比夏琥和陶花媛還細嫩。

  徐志穹攥著常德才的手,半響無語。

  常德才臉上竟然出現了些許紅暈。

  她還會臉紅了?

  楊武在旁道:“我說志穹,你不缺女人,就把老常留給我吧。”

  徐志穹趕緊把手放開,問道:“你這身上的血肉是真的?”

  楊武點頭道:“這些天來,我們日夜雙修,我從上到下摸了遍,確實是真的!”

  常德才怒道:“扯你娘澹,誰跟你雙修?主子莫聽他胡說!”

  三人聲音大了些,姜飛莉突然跳到了院子里,幾名青衣跟著跳了出來。

  徐志穹滿意的點點頭,一攥中郎印,帶著兩人回了中郎院,卻看夏琥還在院子里拾掇橘子。

  “我,我就拾掇拾掇,”夏琥靦腆笑道,“不是去賣的,拾掇拾掇就好!”

  橘子比之前少了一大半,夏琥白天還是去了集市。

  徐志穹皺眉道:“我的話你不聽是吧?”

  夏琥惱火道:“那你也得講理不是,難道讓橘子爛在這!”

  想想也是,若是真爛了一院子還不好收拾。

  “我明天找幾個同道來,分了吃了吧!”

  “白給他們?”夏琥急得跳了起來,“憑甚來?沒本錢的么!你就是個敗家的種!”

  說到激動處,夏琥氣得直咳嗽,常德才笑道:“主子,別難為夫人了,夫人就是這個性情,我和楊武先找地方歇會,你和夫人多說兩句話。”

  常德才和楊武自去歇著了,徐志穹把夏琥送回房里,給她煮了些茶喝,喝下兩碗茶湯,咳嗽便止住了。

  徐志穹沒再提橘子的事情,轉而問起了常德才:“你覺不覺得他最近越來越像人了?”

  夏琥笑一聲道:“怎地,看上自家役人了?她生的也的確俊俏。”

  “胡扯!”徐志穹捏了捏夏琥的肥桃,“我只是覺得奇怪,紙做的身子,為什么真像有血有肉一般。”

  夏琥思量片刻道:“我有一次見常德才在東院生了個火堆,他在火堆旁邊把煙火往肚子里吞,好像是朱雀生道的法術。”

  朱雀生道?

  徐志穹一愣。

  若是他懂得生道,這東西給他就對了。

  徐志穹去了東院,進了正房,看見常德才和楊武正在互相喂檀香。

  徐志穹支走了楊武,問常德才:“老常,你是不是兼修過生道?”

  常德才搖頭道:“宦門不能修生道,道門相克,但在宮里的時候,我學過一些朱雀外道法術,據說這些法術能溫養血肉,可我試了這么多年也沒見靈驗過,

  前些日子和楊武打了一架,被這小子的陰氣給傷了,我本來也沒當回事,鬼魂么,哪還怕什么陰氣,

  可沒想到這廝的純陰之氣好厲害,連鬼魂都扛不住,第二天我渾身打顫下不了床,本想生堆火,借著煙火氣把陰氣化掉,可沒想到用火一煉,身上的陰氣卻貼在了魂魄上,當真成了血肉,

  我按以前學的法子好生溫養,時不時再從楊武身上取些陰氣,又過些日子,不光有血肉,連骨頭都長出來了,

  主子,這事我本來不想瞞著你,可又怕主子你把這當成了邪道,日后再嫌棄我,

  主子,我是真舍不得這點血肉,可你若是不讓我溫養,我不要了就是。”

  “要,怎么能不要!”徐志穹面帶喜色,“這是好事,我還有件好東西要給你。”

  徐志穹掏出銅蓮花,注入陰陽二氣,待蓮花綻放,從蓮心倒出一顆青色的蓮子,交給了常德才:“這是一粒萬金不換的丹藥,能斷續重生,你把它吃了,保證能長出滿身骨肉。”

  常德才盯著丹藥看了許久,贊嘆道:“世上還有這么好的丹藥!”

  徐志穹點頭道:“這是太卜用孽星分身煉制的,珍貴無比。”

  常德才把丹藥還給了徐志穹:“主子,這么好的丹藥,不能浪費在我一個下人身上,你且留著,日后定有大用。”

  徐志穹正色道:“在我這院子里,沒什么上人下人,都是自己人,你只管收下就是。”

  常德才把丹藥捏在手里:“光是碰一碰這丹藥,就覺得魂魄在動,若是真吃了下去,想必用不了一年,我這原身的血肉就能長出來。”

  徐志穹笑道:“那正是一樁好事!”

  “好是好啊!”常德才慨嘆一聲,“可我原身是個男人,長得也不算好看。”

  徐志穹詫道:“男兒身難道不好?好不好看都是自己的長相,卻不比紙上畫出來的強得多?”

  常德才又道:“若是恢復了原身,恐怕我也扛不住陰陽交界的陰氣,日后也就不能時刻跟著主子了。”

  徐志穹拿出役鬼玉道:“我還你自由身就是,追隨我這多時日,你立下了任多功勞,重獲自由也是應該的,只是不要把我道門里的事情說出去。”

  常德才沉默片刻,微微笑道:“主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日后無論赴湯蹈火,哪怕魂飛魄散,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這丹藥我不能要。”

  徐志穹皺眉道:“我給你,你便收著,莫再推卻。”

  沒想到常德才態度異常堅決:“主子,別為難我,我就想住在這院子里,天天陪著主子,我就想對著鏡子抹胭脂,戴首飾,把自己拾掇的水靈靈的,主子,成全我吧!”

  徐志穹盯著常德才看了許久:“這話當真么?你可別后悔!”

  常德才笑道:“不后悔,你把這丹藥留給楊武吧,他在這世上有爹,有娘,還有不少牽掛,

  我把溫養血肉的法術傳授給他,他滿身都是至純的陰氣,用不了多久就能養出一身血肉,雖說這算不得死而復生,好歹也能在人間勉強過日子。”

  徐志穹看著常德才,看了好一會,緩緩說道:“當初結識你,是因為你要占我院子,我當是場劫難,誰知是場福緣,當真是徐某的福分!”

  常德才笑道:“主子莫說這話,卻把我羞殺了,我去叫楊武來。”

  等把楊武叫來,徐志穹拿著丹藥道:“這顆藥,加上老常的秘法,能讓你長出一身骨肉,等有了身子,你且回家好好過日子。”

  “怎么回?”楊武眨眨眼睛道,“且說我又活過來了?我尸首還在山上埋著呢,且等我爹挖出來再驗驗?”

  徐志穹笑道:“我當初不也死過一回,后來不也活了么,且找個由頭,說你當初是詐死,我借著掌燈衙門給你扯個謊,這事不就說過去了么?”

  楊武想了想道:“可這也不算是復生,只能算個活死人。”

  徐志穹詫道:“你還哪任多挑揀?不想回家了?不想看你妹子出嫁?”

  楊武又道:“吃了這丹藥,我這身修為還在么?”

  徐志穹想了想陰陽術的典籍,搖搖頭道:“這就難說了,你有了血肉之軀,應是不能修煉純陰之氣,否則你自己也扛不住。”

  “不吃!”楊武把丹藥還給了徐志穹。

  徐志穹愕然:“你怎也不吃?”

  楊武搖頭道:“我活著的時候就是個廢物,若是沒了修為,就這么回了陽間,到頭來還是個廢物!”

  徐志穹拿著丹藥,神情略有些尷尬:“你當真不要?別等日后反悔,再找我來討!”

  “當個活死人有甚稀罕,不吃就是不吃。”說完,楊武接著和常德才吸檀香。

  徐志穹拿著丹藥,悻悻離開了東院。

  不識貨的東西!

  這是用孽星的分身煉的。

  孽星分身是什么成色,你們知道么?

  這可是萬金不換!

  我還送不出去了是怎地?

  罷了,且留在身上做不時之需,抑或日后送給太卜,從他身上換點好處。

  想起太卜,徐志穹拿出銅蓮花,重新注入陰陽二氣。

  太卜最近正在和李沙白交涉,也不知李沙白是什么態度。

  蓮花再度綻放,徐志穹對著蓮心注入氣機,不多時,他聽到了太卜的聲音:“狂生,莫吵,我正做大事。”

  福寧殿里,一名御醫站在寢宮門前,對陳順才道:“我來給圣上診脈。”

  陳順才對著御醫上下打量一番道:“我怎么沒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

  御醫道:“回陳秉筆,我叫孟秋華,是皇后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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