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用易容術化作一個彪形大漢,臉上帶著面具,突然出現在洪振康身邊,嚇得洪振康魂不守舍。
“你,你是何人?為何來到此處?”
徐志穹笑而不答。
袁成鋒在去陰司之前,曾經告訴徐志穹,他在千乘國有三個據點,在圖奴有兩個據點,這些地方都存放著起事必要準備。
到底是什么東西,洪振康沒有細說,只說有銀子、軍械、法器之類,這些東西都是徐志穹想要的。
當時徐志穹迫切想知道混沌的秘辛,但如果頻繁使用真言訣,又怕袁成鋒有所防備,因而無關緊要的事情,徐志穹并沒有追問。
但徐志穹明白一件事,袁成鋒的東西,沒那么好拿。
果如徐志穹所料,袁成鋒做了精心的準備。
在這荒山野嶺之間藏了這么多銀子,無論用多么忠誠的人在此看守,也難免會出變故。
袁成鋒不信任活人,因而用尸魔來看守著越枝峰的據點。
倘若徐志穹借乘風樓來到木花山下,帶著判官硬闖越枝峰,這兩天兩夜的路程,不知要有多少判官死在活尸手上。
于是徐志穹想了個好辦法。
洪振康不是缺錢么?且放出個好消息,讓他高興兩天,再讓他帶些人手,幫自己探探路。
等洪振康一路走來,徐志穹一直用神機眼追蹤,等他走到宅院,徐志穹用神機眼鎖定洪振康的位置,再用神機眼的穿梭之法,帶上判官來到洪振康身邊,這樣的既能拿到銀子,還躲開了山上的尸魔。
而洪振康這邊,收獲了期盼的喜悅,還收獲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歷險,也算不虛此行。
徐志穹一共帶來了二十名判官,這些人都是心腹,而且各自都有八品之上的修為。
洪振康看了看身邊的游刀,高呼一聲:“跟這般賊寇拼了!”
憨直的游刀王俊伍當真沖上來和徐志穹拼命,被徐志穹輕松制服,交給手下人捆了。
兩名游刀一左一右上前夾攻,姜勝群用浩然正氣將這兩人放倒,一并捆了。
還剩下靈正則和宮銀德,宮銀德暗自捻著符咒,用余光看著靈正則。
他知道硬拼沒希望,現在唯一期待的是靈正則能想到逃跑的辦法。
哪成想,靈正則直接沖著徐志穹伸出了雙手:“好漢,我們都是游刀,刀口舔血,就為換一口飯食,饒我們一條性命,我們也不給你找麻煩就是了。”
徐志穹點頭道:“這性情卻討人喜歡。”
說話之間,徐志穹聞到了一絲殺氣,靈正則身上的殺氣。
他氣息藏得很深,但還是被徐志穹感知到了。
宮銀德見靈正則不反抗,也只好把雙手伸了出來,五名游刀連同洪振康和管家,一并被綁了,關押在了廂房之中。
進了廂房,洪振康放聲哭嚎,嚎的宮銀德心煩意亂。
他在手心里藏了幾枚符咒,且悄悄捻出一枚,讓眾人陷入了沉睡。
他借著陰陽術法掙脫綁繩,來到屋子角落,做個法陣準備逃出宅院。
法陣做成,宮銀德身形消失,轉而出現在了判官陳征明面前。
陳征明儒家、陰陽雙修,有陰陽六品的修為,適才聞到了陰陽術的味道,把宮銀德的法陣給改了。
宮銀德見了陳征明,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陳征明捏了捏宮銀德的臉頰,笑道:“不守規矩是吧?那咱們換個規矩。”
陳征明勐然釋放術法,宮銀德突然覺得身上奇癢,奮力抓撓。
一片片血肉順著指甲不斷落下。
撓了許久,宮銀德看到自己周身肌膚潰爛,傷口深可見骨,當即昏了過去。
章世鋒在旁看了一眼,皺起眉頭道:“有這心思戲耍,還不如多搬些銀子。”
宮銀德身上并沒有膿瘡,也沒有傷口,只是中了陳征明的幻術。
做游刀的,難說是不是好人,可沒確定罪證之前,盡量不要濫殺無辜,陳征明懂得判官的本分。
他拎起宮銀德,扔進了廂房之中,接著搬銀子。
三百萬銀子不是小數,眾人搬了一個多時辰,全數搬進了罰惡司。
徐志穹在各個院子走了一遍,除了東院書閣放著一些書籍,宅院之中似乎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徐志穹一揮手,招呼一眾判官回了罰惡司。
聽著院子里沒了動靜,靈正則睜開了眼睛。
他輕松解開了綁繩,悄無聲息去了東院,走進書閣之中。
書閣里共有八排書架,都是千乘國的歷代典籍,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但靈正則很上心,從第一排書架開始,把架子上的書籍逐一拿下來翻看。
找過第一排書架,并無收獲,靈正則轉而去了第二排。
剛剛翻了兩本書,書架之上突然冒出一排梭鏢,靈正則勐然低頭,堪堪躲過。
梭鏢射穿了書架,連同書架對面的石墻一并射穿。
好厲害的機關!
別看這手法樸實,單看這梭鏢的速度,至少出自墨家四品。
靈正則長舒一口氣,繼續翻看,在第四層抽出一本書籍,突然濺起一陣煙塵。
“咳咳……”靈正則咳嗽兩聲,打開門窗,蕩起一股殺氣,將煙塵驅散。
待煙塵徹底散盡,靈正則殺氣上涌,從嘴里嘔出一口黑水。
“居然還用毒!”靈正則苦笑一聲,繼續翻找。
找到第三排書架,一道電光閃過,打的靈正則滿身焦湖。
靈正則理了理燒焦的頭發,接著翻找。
整整翻了一個時辰,靈正則先后遭遇了十幾重機關,終于在第六排書架上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本。
這是一本永寧神君的文集,在市面都能買到,并沒什么特別之處。
但靈正則在文集的三分之二處找到了特殊一頁,這一頁,并非出自永寧神君之手。
“早知道在這,就該從最后一排往前找。”靈正則慨嘆一聲,正要將文集帶走,忽覺腦后一陣寒意。
一柄鴛鴦刃對準了靈正則的后腦勺,徐志穹站在一丈開外,嘴角微微上翹,默默看著靈正則。
靈正則長嘆一口氣道:“都說判官擅長借刀,可像兄臺你這般說借就借,且刀刀見血,可真是少見。”
“此言差矣,我是個磊落的人,這荒山野嶺也沒個柴米,山中還有尸魔作怪,我不忍心把你們丟在這里,本打算送你們下山,不想在這書閣里偶遇兄臺。”
徐志穹知道這座宅院不止有銀子,還有別的好東西,可他不知道該從哪里找,也不知道該找什么。
他看出靈正則不是凡輩,故而假意離開宅院,且等靈正則動手,再來吃個現成。
靈正則深吸一口氣,神色凄然道:“我是個苦命人,自幼愛讀書,可家父偏偏讓我習武,白白錯過大好年華,
而今本心不變,但凡看到藏書,總想借來翻看兩眼。”
徐志穹聞言,神色頗為酸楚:“不瞞兄臺,我也是個愛讀書的人,有道是知音難覓,兄臺手中那本《永寧文集》,正是在下所愛,兄臺可愿借我翻看兩眼?”
靈正則眨眨眼睛道:“這位仁兄,我就是個七品殺道修者,壞不了你的事情,也擋不住你的路,銀子都被你收走了,該賺的便宜也賺夠了,這本書就送了我吧。”
“七品,真巧了,”徐志穹笑道,“我也是個七品判官,你說咱們是不是有緣?”
兩人對視片刻,靈正則勐然蕩開殺氣,逼得徐志穹后退一步。
徐志穹隨即化身無形,消失不見。
靈正則不斷鼓蕩殺氣,周圍書籍掉落滿地,書頁破碎,散亂翻飛。
殺道六品技虎踞,憑借殺氣斃敵于無形。
這可不是霸道的妖魔寂滅,一次攻擊就結束。
這是持續傷害,在殺氣的覆蓋范圍內,徐志穹不能一直藏著,否則會在勐烈的殺氣之中遭受重創。
可也不能躲的太遠,徐志穹還不能讓靈正則逃了。
他勐然從身側出現,用鴛鴦刃刺向靈正則太陽穴。
靈正則提前閃避,躲過了徐志穹的鴛鴦刃。
殺道五品技,秋毫,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預判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徐志穹得占先手,調轉鴛鴦刃,橫掃靈正則的咽喉。
靈正則仰面閃身,徐志穹的刀刃突然改變軌跡,自上而下刺向面門。
靈正則將身體扭轉到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徐志穹的追擊,雙腳向前探步,試圖逃離徐志穹的攻擊范圍。
徐志穹一揮袍袖,千斤龜的鐵鉤鉆出,封住了靈正則的退路。
靈正則躲過鐵鉤,徐志穹又在眼前,鴛鴦刃上下翻飛,靈正則疲于招架。
他的速度明顯吃虧,全靠著秋毫之技與徐志穹周旋。
廝殺之間,靈正則一直想找機會脫身,終于等到身后有了空當。
靈正則用殺氣逼退徐志穹正要離去,卻聽徐志穹低聲誦念道:“戰則戰,逃則逃,逃則不戰,戰則不逃!”
靈正則身軀一陣僵硬,失去了逃跑的欲望,又與徐志穹廝殺在一起。
好古怪的術法!
眼看鴛鴦刃逼到面前,靈正則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纏斗。
他忽然用手抓住了鴛鴦刃,血絲上涌,雙眼緊緊注視著徐志穹。
森寒殺氣,讓徐志穹的臉上掛了白霜。
徐志穹毫無懼色,二目圓睜,同時注視著靈正則。
雙方對視許久,靈正則眉毛一挑:“居然用峰回路轉?”
徐志穹臉頰一顫:“原來是目空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