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聽相聲,兩人乘車到了三里屯。
兩人來的不算遲,但三里屯劇場的豪華包廂想也甭想,60塊一張的大堂票買了兩張。
如此,也就失去了盼郭德剛出現的念頭。
今日不同往日。
郭德剛自從04年拜師相聲大師侯耀文獲得傳承、人脈,再有BTV強捧,本身又有手段,所以這三年混的可謂風生水起。
巡演、專場相聲,上綜藝、代言、主持、客串電影電視劇、服裝、當評委,身兼數業,賺錢賺到手軟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去年福布斯華夏名人財富榜,郭德剛就以年收入1000余萬元位列29名。
這個收入和排名第一,年收入突破九位數的方南比少了很多,卻也是多少人望穿秋水也賺不來的。
成名后的郭德剛太忙,臺上站著的是其云字輩徒弟何云偉,講的相聲是老傳統相聲——《老布頭》。
方南聽了也就一般,對說相聲的人倒是挺好奇,傳說臺上這位早年深受老郭喜愛。
最后的結局卻是被逐出師傅,順帶還被收了“云”字。
但這小子也倔,轉頭就拜了侯耀文兄弟,老郭仇人侯耀華為師,和以前的師傅老郭成了同一輩人,操作騷的很。
方南在琢磨好一出宮斗大戲。
高園園倒是看的挺樂呵。
相聲在京津屬于是流行文化,她小時候就常接觸相聲。
從小熏染到大,理所當然的也就愛上了聽相聲。
前些年,BTV捧郭德剛的時候,滿京城的廣播都是他的段子,不知不覺還把高園園培養成了老郭的半個粉絲,俗稱‘鋼絲’。
高園園吃著開心果樂呵著。
方南掏出了“嗡”了一聲的手機。
唐唐影視編劇部史行發來信息,說是《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改編劇本的初稿出來了,讓他做微調。
在三里屯聽相聲,沒法開電腦接收,等晚上再說 給史行回了信息,沒等他把手機裝回兜里,于東又打來電話。
“你先看,于東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嗯。”
出了場館,方南好奇道:“于總,有事嗎?”
“你還沒開始組建春晚導演團隊吧,趁這會幫我個小忙吧。”
于東的華語里滿是焦急,甚至還有些低聲下氣,一聽就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不過方南還是先君子后小人道:“先說好,從現在到明年初,我可沒時間搞什么新項目。”
他念于東投資《無名之輩》的恩情。
但他也沒忘博納發行《西紅柿首富》時的騷操作。
所以呢,小忙可以幫,借錢、請他拍戲啥的就免了。
“我是讓你陪我跑一趟們門頭溝的爨底下村,《投名狀》那邊的拍攝有問題,應該一周結束的戲份10天還再拍。”
心知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方南也沒臉紅,而是滿心納悶道:“通告上的拍攝周期哪能精確到秒?多個兩三天不是很正常?”
導致一場戲進度慢的外在因素太多了。
演員狀態、意外事件都能導致當天通告完不成。
但《投名狀》導演陳可欣是成名已久的老導演了,啥突發事件沒處理過,方南搞不懂于東急個啥。
“關鍵是劇組導演、高層還沒頭緒,說是要一個月才能拍完。而電影檔期已經定在了號,《投名狀》博納可是投資了一個多億。”
方南聽懂了卻更糊涂了。
上映檔期快到,他能理解。
畢竟退檔又要多花一筆冤枉錢。
一周戲份變成一個月,讓他不敢置信,有些太過離譜。
于東催促的急,方南只好報了現在的地址返回場館。
“我等會先走了,和于東去一趟門頭溝,晚上即使趕回來也得后半夜了。”
“去那干嘛?”
“《投名狀》劇組的拍攝進度有問題,于東讓我陪他去瞅瞅。”
“切,你就不應該去,我去年試鏡的時候,陳可欣說我太漂亮,不符合里面的女主角人設呢,然后轉頭就選了徐晶蕾。”高園園白眼一翻不滿道。
原時空四旦雙冰彼此爭的就厲害。
如今多了一個高園園,以及眼看著追上來的劉茜茜,競爭更白熱化了。
大有提前幾年上演不和、王不見王的戲碼。
不過方南還是很醒目的,高園園可是他的女人。
“這不挺好的?說明你比徐晶蕾漂亮啊!”下一刻,他含笑脫口而出。
高園園轉怒為喜:“這倒是。”
“我去外面等于東了,你等會做好偽裝自己打車回去。”
“知道了,你少喝酒。”
小聲交流結束,方南輕手輕腳出了場館,剛到外面,于東沒來,老郭先到了。
下了車探頭探腦找到方南,老郭老遠就伸出手。
“哎呀,方導,早就想拜會你了。”
方南和他握了握手,故作一臉遺憾道:“可惜了,早知道你今天會上臺,我剛才就拒絕于東了。”
“不可惜不可惜,一定有機會的。”
給方南塞了幾張專場票,老郭才笑著解釋道:“其實我是聽史行說你來了,特意趕來的。”
“現在看來,百聞不如一見,方導天庭飽滿,耳大,手掌肥厚,俗話講手大抓錢穩,耳大福澤厚,一看您就是有福之人,我今天死活要沾你點福氣。”
“不虧是相聲大家,嘴皮子就是溜。”
方南調侃了老郭一句,隨后好奇道:“你和史行啥關系?”
“這說來話長了,史行老師以前在BTV京城衛視做策劃,我和他經常交流節目,后來我闖出名堂回津市,也是他領著一幫人和我一起回去的。”
方南點了點頭沒有深問,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老郭道:“對今年的春晚有興趣?”
“不瞞您說,興趣肯定有,就怕有人不樂意。”
“伱是指年初315減肥茶的事?”
老郭一頷首,湊近方南,壓低腦袋,語氣真摯的一臉無奈道:
“方導,您是不知道,那減肥茶我喝了真有用,不然不會給人代言。但架不住人是央視,咱們是說多錯多,反正吃一虧長一智吧,我以后也學您,再也不代言產品了。”
眼看著于東的大奔到了,方南長話短說:“你要是有興趣再上一回春晚,就用心準備一兩個相聲。行與不行,我們到時候再說,好吧。”
“好好好,您費心。”
方南一邊點頭,一邊往大奔走去:“你要不要和于東打個招呼。”
“要的要的。”
同一時間,于東先一步下了車:“郭老師!”
兩人輕握后,“于總,你好,您二位這是有局?”老郭好奇道。
“什么局啊,我是有難,特意請方導幫忙跑一趟門頭溝,一個多億砸在那邊呢。”于東苦逼道。
“哎呦,那您二位趕緊去吧,這是大生意。”
于東:“那我們就走了,有時間過來給您捧場。”
“謝謝謝謝!”
大奔在老郭抱拳感謝中緩緩駛離三里屯劇場。
“方南和誰一起來的?”老郭問身后的徒弟金子。
“我剛才進去瞅了一眼,那女的長的特別好看,看著像高園園呢,要請她到不對外開放的包廂?”
老郭一聲沉吟:“我親自去吧,她的位置在哪一排?”
他不想揣測方南和高園園的關系,但兩人能坐一起看相聲,想來交情匪淺。
何況單憑高園園一個人,他也得親自招呼一聲。
他們這行說起來和服務業也沒啥區別。
觀眾就是衣食父母。
另一頭,方南和于東聊起《投名狀》,從于東口中得知《投名狀》總投資高達3個多億。
演員片酬方面,四大主演李連結、劉德樺、金城武、徐晶蕾的片酬分別為萬以及300萬....
方南聽的咂舌,更好奇這電影咋賺錢呢?
李連結的一個億片酬的確是良心價。
人早年混好萊塢時,片酬就高達1500萬美元,是地道的一線明星。
可今時不同往日。
他那會主演的電影是好萊塢式的大白話功夫片,總之就是打打打,動作打的好看,再有好萊塢的發行能力,全球觀眾才愿意買賬。
換成華語片,全球第一大電影市場會不會水土不服?
歐洲觀眾也未必喜歡。
這是文化差異的問題,幾個老外愿意看《投名狀》前去了解這段歷史?
當年老謀子的《英雄》在國外賣的好,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所以《英雄》直到片尾,才通過殺不殺秦始皇稍微探討了一下戰爭哲學。
其余時間,全程讓李連結找人干架,為國外觀眾展示身手。
而《投名狀》中,李連結的自身優勢從頭到尾都被遮掩住了,華夏古代冷兵器戰爭?
人文關懷?
誰愿意看?
就這還指望撈美元?
“太天真了!”方南心里腹誹了一句。
聽了方南的分析,于東憤憤不平的一拍膝蓋:“他媽了個巴子的,我后悔信了陳可欣。”
“以我看,你做好心里準備吧。陳可欣的導演功底我認可,《投名狀》會是部好電影,想賺錢,難!就看你們幾家虧多少了。”
被方南三言兩語一撩撥,到了門頭溝外的于東已經完全沒了好臉色。
再一瞧片場黑壓壓的人群,近百輛劇組車,吊車、拍攝器材,他不由一陣眼暈,這些可都是錢啊!
“于總,方導。”
方南和趕來的陳可欣、動作導演陳曉東握了握手:“你好,陳導,剛拍完一輪?”
陳可欣一推眼鏡:“嗯,讓演員休息十分鐘,你那個古裝戲項目拍完了?聽說里面大場面戰爭戲也不少。”
“早上剛到家,下午就被于總拉來了這邊。”
說著,方南以手遮陽,利用黃昏的余暉瞄了瞄人仰馬嘶的《投名狀》片場:“跟你們這邊的場面比起來,《畫皮》里面的所謂戰爭戲就是兒戲。”
“于總,方導,進屋說。”
陳可欣指了指不遠處的樣板房,方南琢磨是特意建來安放監視器的地方。
這點倒是算不得奢侈,在這方面,陳凱鴿是最牛的,聽說他拍戲,有條件的話,恨不得把監視器放在別墅里,隔著八百丈用對講機遙控劇組。
“連結大哥,樺哥,金老師,老徐!”
和劇組分處幾地或躺或站的幾個主要演員打了個招呼,方南尾隨著進了樣板房。
幾人剛在監視器前坐下,李連結幾個主演進來,后面還跟著徐老怪。
“老爺來了?”陳可欣起身笑著打趣他特意請來的徐老怪。
“我看著你們下車。”和方南、于東打完招呼,徐老怪走到監視器前:“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對拍大場面戲經驗不足,始終覺得拍出來的鏡頭沒達到效果,我們現在外面有群演1500人,工作人員500人,馬100多匹,但拍出來的鏡頭氣勢不夠恢弘,你們看看。”
鏡頭播放,方南瞄了瞄,捉對廝殺的場面挺熱鬧,三個主演的鏡頭捕捉的也很清晰,兩軍沖鋒也還行。
但就像陳可辛說的那樣,不夠恢弘。
小孩過家家似的打架方式。
鏡頭結束,方南不動聲色的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后把整包扔給了旁邊的徐老怪,徐老怪抽出一支再繼續往下扔。
眾人吞云吐霧一會,還是由陳曉東的半個師傅徐老怪先開口。
屋內人,包括方南,沒人導過這么大場面的戲。
陳可欣以前拍的全是情愛的文藝片,
全華夏只有老謀子調度過這么多人,所以啥原因真說不好,只能由經驗更豐富的徐老怪來講。
“曉東執導的動作戲吧,你拍的時候,是不是把1500人分成了三塊?這是錯的,應該是1500人合起來拍完敵方鏡頭,然后全部人換衣服拍我方鏡頭。”
“兩方沖鋒的時候拍前面人,人群打在一起,再到空中用俯拍,馬匹也是一樣,這樣看起來人群就會密集,就像在打大仗。”
“老爺,你講咩啊,這我當然知道,因為頻繁換戲服,美術指導對我意見很大了。”
陳曉東說完,攝影鮑德熹頷首幫腔。
“那怎么會這樣?”徐老怪摩挲起下巴。
徐老怪翻看鏡頭,方南開口道:“我看是不夠混亂,你們怎么抓拍的鏡頭?”
“正常抓拍,我們有15臺攝影機,除了抓拍主演的固定機器,還有多臺臨時機器負責抓拍馬匹、群演。”攝影指導鮑德熹解釋道。
方南沒沮喪,又問:“拍攝的先后順序呢?”
“順拍,隊列、沖鋒、廝殺。”
“一天下來能NG幾次?”
“現場2000多人,NG一兩次天就黑了,要等第二天。”陳可欣主動解釋道。
方南一摸煙,摸了個空,放棄后,認真道:“你們這拍的有問題。”
屋內外大大小小的人見方南發現問題,紛紛瞅向他那張普普通通的臉。
“什么地方有問題?”陳可欣急道。
“你這么大場戲,光是站隊列就能把人站累了,然后再跑再沖鋒,輪到最后的廝殺部分能有力氣?群演全痿了,個個沒精打采,那里有戰場廝殺的慘樣?”
“啪...”
徐老怪忽的一拍巴掌:“方導,一語中的,一語中的,是這個意思,這場戲應該先里后外,曉東你把人馬拉起來試試。”
“馬上天黑,時間趕不上,明天吧。”陳可欣道。
聽了這話,人群后的于東不自覺的一嘖嘴,心道:“好嘛,今天的200多萬又沒了。”
明天才能知道結果,于東那是死活不愿放方南回去,為此,還花上好幾萬擺了一桌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