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攤了攤手道:“如你所見,我也是一名煉器師,在法寶商城碰到唐曉星真是巧合,我當時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和她切磋了一下煉器術,又知道你們有一批珍稀材料出售,就和她一起回你們的法寶倉庫驗貨,結果在半路遭遇襲擊。”
“我是修真者,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救她和救你一樣,都是無意之舉,不過救了她之后,她又告訴了我一些螢火蟲號上的內幕,還說她父親就是螢火蟲號的艦長。”
“這時候,我不免心中一動。”
“我們現在欠缺一個合法身份進入聯邦,但如果可以從壞人手中救出螢火蟲號的艦長,又幫‘艦橋派系’徹底打垮‘議會派系’的話,他豈不是可以給我們這樣一個身份,說不定還能認命我們為螢火蟲號的特使,大搖大擺走著紅地毯去聯邦呢!”
“畢竟,我們的遭遇和螢火蟲號的經歷頗有相似之處,大家都算是同病相憐,又有救命之恩的話,相信唐艦長一定會幫我們的。”
“所以,在一番精心準備之后,就由我先潛入進來,滲透到了唐曉星的老師羅德教授那里,假裝成羅德教授的樣子。”
“我的初衷僅僅是將那枚裝著血紅色小珠子的金屬筒送到幕后黑手身邊,那里面當然裝著機關,可以幫我們掃描地形,竊聽機密,并確定唐艦長的秘密關押點,然后我的小伙伴們就可以精確潛入進來,營救唐艦長。”
“在整個計劃里,我原本應該是在羅德教授的煉器室里舒舒服服坐著的,沒想到陰差陽錯,被您召喚到身邊,到頭來,還沒救出唐艦長,先把您救出來了。”
崔靈風死死盯著李耀:“你沒傷害羅德教授吧?”
李耀微微一怔,大搖其頭:“當然沒有,羅德教授是受騙上當,他并不知情,我是修真者,怎么會壞他性命?”
“反正,整件事就是這樣,雖然聽上去好像是在講故事,但我保證,呃,我所說的話,95都是真的。”
李耀鄭重其事地計算了一番。
這是他和龍揚君精心推演了很久才編造出來的最新身份,從頭到尾,的確95都是真的,除非未卜先知,全知全能,否則實在很難找出破綻。
崔靈風逐漸恢復了李耀剛見到他時的冷靜和精明,并沒有糾結李耀這番話的真假,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們在外面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實力?”
“除我之外,還有十二個,都是結丹到元嬰之間吧!”
盡管可以不回答,但李耀還是爽快道。
“這么強!”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崔靈風還是愣住。
“沒辦法,我們在母星上和帝國軍打了這么多年仗,不夠強的要么死了,要么都投降了。”
李耀道,“只有足夠強橫,才能跨越星海,一路逃亡到這里。”
“不過,我們的修為雖然不低,但修煉資源卻極其匱乏,快要入不敷出了,這也是我們急于要找唐艦長合作的原因。”
崔靈風眼底精芒一閃:“所以,你的同伴已經去救唐艦長了?”
“我不知道。”
李耀敲了敲耳朵道,“我在船上設置了一些單線聯系的通訊法寶,但我們剛才在真空管道中不知穿梭了多久,這里是未知區域,信號斷斷續續,我聯系不上他們。”
“從接收到的神念碎片來分析,他們已經潛入進來了,但船上的局勢似乎很混亂,我們并不想傷及無辜,所以行動非常低調,應該還沒那么快救出唐艦長吧?”
崔靈風緩緩點頭,沉吟道:“好,假設你說的都是真話,該怎么稱呼你呢,來自紅蓮界的道友?”
李耀眨了眨眼:“林九。”
崔靈風也不計較這是真名還是假名,正色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林道友!既然你說,救下我只是巧合,卻不知你現在又有什么打算?”
李耀撓了撓后腦勺道:“當然是回去繼續我們的計劃,營救唐艦長,獲取他的信任,再幫‘艦橋派’徹底斗垮‘議會派’,把議長趕下臺了!”
“不好意思,崔議長,這不是私人恩怨,畢竟我們是比較傾向于投靠星耀聯邦的,只是想先考察一番,能最大程度維護我們自身的利益而已,我們的想法,好像和唐艦長不謀而合。”
“而您……”
“算了,沒必要說這些,大家的想法雖然不同,但從剛才的一連串經歷來看,您倒也不失為一名真正的修真者,救人救到底,您要去哪里,我可以送您一程,是去‘一號戰堡’嗎?還是您另外有什么,比成玄素更加忠誠的秘密部隊可以依靠,我送您去!”
李耀十分真誠地看著崔靈風。
崔靈風的臉色卻再次黯淡下去,深深思索了很久,幽幽道:“林道友,我們剛才這番對話,關在晶鎧里的這名保鏢聽不到的吧?”
“當然。”
李耀一笑,“我又不是雛兒,破壞晶鎧的同時,自然封閉了晶鎧的晶眼和音波感知符陣,他看不到也聽不到的。”
“好,能多幫我一個忙嗎?”
崔靈風道,“打開他的面甲,然后等我五分鐘,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李耀的笑容愈發燦爛:“當然可以,您很聰明,怪不得可以當議長。”
被禁錮在晶鎧中動彈不得的保鏢,是專門保護議長安全的“朱雀小組”的組長。
這也是李耀留他一命的元嬰,從四名保鏢的站位和先后撲上來的肢體語言中,李耀已經分析出了他是四人當中的小頭目。
面甲掀開時,他淹沒在黑暗中很久的面孔一片慘白,幾乎快要被自己的汗水淹死。
“程斌。”
崔靈風面無表情,淡淡道,“你都明白了吧,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早就知道你們有問題,故意做了這樣一個局,就是為了把你們都釣出來。”
“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成玄素已經畏罪自殺,丁正陽也被我的人團團包圍在艦橋上,馬上就要束手就擒,你是要步他們的后塵,還是要抓住最后的機會,棄暗投明?”
那保鏢“程斌”的頸椎被李耀松開禁制,一扭頭,就看到成玄素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無頭尸體,臉色白上加白,汗水如血液般,顫聲道:“議長,我,我——”
“好了,別說廢話,既然你愿意幡然悔悟,我自然會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崔靈風平靜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除了成玄素、丁正陽之外,船上還有哪些高層加入了你們的行列?快說,多說出一個名字,你的罪責就可以減少一分!”
“我,我不知道!”
程斌滿臉慘白地搖頭道,“平時我們都是單線聯系,就是成組長指揮我們幾個,我只有在‘仙道宣講會’的時候,才見到過一些別的道友。”
“仙道宣講會?”
崔靈風皺眉道,“仔細說說。”
“那是我們探索修仙大道的秘密討論會。”
程斌飛快道,“最開始是成組長給了我們一些關于修仙大道的小冊子,說最近船上這個東西非常流行,讓我們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絕不能任由這些蠱惑人心的邪惡思想在船上擴散和傳染。”
“我們內務部的秘警,本來就是干這個的,當時我們也沒有太過疑心,只是抱著批判的眼光來看待這些小冊子。”
“豈料,我研究了這些小冊子上說的東西,越琢磨越覺得,倒也,倒也不無道理,不能簡單用‘蠱惑’二字來形容,實在令我非常苦惱。”
“那陣子,成組長經常來找我們溝通思想,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便將自己的苦惱告訴了她。”
“后來,她就經常來找我談心,談了幾次之后,就帶我去參加了這個‘仙道宣講會’,接觸了大量由呂真人親自講解的修仙大道,結果,我就——”
“等等,呂真人?呂輕塵!”
崔靈風瞇起眼睛,“帝臨會的會長,聯邦第一通緝犯,前愛國者組織頭目呂醉的孫子,聯邦本土修仙者首領呂輕塵,就藏在我們船上?你見過他?”
“不是。”
程斌搖頭道,“我們只是看到了視頻,是以‘遠程法會’的形式來交流大道,即便如此,呂真人,哦,不是,是呂輕塵都說得天花亂墜,不知不覺,就把我們蠱惑了。”
崔靈風冷哼一聲:“他說了什么大道,能令你們都五迷三道,神魂顛倒?”
“太多了。”
程斌哀嘆道,“議長,我真的并沒有想要背叛修真者的理念,墮落成修仙者,不過呂真人說,他說,其實根本沒有什么修真者和修仙者之分,一名修士體內,總是包含著‘修真’和‘修仙’兩個部分,只是有時候修真的成分多些,有時候修仙的成分多些而已。”
“他還說,修真還是修仙,都是可以自由轉化的,要因地制宜地客觀看待。”
“比方說咱們螢火蟲號上,幾百年前‘非常時期’的一些政策,怎么看都不像是修真者所為,但最終卻帶領我們度過難關,走出黑暗!”
“那么,當時做出決定的那些高層們,究竟算是修真者,還是修仙者呢?”
“呂真人還說,現在整個人類文明也像幾百年前的螢火蟲號一樣,處在‘非常時期’,不得不采用修仙者的制度來解決問題,這不叫壓榨普通人,只能叫‘共體時艱’。”
“只要戰勝了圣約同盟,統一了整片星海,技術飛躍了,物質極大豐富了,沒有戰爭了,到時候自然可以慢慢給普通人松綁,給予他們更多的權利。”
“這,這只是呂真人的一小部分觀點,因為我們的級別太低,不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大道,總之,成組長告訴我們,呂真人的思想和我們過去接觸的修仙大道是不同的,是吸收了部分修真大道,更加完善和高級,辯證和客觀的,真要說的話,那就是——修仙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