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發、寇如火、唐千鶴三名修仙者臉上明顯閃過一抹厭惡和譏諷之意。
蘇長發慢慢伸出手來,輕輕拍著李耀的肩膀。
他的手又綿又軟,就像是一大塊溫熱的泡沫,拍得李耀周身骨骼都酥麻難忍。
他裝作沒聽到李耀最后一句話,笑容依舊無比真摯:“既然李道友知道星海帝國,那就省去了我們一大番解釋的功夫,沒錯,我們正是來自昔日人類文明最輝煌的舊土,星海帝國的環首都星域!”
“在這片人類文明曾經繁榮發達的舊土之上,一個全新的國度已經冉冉升起,繼承了星海帝國的遺志,守護我們的文明,不斷進化,進化,進化,探索‘人類’二字的真義!”
“我們的文明已經發展到了極高的層次,戰勝了無數覬覦這片沃土的妖魔鬼怪,牢牢控制住了星辰大海的心中!”
“我們知道,在星海邊緣,肯定還有無數人類兄弟正在黑暗和蒙昧中苦苦掙扎!”
“所以,我們之中的一部分志愿者,就搭乘著象征和平和光明的星艦,向星海四方探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的大千世界,將我們的知識、智慧、技術和神通,和你們分享,促進整個人類文明的進步和發達!”
“這,就是我們的目的。”
“幾年前,我們在星海帝國的古代星圖中,發現了一處名叫‘飛星界’的大千世界,據說在一萬年前的星海帝國時代,這里曾經是帝國邊疆上的核心世界,或許一萬年后的今天,依舊生存著無數同胞和兄弟!”
“所以,我們才會踏上旅途,不遠萬里,想要找到你們!”
“只可惜茫茫星海實在太遼闊,也太兇險了,憑借著殘缺不全的古代星圖,我們無法精確鎖定坐標,卻是在超遠距離星海跳躍中迷失了方向,又卷入星海風暴中,消耗掉了大部分燃料,不得已迫降到了這里!”
“誰知道,就在山窮水盡之時,又是柳暗花明,正好遇到了來自飛星界的李道友!看來,我們和飛星界之間的機緣,真是星海風暴都扯不斷了!”
蘇長發一邊說著,一邊軟綿綿地拍著李耀的肩膀。
他的五根手指都以最細微的動作,每秒鐘彈跳數千次,將一縷縷詭異的力量,輸入李耀體內。
“咦,這老小子在刺激你的神經簇!”
血色心魔從李耀腦域深處鉆了出來,對蘇長發的催眠手法評頭論足,“不錯,不錯,他神不知鬼不覺,將一縷縷靈能送入你的體內,通過刺激你神經簇的手法,令你體內的各種激素精確分泌,進而影響你的中樞神經和腦細胞,非但能令你不由自主相信他的話,甚至能在某種層面,控制你的喜怒哀樂等各種情緒,相當有意思的手法啊!”
血色心魔本來就是操縱人心的大行家,李耀的腦域又是他朝思暮想渴望控制的東西,這股外來的力量剛剛潛入李耀的神魂附近,就被血色心魔看得清清楚楚。
李耀在心底冷笑數聲,他的神魂經過無數次沖擊和變異,比尋常元嬰修士強大數倍!
而且他在飛星界,曾經得到過一名元嬰老怪“幽冥刃”莊子游的秘法,正是一種神魂攻擊手段,此后刻苦修煉,自己也是一名精通神魂攻擊的大行家!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每天都在腦域深處,和血色心魔以“精神攻擊”的方法,互相攻防數百個回合,雙方斗得旗鼓相當,而他還略勝一籌,才能將血色心魔死死鎮壓。
想要催眠他?真是不知死活!
即便沒有血色心魔提醒,李耀亦十分清楚自己體內發生的一切異變,激素分泌的水平,也在他的精確掌控之中。
只不過,他不想打草驚蛇,才任由蘇長達“催眠”罷了。
李耀的表情,先是欣喜若狂,緊接著激動萬分,隨后又面目扭曲,貪婪到要流口水,深深一施禮,語氣恭敬地近乎諂媚:“原、原來是來自星海中央的三位前輩,真是,太,太,太”
他裝出一副語無倫次,不知該說什么好的樣子。
他的反應,早在蘇長發等修仙者的預料之中,蘇長發近乎透明的眼眸中,噴涌出一股淡淡的墨色,將雙眼變成了兩口深不見底的幽泉,柔聲道:“前輩二字可不敢當,我們是出來平等交流的,大家以‘道友’相稱就好了。”
“李道友,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傳播星海中央的文化,和星海邊緣諸多世界的兄弟和同胞取得聯絡,是為了和平和交流而來,并沒有攜帶太過的武器裝備,除了這位寇如火道友稍有自保之力外,我和唐千鶴道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
“聽李道友剛才的意思,你們飛星界的環境頗為險惡,充斥著星盜和修仙者么,不知道我們去了飛星界,會不會有危險?”
“這星盜么,我倒是知道的,無非是縱橫于星海之間,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盜匪罷了,卻不知……修仙者是什么東西?”
李耀心中冷笑不已:還“手無縛雞之力”,說不定,三名修仙者中最危險的就是你這條精通催眠和精神攻擊的老狐貍!
表面上,卻是裝作被徹底催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修仙者是最近幾年才冒出來的狠角色,還弄出了一個叫‘長生殿’的組織,和星盜沆瀣一氣!”
“這些修仙者,和我們修真者大不一樣!”
“我們修真者,講究的都是斬妖除魔、行俠仗義、保護普通人,是要燃燒自己,照亮整個世界的!”
“而這些修仙者,卻將普通人都當成螻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犧牲掉數以萬計的普通人!”
“在我們飛星界,修仙者曾經發起過無數次恐怖襲擊,害死的普通人不計其數,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蘇長發失聲道:“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卑劣的修士!那飛星界的各位道友,就沒想辦法鏟除他們么?你們的化神和元嬰強者,都沒露面么?”
李耀茫然道:“化神?我們飛星界從來都沒有化神強者!就連元嬰強者,好像也只有三五個,只有一個是戰斗型的!飛星界這么大,光靠一名戰斗元嬰怎么夠呢?”
蘇長發、寇如火和唐千鶴交換了一個眼神,幾乎掩飾不住輕視和喜悅之情。
那名牛高馬大的“武器長”寇如火上前一步,沉聲道:“李道友,卻不知你們飛星界,擁有多少人口,多少戰艦,多少可堪一戰的修真者?”
這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
李耀卻顯出十分遲鈍的樣子,絲毫沒聽出這句話里蘊含的殺機,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人口……大約七八十億,又或者近百億吧,我實在說不出來!”
“我們飛星界是星艦文明,絕大部分人都住在星艦上,漂流于各個星域之間,又沒有統一的政府,從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人口普查,所以精確的人數,誰都說不上來!”
“連統一的政府都沒有?”
光頭刀疤男寇如火錯愕道,“那你們如何組織軍隊,去和星盜以及……修仙者廝殺?”
李耀愁眉苦臉道:“就是這個問題!我們飛星界在五千年前曾經遭遇過一次大災變,整個世界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那之后就是一盤散沙,幾艘星艦就是一個宗派,每個宗派都各自為戰,并沒有一支統一的軍隊,所以星盜和修仙者才會肆虐,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在修仙者出現之后,我們所有宗派,總算聯合起來,煉制了一種名叫‘太虛戰兵’的法寶,希望能扼殺修仙者!”
唯一的女性修仙者,“領航員”唐千鶴笑吟吟問道:“太虛戰兵,那是什么?”
李耀朝天空中,真人類帝國的太虛戰兵努了努嘴:“和你們這些金屬傀儡倒是有些相似,都是不用修真者控制,就可以自己廝殺的法寶!所有太虛戰兵都由一臺超級晶腦‘星腦’控制,據說只要煉制出幾千萬臺,就可以徹底扼殺星盜和修仙者了!”
“原來如此!”
蘇長發幽深如墨的眼珠轉了一圈又一圈,“卻不知,李道友是什么時候流落到這里的呢?那時候,你們和修仙者的決戰,應該還沒開始吧?”
李耀點頭道:“我們在五年前遭遇星盜打劫,此后在茫茫星海中漂流了兩三年的樣子,才找到了這里,而距離我迫降到這里,也有兩年光景了!”
寇如火冷冷道:“既然李道友是身穿晶鎧迫降下來的,應該沒有星艦,這兩年時間,李道友又住在哪里呢?”
李耀指了指東面道:“我住在東面幾百公里的一處洞穴之中!”
唐千鶴眼中精芒一閃:“既然住在東面幾百公里處,為什么會到這里來?”
李耀苦著臉道:“我原本一直蜷縮在洞穴附近不敢出來,就怕這顆星球上有什么兇險的異獸,不過我隨身攜帶的食物都快吃光了,總不能整天以苔蘚充饑吧?”
“再說,我的晶鎧也有兩年沒能得到維修,不少法寶構件都稀巴爛了!”
“我探測到,在這個方向上有大規模的金屬反應,所以才冒險過來看看,就算不能找到食物,至少找一些燃料和金屬構件,將晶鎧勉強維修一下,去深淵中狩獵也好!”
“我出來探索了小半個月,始終一無所獲,直到今天,遇到各位道友降落,我吃不準是敵是友,是人是妖,這才躲在暗中窺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