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李耀差點沒一個倒栽蔥,真的摔下萬丈山峰,他咳得連眼淚都快出來,看著燕離人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只覺得這位劍癡的形象,在寒風凜冽中愈發高大起來!
發起瘋來,連大太監王喜的褲子都敢扒,真不愧是傳說中的劍癡啊!
“靈鷲道友不要誤會。”
燕離人眉頭一皺道,“我對王喜究竟有沒有什么隱疾,并沒有半點兒興趣。”
“我沒誤會。”
李耀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即便燕兄真的產生小小興趣,亦是人之常情,老實說,就連我聽到此處,都很想知道王喜的秘密。”
“但我是真的沒興趣。”
燕離人面無表情道,“我只是想激怒王喜,徹底撕碎他‘心不在焉’的外殼,向我施展出最憤怒,最瘋狂,最兇狠的一劍而已。”
“原來如此!”
李耀老臉一紅,感覺自己和燕離人一比,境界又低了幾分。
人家劍癡明明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真正的、純粹的“劍人”,自己卻把人家想得這么齷齪,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然后呢,你斬裂了嗎?”
小人就小人吧,李耀破罐子破摔,伸著脖子,很好奇地問。
“然后,他就跑了。”
“跑了?”
“沒錯,我的劍氣還沒到,他就夾著褲襠,逃之夭夭了。”
“也就是說,王喜的確有可能是個天閹了?倘若只是普通去勢的話,他本來就是人盡皆知的大太監嘛,反應不該這么奇怪吧?”
“不知道,除非他雙腿之間長著一把劍,否則我對一個男人褲襠里的事情,真的沒太大興趣,靈鷲道友若是嗜好此道的話,日后有機會找到王喜,自己去扒他的褲頭好了。”
“呃……”
李耀深深皺眉,忽略燕離人最后那句話,心中暗自琢磨,王喜其人,實在有些古怪。
剛開始聽燕離人說起王喜那些奇談怪論時,李耀的第一反應自然是,王喜極有可能是真人類帝國的間諜。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的第一反應,可能又錯了。
首先,時間對不上。
王喜雖然是最近十年才羽翼豐滿,成為一手遮天的權閹,但之前幾十年他就一直在潛伏爪牙,積蓄力量,包括組建情報和暗殺組織“鬼畫符”等等。
再加上他早期在皇宮深處的修煉,此人出現在古圣界至少都有六七十年。
能夠進入紫禁城,成為當朝天子的心腹爪牙,他的來龍去脈一定非常清楚,絕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神秘人物。
倒不是說,真人類帝國的間諜絕不可能在六七十年前就抵達古圣界。
萬一他們走了運,一次超遠距離星海跳躍,剛好跳到古圣界附近,這樣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有的。
問題是,倘若真人類帝國的間諜,真的那么早就抵達古圣界,那他們應該有大把時間可以搜集資源,分析情報,并建立“星空之門”,將帝國遠征軍召喚到這里啊!
那么,當李耀降落到古圣界時,看到的景象就絕不會是這么“古色古香”,“原汁原味”了。
說不定能看到仙風道骨的古修扛著六管旋轉火神炮,龍狼鬼騎和晶石戰艦協同作戰之類的詭異場面。
既然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李耀只能推斷,即便古圣界真有真人類帝國間諜存在,應該也處在和他相似的階段,就是早期的資源和情報積累,星空之門的籌建階段。
第二,如果王喜真是真人類帝國間諜,就絕沒有理由,會和燕離人說這么多有可能招惹懷疑的話題,什么天外有天,鉆出古圣界之類。
好像李耀這個“心懷鬼胎”的聯邦間諜,就絕不會說這種話。
“王喜,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真是好奇啊!”
李耀連連感嘆,一時間,連和燕離人練劍的興趣都減弱了幾分。
就在這時,山腳下傳來了長長的號角聲,遠遠近近,整條百刃山脈上全都亮起了玄光四射的彩燈,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七彩紛呈的巨龍從地底浮現出來一樣。
這是紫極劍宗最高規模的歡迎儀式,一定有貴客臨門。
李耀和燕離人對視一眼,都隱隱感知到了歡迎儀式中的一絲凌亂之意。
更何況他們都是紫極劍宗的長老,卻沒聽說最近有什么貴客要上門啊!
果然,不一時,“蘭花仙子”凌蘭因就駕馭著飛劍,飛到了驚神峰上,畢恭畢敬請兩名長老下山,去“洗劍閣”,和正一真人一聚。
時隔短短三個月,號稱大乾修真界領袖的齊中道又一次來到紫極劍宗。
李耀和燕離人踏入紫極劍宗的大議事廳“洗劍閣”時,包括紫極劍宗掌門丹楓子在內,幾十名紫極劍宗高層都濟濟一堂,正在和齊中道等人寒暄。
他們在龍泉大會上,剛剛將新的利益格局劃分確定,這次會面,自然不會像上次一樣劍拔弩張。
只是氣氛也談不上熱烈,反而比龍泉大會更加壓抑和沉悶。
李耀眨巴著眼睛,有些好奇地觀察著齊中道。
這位相當于“武林盟主”身份的修真界領袖,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無論劍癡燕離人還是紫極劍宗掌門丹楓子,也包括蘭花劍仙凌蘭因在內的諸多小輩,所有人都說,齊中道是一個很講規矩的人。
什么叫“講規矩”呢?
打個比方,倘若齊中道欠某人一筆賬款沒還,談好何時還賬,多少利錢,簽字畫押。
而某人又一不小心,睡了齊中道的老婆。
那么,齊中道在一劍斬死某人之后,到了該還賬的日子,照樣會連本帶利,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還到某人墳頭上,半個銅板都不會少。
當然,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意思是這么個意思,鐵圣,就是這么講究!
李耀在龍泉大會上和燕離人談笑風生,點破他“第四劍”的奧妙,無形中將兩人在修真界中的地位都抬高了不少。
但反過來說,也是狠狠打了那一戰的勝利者齊中道一記耳光,是踩著齊中道的臉竄上去的。
在李耀原本想來,齊中道一定對他恨之入骨,甚至會千方百計報復他。
沒辦法,想要在短時間內奇跡崛起,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李耀原本已經做好了被齊中道報復的打算,沒想到齊中道的臉雖然黑得和鍋底一樣,卻始終一言不發。
到最后,甚至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代表太玄道和紫極劍宗談妥了一筆微不足道的交易,用這種方式,向紫極劍宗公開讓步了!
之后,在會盟了數百個宗派高層,劃分大大小小、方方面面利益的秘會上,齊中道的手段,更是令李耀大開眼界。
修真界數千個宗派,彼此的利益糾纏和新仇舊恨混雜在一起,簡直是一團亂麻。
但齊中道偏偏有一手抽絲剝繭的本事,能從亂麻中理出頭緒,按照每個宗派的實力和活動范圍,將各種利益都分得一清二楚,保證絕大部分宗派都能捏著鼻子忍受。
倘若實在分解不開的利益,他也可以為雙方擬定出合適的比斗方式,由雙方的什么人出來,以什么規則對決,勝負如何計算,娓娓道來,沒有一個不心服口服的。
最令李耀感到詫異的是,就連李耀這個剛剛狠狠打過他臉的“靈鷲上人”,他都使出渾身解數,從各大宗派口中爭搶到了一份利益,包括一塊不錯的洞天福地,漕運上每年源源不斷的收益在內,雙手奉上!
當時,齊中道是這么說的:
“靈鷲上人,你既然可以輕而易舉鎮壓三名元嬰期中階,又能和燕離人這樣的天下劍仙論道斗劍,你的實力,在古圣界三百元嬰中,都算出類拔萃了!”
“像你這樣的絕世高手,就算現在不給你‘財地法侶’之類的資源,你也一定會自己動手去搶!”
“動手去搶,當然沒什么問題,但你初來乍到,還不太清楚大乾修真界,爭搶的規矩!”
“在修真界,規矩就是我們的天,所有人都按照規矩來爭搶資源的話,即便像今日一樣,太玄道和紫極劍宗劍拔弩張,都沒什么關系,規矩怎么定,我們就怎么分,分完了,大家照樣還是道友,照樣還可以合作。”
“可是,倘若有人不講規矩,想要把整張桌子都掀翻,鬧得修真界烏煙瘴氣,修真者都血流成河的話,那便是天下公敵了。”
“今天,我敬你這身神通,這些資源,便是大乾修真界送你的‘規矩’,是你應得的。”
“不過,收下了這些東西,你便是大乾修真界的一員了。”
“我不管你過去在巫南是怎么做法,但大乾有大乾的規矩,即便做不到鋤強扶弱、除魔衛道的事情,但每一名元嬰修士,都有自己前輩高人的身份,希望你能自重身份,一言不合就滿門屠滅之類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而隨意殺戮無辜者,抽取生魂來修煉之類的勾當,更是邪魔外道的行為,是大忌中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