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雙方一明一暗,劍拔弩張之時,那名身形矮小的老者,忽然斜插一步,站到了李耀和女性修仙者中間,輕輕一觸太陽穴,將面甲帶頭盔都收納到了晶鎧之中,露出布滿了皺紋的面孔!
說來奇怪,當李耀從遠處觀察時,對老者的第一印象是老謀深算,甚至有些陰險狡詐。
可是這會兒,老者的每一個毛孔仿佛都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令他看起來慈眉善目,叫人忍不住生出信賴和親近之感。
他的雙眸近乎透明,眼神既親切又慈祥,還帶著幾分在千山萬水之外遇見同胞的欣喜,兩道眼神仿佛化作了千絲萬縷,順著李耀的瞳孔,鉆進了他的腦域。
“這是一名精神戰高手!”
李耀心中一凜,瞬間明白老者的身份,他的眼神非但帶著一絲催眠的神通,甚至還有點兒測謊的味道!
“這位道友是飛星人?難道這里是飛星界不成?”
老者又驚又喜地問道。
李耀不答,周身肌肉仍舊緊緊繃著,眼里一半畏懼,一半警惕。
開玩笑,他李某人縱橫星海十余載,論飆演技,從來沒怕過誰!
老者眼珠一轉,向身后兩名修仙者和眾多太虛戰兵揮了揮手。
兩名修仙者冷哼一聲,紛紛退開幾步,連那些太虛戰兵都四散開去,紛紛收起了鏈鋸劍和晶磁炮。
老者裝模作樣地將李耀攙扶起來,告了聲罪道:“這位道友,不好意思,我們初臨異域,唯恐遇上妖魔邪祟和異星兇獸,神經不免有些過敏,剛才沒想到是道友在旁邊窺探,一時出手重了些,還望道友不要見怪!”
“咳咳,我,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人啊,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當然要查看一番!”
李耀又吐出一口鮮血,長舒一口氣,恐懼漸漸褪去,臉上寫滿了好奇,他朝遠處的戰爭基地探頭探腦,又上下打量三人,咂舌道:“你們的晶鎧,和我們的晶鎧不太一樣,這些傀儡,倒是和我們飛星界的太虛戰兵有些相似,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太虛戰兵?”
三名修仙者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老者的笑容愈發燦爛,溫和道,“卻不知這位道友尊姓大名,這里是飛星界的何處所在,距離你們的母星又有多遠呢?”
“我叫李耀,筑基期修真者,至于這兒究竟是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李耀哭喪著臉說,“我是星艦失事,無意中流落到這里來的!”
“哦?”
三名修仙者面面相覷,老者錯愕道,“這,這真是‘同病相憐’了,我們也是在星海中遭遇了風暴,星艦上的燃料耗盡,無奈之下,才迫降到這里,沒想到卻遇見了來自另一個大千世界的道友!”
見李耀一直在朝遠處的戰爭基地探頭探腦,老者微笑道:“李道友無需驚慌,那是我們的星艦正在自我修復和補充燃料,只要完成修復,就可以離開這里,當然還可以將道友一起帶走!”
李耀眼底,頓時放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忍不住低呼一聲,用力揮舞了一下拳頭。
“不過——”
老者皺眉道,“這種緊急修復,終究不能持久,如果不趕快找到一處大千世界進行全面檢修,只怕早晚會在星海中解體的!”
“要是能回到飛星界,一切都好辦了!”
李耀脫口而出道,“我們飛星界擁有極強的星艦維修能力,一定能修好你們的星艦!”
“李道友究竟為何淪落至此?”
老者眼底放出了七彩紛呈的光芒,千絲萬縷的神念再次鉆進了李耀的瞳孔,聲音也帶上了一股不可抵擋的魔魅力量,“眼下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正該同舟共濟,一起逃出生天才是!李道友的遇險經歷,說不定能幫我們定位到飛星界的坐標,還請詳細說來,一個細節都不要漏過!”
“到時候,我們可以修復星艦,而李道友也可以回家了!”
李耀感覺到,老者的聲音和目光,共同化作了一股詭異的力量,輕輕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特別是掌控著記憶的腦細胞和神經簇。
倘若他真是筑基修士,說不定會被對方三言兩語就直接催眠,將一切都說出來。
不過,李耀的腦域經過歐冶子、血色心魔等諸多詭異力量的沖擊,腦細胞比尋常元嬰老怪更加發達,些許雕蟲小技,自然困不住他。
“我爸爸是‘天鷹派’的長老,按照我們天鷹派的規矩,宗派內的子弟成年之后,都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放出去歷練三年五載甚至更長時間,我就隱姓埋名去了千帆星域,找到一艘短途貨船‘云雀號’,當了一名武裝護衛!”
李耀裝出雙眼凝滯的模樣,愣愣道,“云雀號是一艘往來于七八個星域之間的中小型運輸艦,原本都是飛星界最繁華的線路,從來沒出過什么大事。”
“不過,這幾年飛星界的星盜卻愈發猖獗,據說還出現了一些叫‘修仙者’的可怕家伙……”
李耀明顯感知到,“修仙者”三個字,令對面猛地震了一下。
隱瞞“修仙者”在飛星界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星孩在傳送了一半飛星界的坐標之后,就被切斷,那么在真人類帝國的修仙者看來,星孩一定暴露了,修仙者的存在,未必是什么秘密。
如果故意裝作不知道“修仙者”是什么東西,反而會引起三名修仙者的疑心,倒不如主動放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博取他們的信任。
更何況,李耀也想通過這三個字來“敲山震虎”,進一步試探三名修仙者的反應,搜集到真人類帝國的更多信息。
“我們的運輸隊伍在航行途中遇到了星盜襲擊,別的星艦都被星盜俘虜,只有我們慌不擇路之下,啟動了短途星空跳躍系統,漫無目的地亂跳一氣之后,固然擺脫了星盜,卻卷入了飛星界最可怕的碎石星帶‘鬼怒川’之中!”
“為了擺脫‘鬼怒川’,我們艦長不顧一切進行了一次超長距離的星空跳躍,這一跳,我們的運輸艦差點解體,船上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
“我們也不知道在星海中漂流了多久,直到最后燃料快要耗盡,終于接收到了來自這顆星球的微弱信號,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我們就飛到這里。”
老者眼皮一翻:“這么說,李道友還有同伴了?”
“沒有!”
李耀大搖其頭,裝出一副心悸不已的模樣,顫聲道,“我們哪里知道,這是一顆如此可怕的星球,整整半顆星球竟然破碎了,分裂成了一片兇險無比的隕石之海!”
“我們的運輸艦原本就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根本禁不住隕石海的幾次撞擊,很快就被撕了個粉碎!”
“所有人都想去搶逃生艙,結果一顆隕石正好砸中了逃生艙所在的區域,他們全都死了,死了!”
“只有我及時召喚出了晶鎧,依靠晶鎧的微弱動力,勉強飛到這里,被星球的引力圈捕捉,好歹逃出了一條性命!”
“不過,這一年多來,我全靠乾坤戒中的食物來維持生機,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活活餓死在這里,卻沒想到絕處逢生,能等到諸位道友出現了!”
“卻不知三位前輩尊姓大名,又來自何方呢?”
李耀畢恭畢敬地問。
老者微微一笑,示意兩名同伴除下頭盔和面甲。
“老朽蘇長發,是‘青陽號’的艦長;這位是寇如火,青陽號的武器長;這位是唐千鶴,青陽號的領航員!”
李耀咂舌,面露不忍的表情:“看來你們遭遇的星海風暴一定十分猛烈,這么大一艘星艦上,只剩下你們三個了么?”
心中卻是冷冷將三名修仙者的職務過了一遍。
既然光頭刀疤男“寇如火”是三人中的“武器長”,應該是單兵戰斗力最強的一個,萬一真要動手,那第一個就要解決他!
不過,也不排除糟老頭子“蘇長發”是在故弄玄虛的可能,人不可貌相,說不定領航員“唐千鶴”,甚至老頭子自己,才是最強的一個!
一切皆有可能,還要繼續試探。
蘇長發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道:“李道友果然宅心仁厚,自己身陷絕境,還如此關心素不相識的道友么?李道友放心,我們并沒有折損什么人手,青陽號出發時,就只有我們三個!”
“我們和你不同,并非來自近在咫尺的世界,而是從星海中央跨越了億萬光年而來,縱貫星海,破碎虛空,何其兇險,自然無法攜帶太多的人手。”
“更何況——”
蘇長發捋了捋五柳長髯,笑容更加和藹,慈眉善目到了極點,“我們是為了和平而來,為了友誼、團結和發展而來,又不是來打仗的,要那么多人手干什么?”
“星海中央?”
李耀完全震驚,結結巴巴道,“那,那豈不是昔日星海帝國的首都?”
蘇長發眼中精芒一閃:“哦,李道友也知道星海帝國么?如此說來,你們的歷史傳承,并未完全斷絕了?還是說,李道友曾經見過來自其他大千世界的道友?”
李耀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道:“星海帝國我們當然知道的,歷史書上都有寫過,其他大千世界的道友,以前卻不曾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嘿!”
他忽然想到什么,很是興奮地吞了口唾沫,眼里滿是貪婪的光芒,顫聲道,“要是能把各位道友都帶到飛星界去,我一定會大大出名,大發其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