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上,滔滔江水在清冷月光中洶涌東去,沒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位于江心的金華號燈火通明,在暗沉江面上異常顯眼。
王本相站在江邊一顆巨大柳樹下,有著繁密樹枝遮掩,月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這里距離金華號足有三千多米的距離,以他敏銳的目光,卻能清楚分辨出金華號上每個人的衣服顏色。
如果愿意,他甚至能看清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只是完全沒有這必要。
金家兄弟貪婪,果然付出一點小小代價就把他們拖下水了。
楊云瑾無關緊要,重要是高謙。
白銀湖一戰,高謙打破了他對于四階力量的理解和認識。
從那以后,高謙就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陰影。
王本相從白銀湖回來,就一直潛伏在暗處觀察。他很清楚,只要被高謙抓住,他就必死無疑。
這段時間他觀察楊家,卻沒有什么發現。
他又不敢去碰楊云瑾,或是高謙的親戚,那樣除了打草驚蛇之外,毫無意義。
白銀湖一戰,王本相就看出來了,高謙表面在如何謙恭有禮,這人骨子里都異常冷酷。
想用別人威脅高謙,那是做夢。
只有解決高謙,才能徹底解決麻煩,才能稱霸遼州。
王本相到要看看,楊云瑾被抓起來,高謙會不會出面。
按照他對高謙的了解,這小子一點虧都不會吃。一定會出手。
確定高謙在遼安,他就立即離開。這地方太危險了。就留著潘家、韓家去和高謙斗吧。
對了,還有金家。
這家人雖然貪婪,背后卻有袁濟天。事情鬧大了,他到要看看高謙怎么收場……
如果高謙還不出現,那就繼續挑撥施壓,慢慢收拾楊家人。他就不信了,高謙真能忍住。
王本相耐心沒白費,晚上十點半左右,一道人影從天而落,正落在金華號甲板上。
王本相只是瞥了一眼,就看清楚那人正是高謙,身上穿著一件銀色胸甲,后腰處別著長刀。
他也只看了一眼,立即轉身就走。
既然高謙沒事,接下來根本不用看,沒有任何的懸念。
“遼安不能待了,走之前把沈正君交給韓家潘家,讓他們死去吧!”
王本相走的十分痛快,他一秒都不敢多停留。
高謙看了眼江岸,卻沒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那氣息一閃即逝,應該是王本相在偷窺,整個遼州,也只有王本相最了解他,也最怕他。
高謙笑了笑,沒去理會遠遁旳王本相。
這一次金家找麻煩,他就覺得里面有王本相在搗鬼。
他故意直接露面,果然,驚走了王本相。
王本相也太小看他了。他現在身體重傷,可精神力量卻異常強盛。
對方雖然只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憑著幾次積累下來的精神印記,他還是鎖定了對方氣息。
等解決了金家,再去找王本相。
高謙看著江岸若有所思,站在門口的幾個護衛卻嚇了一跳。
護衛們也不傻,看到高謙從天而降的飄逸姿態,就知道這位是四階。
這可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高謙對幾個滿臉緊張的護衛點點頭,“幾位、晚上好。”
打了個招呼,高謙才推門進去。
楊云瑾也聽到了高謙聲音,她起身迎上高謙,“抱歉,我沒把事情辦好。”
她知道高謙不露面是為了救沈正君,這一次為了她,高謙不得不出面。
“是我沒做好。”
高謙輕輕抱住楊云瑾,“讓你受委屈了。”
他牽著楊云瑾的手:“走,我給你討個公道。”
從房間里出來,高謙對外面一群緊張護衛說道:“去把金義信先生請過來。”
“高先生駕臨,有失遠迎……”
船艙上方傳來了金義信的笑聲,“我就在天臺恭候大駕。”
高謙拉著楊云瑾手上了頂層天臺,金義信、金義仁都在。
金義仁一身黑色源甲,神色凝重。
到是只有三階的金義信滿面笑容,顯得非常自信。
“久聞高先生大名,今天得見,果然見面更勝聞名。
“豐神俊逸、器宇軒昂。這兩個詞我一直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看到高先生,就突然明白了。
“您這樣的就是豐神俊逸,就是器宇軒昂!”
金義信雖然貪婪,嘴巴卻很能說,而且臉皮夠厚心夠黑。
做了壞事也不會有一點心虛氣弱。
對著高謙是熱情恭維,一副好朋友的架勢。
高謙欠身施禮:“來的冒昧,還請兩位多多見諒。”
“誒,我們最愛交朋友,何況是高先生這樣的俊杰,我們一直都想和您結識,就是沒有機會。
“說起來我們都有點老了,我家老四就和高先生年紀差不多,你們在一起應該有共同語言……”
金義信說著話鋒一轉,“可惜,我家老四跟著袁老出去修業,沒能一起過來。”
金義信這話題轉的略微有點硬,卻是故意點出他家老四金義信,點出了他們的靠山袁濟天。
他相信高謙這種聰明人,應該能聽出他言外之意。
也許高謙年輕氣盛,但是,冷靜下就好了。
畢竟,他們可是五階強者的門下,別說聯邦,就是去了外國,又有幾個人敢不給面子。
高謙微微一笑:“袁濟天先生我是久仰大名,可惜,無緣拜會。”
“這個好說,不是我吹,我家老四在袁老面前還是有一些面子。”
金義信說道:“找個機會,讓老四帶你拜見袁老,這個不難。”
“謝謝金先生。”
高謙很客氣表示了感謝,他轉又輕輕嘆口氣:“金先生如此熱情,到讓我有點為難了。”
楊云瑾冷著臉對金義信說:“先把我們的貨還給我們。還有我的劍!”
金義信看了眼金義仁,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楊小姐別著急,貨肯定是要給你的。不過,突發安全事件,貨被放進了保險金庫。
“因為其特殊安全機制,四十八小時之內是無法再次開啟。
“包括劍也在金庫內。”
金義信一臉誠懇的攤開雙手,“高先生、楊小姐,我對兩位滿懷敬意。這一次完全是意外。”
他舉起手保證:“四十八小時以后,我一定把源鉆和劍雙手奉上。”
金義信說著還給高謙深深鞠躬:“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高謙伸手扶起金義信,“金先生,當不起當不起。”
他正色對金義信說道:“是我給兩位添麻煩了,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金義信哈哈一笑,“高先生太客氣了。”
他說著還瞥了眼旁邊一臉嚴肅的金義仁,他這位大哥就是太緊張了。
高謙又不傻,會為了幾十億就和他們金家翻臉?他敢么!
只要給高謙一點小小面子,高謙自然會識相的配合。
這世界就是這樣,你越兇狠別人就越怕你!
軟弱退讓,不會換來尊重。至于什么大方、善良、友好這些品質,都是給傻子準備的。
金義信又看了眼楊云瑾,發現楊云瑾臉上帶著幾分難以控制的緊張。
他心里好笑,這女人怕的要死,比起裝模作樣的高謙可差遠了。
高謙看著眼神中滿是得意金義信,他露出了友好又禮貌的微笑,“我很喜歡您這樣的人,不論做什么,您都不會給人帶來任何負擔和壓力。”
他轉又對一直沉默不語的金義仁說:“金義仁先生,您覺得呢?”
金義仁沉聲說道:“這里是金華號,金義信是我弟弟。他做什么說什么,都代表我們金家。你懂么?”
和金義信的自信不同,金義仁在高謙的禮貌客氣中看到了一種淡漠,這讓他很警惕。
他不是很贊同金義信的做法,但他不覺得有很大問題。
他們金家,就是有這么強硬的底氣。高謙不管服不服,他只能忍了這口氣。
高謙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新月自語道:“今天的月色很美,風也溫柔,這會飄灑的血、都會多出幾分清寂吧……”
金義信聽出不對,他臉色驟變:“你想干什么?!你想清楚,這不是你能亂來的地方!”
高謙沒理會叫嚷的金義信,他問金義仁:“金先生,準備好了么?”
金義仁慢慢拔劍出鞘,“高謙,你們現在離開,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高謙優雅點頭欠身施禮:“風月正好,請金先生上路。”
金義仁低喝一聲,周身青光源力光芒閃耀,舉劍就斬。
清冷明澈刀光如水中波光閃動了一下,作勢欲斬的金義仁手中的劍無聲斷裂,他眼中露出驚駭之色,張嘴想要說什么。
脖子上一絲刀痕裂開,金義仁的腦袋滾落到甲板上。
脖子上血如氣霧般在風中噴灑。
清冷月色下,那血都看不到鮮紅色,反而有種如水的灰白。
就像高謙所說,那血都透出了幾分清寂。
高謙對著滾落人頭點點頭:“受驚了金先生。”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可恭維的,只能按照禮貌說了一句客套話:“刀法低微,讓您見笑了。”
就剩下腦袋的金義仁,顯然沒有笑的意思。他死死盯著高謙的雙眸很快就黯淡下去。
江水滔滔滾蕩,豪華客輪里正在舉辦舞會,隱隱能聽到里面傳來悠揚樂聲,還有微風拂過天臺上方的旗幟簌簌作響。
天臺上有很多人,卻沒人出聲,幾乎所有人都在呆呆看著那顆人頭。
金義信都傻了,他臉色已經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雙手和雙腿控制不住的在抖。
高謙對著金義信笑了笑:“我和金義仁先生過招一時失手,您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