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言猜測,按照這兩次活動范圍增長的規律來看,再賣出一本書的話,應該就可以將活動范圍擴大到一千米了。
這樣一來,搶獄救下杜元銑,對他而言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當然,現在的問題是,他這第三本書還能不能賣出去?
或者說,云中子還愿不愿意再去搞一百兩銀子來買他的書?
呂言看著云中子那青筋暴跳的脖子,意識到這可能有點難度……
修道即是修心。
云中子本身的性子,其實已經稱得上淡泊了。
但是在呂言加錢的話說出來之后,還是有些忍不住想罵人。
這也難怪,呂言這一開始還說得好好的,也一口答應會保下杜元銑的命。
結果一轉頭,就是要加錢。
這任誰碰見這種事,都會認為是對方在耍自己玩。
坐地起價也不是這么玩的吧?
也就是云中子脾氣還算好,真換成蘇護那種的,這會就已經打起來了。
云中子一甩袖袍,就準備轉頭離去。
不過一想到杜元銑那鐵骨錚錚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
“果真是個好商人。”
云中子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譏諷,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自己心頭的憤懣,道:“你想要加多少?”
憤怒之下,他都沒有再稱居士了。
“再買我這一本書就行。”
呂言倒是并不關心自己在他心中是個什么形象,依然笑呵呵地說道。
“一百兩是吧?可以。”
云中子死死得盯著呂言,補充道:“如果你再言而無信,貧道會讓你付出代價。”
話音未落,云中子就怒氣沖沖地離開書店。
他要抓緊時間去搞錢。
其實就算他不走,呂言也會催他趕緊去搞錢。
畢竟那個炮烙的刑具不是什么有高科技含量的東西。
以監造司的水平,最遲明日,甚至可能今夜就會鑄造完畢。
明日一早帝辛就會設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杜元銑炮烙而死。
為了不耽誤時間,一定會提前將杜元銑押出監牢,要是押送到龍德殿了,就算呂言的活動范圍擴大到一千米,也只能望洋興嘆。
況且云中子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了。
耽擱了這么一會,已然夜深。
在不確定杜元銑什么時候會被押送到龍德殿外聽宣的情況下,顯然是越快越好。
呂言躺在藤椅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把玩著云中子給的那錠銀子。
時間緊張歸緊張,他這會的姿態還是挺悠閑的。
左右無事,思緒便有些飄忽起來。
說起來,他還挺好奇,作為得道的煉氣士,云中子也不可能行偷竊之事,這與其道不符。
那么這家伙還能怎么搞錢?
畢竟這都夜深了,一百兩銀子,正當途徑的話,可不太好搞……
壽仙宮。
帝辛剛完事,腳步虛浮地從宮中走了出來。
妲己側身,雙手搭在帝辛身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帝辛看著跪在壽仙宮前的首相商容,命侍官將其扶了起來。
賢者時間,他情緒還是比較平穩的,詢問道:“愛卿深夜進宮,所為何事?”
商容臉色悲苦地搖了搖頭,撇開侍官的手,執意跪伏在地。
沉默了一會,才語氣沉重地開口道:“臣啟奏陛下,今天下大事已定,國家萬事康寧,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于顛倒。望陛下赦臣之殘軀,放歸田里。”
“卿朝綱勞苦,數載殷勤,怎么會如此?”
這話一出,倒是讓美滋滋的帝辛愣住了。
連忙追問道:“可是因杜、梅二人一事?”
是的,其實今日被拿下的,還不止是杜元銑一人,還有大夫梅伯。
說起來這梅伯也是頭鐵。
他看見杜元銑被拿下之后,找商容問清緣由,氣得火冒三丈,直接跑過去痛罵妲己,連帶著帝辛都被他罵了一頓。
這帝辛雖然很氣,但是也沒有叫人拿下梅伯,妲己在旁慫恿一番之后,才讓他下定決心處決杜元銑和梅伯二臣。
商容倒是在一旁勸說,可惜帝辛已經下定決心,根本勸不動。
也是因此,商容心灰意冷。
他知道自己諫不動帝辛,不忍看見成湯社稷成灰,索性退位讓賢。
這才在深夜前來找帝辛請求告老還鄉。
商容心中暗嘆,卻也不敢說帝辛有什么不是,只能是敷衍地回答道:“臣以為,數載揆席,實愧素餐。”
帝辛看著跪伏在地的商容,道:“既然卿苦苦固辭,也罷,傳孤旨意,點文官二員,四表禮,送卿榮歸故里,仍著本地官員不時存問。”
商容謝恩,緩緩起身離去。
帝辛看著商容離去的背影,心中倒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幾分波瀾。
不過就在這時,負責監造炮烙的官員來到帝辛身旁稟報道:“陛下,炮烙銅柱已造完,如何處置?”
得知這個消息,帝辛也沒有再關心商容了,臉上露出了笑意。
“好,明日龍德殿設朝,你遣人將炮烙銅柱送過去。”
書店。
呂言左等右等,沒見云中子回來。
百無聊賴之下,將藤椅搬到外面的街道上,就這么躺在店門外,默默數著天上的繁星。
不得不說,他還是更喜歡這個時代的夜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今晚已經過去了大半,東邊的天空都隱隱亮了起來。
而云中子還是沒有出現,也不知道上哪搞錢去了。
封建時代的娛樂活動匱乏,大家都睡得早,早朝自然也一貫都是從天不亮開始。
隨著天空泛起魚肚白,朝歌這座大城也逐漸蘇醒過來。
能夠看到,街上都陸陸續續出現了百姓忙活的身影。
還有身穿大紅袍的官員叼著一塊干餅往龍德殿的方向走去,這明顯是趕去上早朝的。
看見這一幕,呂言甚至都懷疑這會杜元銑是不是都已經被押送去龍德殿聽宣了。
忽地,他感覺到了熟悉的生命氣息正在接近。
伸了個懶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拍打掉自己身上宿夜的露氣。
看向北方的天空,那里有云中子駕云而來的身影。
呂言嘴角露出了笑容。
“總算是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