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陳誠正在重新推演萬砂神陣,小倩突然打斷他,道是張百仁遣人來請,還帶著張百仁和呂岳的書信。
這讓陳誠有些詫異,現在張百仁應該已經招攬了不少修士,只是玄金派就有呂岳等兩位天仙助陣,而且呂岳戰力強悍,在天仙中應該也是頂尖好手,也沒有聽說東海龍宮有什么大能坐鎮,怎么會遭遇挫折?
陳誠是知道天庭計劃的,張百仁的打算是先易后難,先盡力收攏沒有靠山的散修和小門小派,然后再逐步收服具備中等勢力的宗門,最后形成天下大勢,就可以昭告天下成立天庭了。
至于那些有大能坐鎮的門派,本來就游歷在規則之外,輕易不能得罪,只能盡力拉攏,等正式成立天庭后,有原始天尊支持,總能讓他們接受天庭立下的規矩。
只要他們承認天庭的地位,隨著天庭的平穩發展,就不怕他們不屈服。
在張百仁看來,東海龍族算是中等勢力中比較墊底的存在,先從他們下手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一向是好好先生,雖然名義上統治著東海水族,但他們連自己地盤上的妖怪都搞不定,還常常受這些妖怪的欺負。
張百仁還想著,若是自己派出使者上門,說不定東海的老龍王會主動要求加入天庭。
雖然他們族中沒有大能修士,但是勝在水族眾多,到時候挑選水族精銳,組成一支天兵,也可解了天庭少兵的窘迫。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他派出的使者,老龍王開始還熱情逢迎,等到說明來意后,那老龍馬上翻了臉,命人將那使者亂棍打了出來,還放話說張百仁大言不慚,無德無能,沒有資格代天行道。
這話將張百仁氣的半死,顏面上大受打擊,本來想順順當當地把東海龍族收服,給這些剛剛收攏的散修和小宗派樹立威嚴,沒想到自己的臉面卻被那老龍扔到了地上狂踩。
這讓他恨透了東海龍族,幾乎立刻做出決定,他要御駕親征,發兵六萬,以呂岳為行軍大元帥,征伐東海。
這些天兵天將大部分都是從收攏的散修和小門派征發而來,訓練上或許稍有不足,但它們底層出身,并不缺少爭斗手段,也不怕爭斗,所以倒也斗志昂揚。
再加上身邊呂岳、李長庚等高階修士隨行,讓張百仁很有信心能夠一戰而定東海,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本來挑的是個軟柿子,卻挑中了個帶刺的榴蓮,還捏了自己滿手血。
看完張百仁和呂岳的書信,陳誠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誰也沒有想到東海龍族背后竟還有一股隱秘勢力,看樣子屬于妖族,而且竟還有不少天仙境界的修士坐鎮,連呂岳斗將時都鎩羽而歸,可見他們根底不淺。
張百仁現在已經自己坐在火爐上,進退不得,打不過人家,又不能退,退了恐怕立刻就會人心散亂,建立天庭一說也會成為泡影。
陳誠沉思片刻,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去是肯定要去的,建立天庭乃是原始天尊倡導,而且看起來三清是站在同一條戰線,那么他們肯定不會讓此事流產。
這就是有了大勢所趨的意思,參與越多,就會越順應天道,得到的好處也越多,這是早就確定的事情,所以陳誠才派遣呂岳和莫莫等人前去天庭任職。
但卻不能去的太早,他不能確定這個隱秘勢力的底牌,現在自己的修煉還未理順,十分不宜出行,還是探探對方的底牌再說,再不濟,也要把自己的傷勢養好,若是貿然出行相助,很可能把自己搭進去,也會成為了別人的踏腳石。
想到這里,陳誠叫過小倩道:“我現在元神傷勢未復,神通未祭,你帶使者求問門內諸位師弟,看他們哪位愿意前去援助天庭。”
小倩答應一聲,就要出去。
陳誠又道:“若有師弟愿意幫忙,你需叮囑他們,保住自己門人為先,不可急躁,待我傷勢痊愈,馬上前去接應。”
小倩見陳誠沒有其他吩咐,才出門去見使者。
把使者打發走后,陳誠又讓小倩派人在兩地之間傳遞消息,時刻關注東海的戰事。
如今玄金派有所投入的主要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天庭建立,一個是人間諸侯爭霸。
天庭需要全力投入,不僅能獲取功德等好處,同樣也是一條不錯的退路,就算玄金派日后被人算計削弱,也有在天庭的勢力支撐,不會沒落。
而人間的諸侯爭雄少有仙境修士參與,聞仲下山接手后,正好合適,倒是不用耗費多大的精力。
現在陳誠將鴻蒙紫氣剝離后,對功德的需求更大,這兩個方面的投入哪一項都不能放松,而他真正的目標是將玄金派發展成天庭的大股東,最少也要超然其上,能夠為自己的的修煉一直提供助力。
時間一晃又是一年,天庭兵馬一直在東海駐扎,與龍族勢力相持不下,這期間卻是苦了沿海百姓,每日里大海波濤洶涌,殺聲震天,天上海里每一處都能成為兩方勢力的戰場。
狂風驟雨,烏云電光晝夜不息,不了解情況的百姓只以為上天發怒,不停地祈禱燒香,卻毫無作用,還經常因此被戰場波及,枉送性命。
這一日,陳誠收功之后,小倩又進來通報戰場情形,之后問道:“山主的傷勢還未恢復么?”
陳誠長出了口氣,有些輕松地笑道:“莫急,估計還有十余日就能出關了。”
聶小倩笑了起來道:“聽說那位張帝君已經急得病倒床塌了,能夠邀請的道友全都派了使者求助,怕是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陳誠嘆了口氣道:“到現在還未探出對方底細,我教的誅仙劍陣已經試過了嗎?”
小倩搖頭道:“師叔們昨日試了一回,對方也擺出一個奇怪的陣勢,與我們針鋒相對,沒有分出勝負。”
接著她又道:“只是我教的劍陣畢竟沒有展現全部神威,看來還是我教劍陣更勝一籌。”
陳誠笑著搖搖頭道:“也不能這么說,咱們不是不用,是不能用,畢竟不是在門內施展,人手有限。”
隨后問道:“有人認出對方的陣法了嗎?”
聶小倩搖頭道:“沒有,諸位修士都說從未見過。”
頓了一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莫莫倒是說見過這個陣法,只是師叔們都不信她。”
正在這時,聶小倩的手腕上的信符突然開始閃爍起來,她忙道:“有人焚香傳訊。”
她閉目半晌,突然面露急色,對陳誠道:“山主,不好了,莫莫并太玄童子、龜蛇二將還有一千二百火云道兵都被對方困在了陣中,對方妖將說要殺了他們祭旗。”
陳誠先是一驚,接著有些惱怒,他本來想要探聽清楚對方虛實再出手破敵,沒想到莫莫等人竟這樣莽撞,看來這次是不得不提前出行了。
但他也有些疑惑,莫莫雖然是個不靠譜的性子,但她怕死得緊,怎么會只帶著本部屬下就去破陣?莫說對方還有數位天仙壓陣。
雖然當下還有些不解,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他們解救出來,元神上的傷勢雖然還差一點才能恢復,但是神通卻都已經重新推演,戰力激增數倍,就是玄仙境界的大能他也自信能斗上一斗。
若是晚上一步,恐怕他們都會身首異處,因此不再猶豫,囑咐了聶小倩幾句,直接從閉關處躍起,就欲化遁光向東海疾飛。
正在云中祭煉法器的余元,見到陳誠身影,忙喊道:“師兄何處去?”
說著,身形一閃,已經站到了陳誠身邊,陳誠道:“東海之事有變,我麾下鬼使被人捉去,正欲前往相救。”
余元忙道:“師兄且慢,待我取了法寶與師兄同去。”
未幾,趙公明、瓊宵、碧宵、石磯等人盡皆聚齊,笑道:“我等早已等候良久,只待師兄出關,如今正好同去助呂師弟等人一臂之力。”
陳誠笑道:“如此甚好,還以為你等不愿出山沾惹因果。”
趙公明笑道:“我平生雖不好斗,卻好爭強,哈哈我倒要看看對方是何等神圣,能讓我派眾多弟子都鎩羽而歸。”
說話間,見眾人已經匯和祥云,道:“走吧。”
說著,伸手一指,那祥云如流光一般托著眾人向東海趕去。
等眾人到達東海,正趕上雙方大戰,只見海面上空云層彌漫,云中旌旗招展,盔明甲亮,鼓聲震天,喊殺正烈。
兩座巨大的云層之間,有一處干凈的天空,兩個修士斗得正急,其中一個手持利劍,擺動如電,隨手就是地火水風相伴,劍影層層似山,另一個現出三頭六臂法相,丫丫叉叉手持六般樂器形狀的兵刃往來想殺,黑風呼嘯,音刃似海,絲毫不落下風。
那手持寶劍的修士卻是個舊相識,正是曾經在東昆侖與陳誠等人一同聽道的云中子。
陳誠沒有理會二人斗法,帶著趙公明等人,飛上西方的云層,見數萬天兵高低錯落整齊隱在云霧之中,喊殺陣陣,鼓號喧天,正在給云中子助威。
頭前一群修士中,一把黃金寶座被眾多修士簇擁其中,張百仁正臉色蒼白地坐在其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戰場上相斗的云中子二人。
待陳誠飛到云層邊界,幾名值守天兵喝道:“何方神圣駕臨,通報姓名。”
張百仁被喝聲驚動,見陳誠前來,大喜過望,忙起身迎接,拉住陳誠雙手,帶著些哭腔道:“總算把道兄盼來了,快請,快請。”
呂岳等人忙向陳誠躬身行禮,面現喜色,接著又愧疚道:“我等未能護住佑仁真君,請掌教責罰。”
說著,就要下跪請罪,陳誠忙將他扶起,道:“莫莫本性好玩鬧,這失陷敵陣的責任,多半還是在她自身,師弟先不忙請罪,還是先說說具體情形吧。”
張百仁聽到這話也停了下來,道:“陳道兄見諒,這也是我等疏忽,但沙場征戰,難免失陷,我等也正在想辦法營救佑仁真君等部眾,請陳道兄莫要過于憂心。”
陳誠點點頭,一邊跟隨張百仁前往觀戰臺,一邊聽呂岳講述事情經過。
原來,昨日呂岳等人憑借誅仙劍陣與對方大戰一場后,不分勝負,誰也不清楚敵方陣法的來歷,但莫莫卻說她對那個陣法似曾相識,只是說不出來龍去脈。
眾人只以為她調皮玩鬧,胡亂吹噓,也沒有人當真,只是今早時分,一直在天庭陣營助陣的望舒仙子卻突然從敵營中逃出來。
據她所說,莫莫是不服眾人輕視,所以才找到她,并信誓旦旦地保證了解此陣破解之法,讓她帶弟子助陣,一同前去偷襲破陣。
陳誠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卻不過莫莫的請求,才答應一同前去,沒料想剛一入陣,就被對方困住,她拼盡全力才勉強逃脫,卻沒有余力救援他人,只能將帶去的弟子連同莫莫等人一起失陷在大陣之中。
聽到這里,陳誠本能地在人群中尋找望舒仙子,她本來正在觀望,見陳誠看了過去,才如往常一般清冷地走上前來,微微一禮道:
“見過陳道友,昨夜之事,皆貧道過失,貧道愿承擔此事后果,盡力補償道友,道友也盡可提出條件,貧道自當盡力滿足。”
陳誠仔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道友不必如此,一切等救出那丫頭再說吧!”
在張百仁還是凡人的時候,就與太陰仙宮有些交情,他的妻妹玉蟾仙子也是拜在太陰門下,她能來給天庭助陣,陳誠并不奇怪。
但他奇怪的事,莫莫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去找她幫忙,這丫頭一向飛揚跋扈,又珍惜小命,對太陰仙姑的態度,應該是任何人的態度都不好,她自己也明白這種情況,難道她會自討苦吃?
但太陰仙姑也沒有要撒謊騙人的必要,她跟莫莫本無仇怨,而且以她身份,也不會與莫莫計較,這樣想來,此事就有些蹊蹺了。
想不明白陳誠也不再去想,現而今第一要務是要救人,若能救出來什么都好說,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想到這里陳誠看向斗法現場,見二天仙憨斗正緊,云中子雖然竭盡所能,也不能占盡上風,對方那將也有些急躁,但看場中情況,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
陳誠不耐等待,對趙公明、呂岳等人道:“你等稍后以誅仙劍陣沖擊敵陣,壓住對方陣勢,為兄趁機救人,可否?”
說著,陳誠看向張百仁,征詢他的意見。
張百仁忙點頭道:“道兄盡管施為,我等也會盡力配合。”
陳誠點點頭,此時正見敵方陣中又飛出一員赤色衣袍的天仙,一邊喝道:“咸黑退下,看我畢方戰他。”
陳誠心中一動,但見云中子正好閃開身形,讓出戰場,戒備地看著新敵,不及多想,當即舉起右掌,若遮天之云,似泰山壓頂一般,向咸黑和畢方二人拍去。
畢方反應極快,見陳誠也不過是天仙氣息,不由怒喝道:“竟敢偷襲?看我將你生吞。”說著化作一只百丈高獨腿赤鳥,如鋼鐵一般的巨喙燃燒著青色神焰向陳誠的巨掌鑿去。
那咸黑也不甘示弱,身形暴漲,瞬間使出象天法地神通,六只手臂各拿巨大化鐵笛等樂器發出刺耳的樂聲,夾雜著極其腥臭的黑風砸向巨掌,那種詭異的音風像是要把空間都要燒穿,毒性極烈。
眾人只聽得一聲悶雷般巨響,隨后兩聲慘叫拖著悠長的尾音,轟的一聲砸進下方的海水里。
陳誠收回神通,甩了甩手掌,只是微微有些酸麻,感覺并無大礙,不做猶豫,身形一閃,已經閃進誅仙劍陣,跟隨趙公明等人沖入敵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