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滴在對面坐下,伸出了左臂。
景旸笑了,看著她擺好姿勢的左手,“你的慣用手是左手嗎?那上次在游樂場,你怎么用的右手?”
小滴道:“因為你伸了右手出來,所以我順勢就……”
“那這次就左手。”景旸四處看了看,“你有口紅嗎?”
“我不用口紅。潤唇膏呢?”
“不行,得用可以留下明顯痕跡的東西。”
景旸在小滴房間四處轉了轉,總算找到一支油性筆。
他取出筆芯,屈指一彈,就將筆芯當中擊斷,油性墨水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涂出一個五芒星的圖案。
在小滴全程好奇臉的注視中,景旸悠哉地回到桌邊,伸出左手與小滴的左手重重握住。
“隨時可以開始。”景旸笑道。
“……”小滴鼻梁上的眼鏡往下滑了半截,她驚訝地瞥向自己紋絲不動的左手。此時此刻,她甚至完全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只能透過雙眼窺視外界的、困在肉身中的囚徒。
景旸忽然道:“輸給我。”
隨著他話音落下,小滴發現自己又可以感知到身體的存在了,就好像浮出海面重見天日。
可身體卻并不完全聽自己的指揮。
左手手背不由自主地朝左側桌面緩緩落了下去……
景旸輕松取勝。
輸掉后,小滴重獲自由。
她驚訝地抬起左手,望向自己掌心中,蹭印著景旸剛才畫在他自己掌心的五芒星油墨痕跡,以及這筆跡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個玫金色五芒星標記。
小滴恍然明白道:“那天我不管用哪只手,都不可能贏你。”
景旸在她左手掌心的星標上一拍。星標蓬然消散不見。
“我的能力,不比你的凸眼魚差吧?”景旸笑著說。
與此同時,打開的窗戶外面飛進來幾只鳥,其中灰色的巖雀嗖地一聲沖到景旸的面前,仍舊嘰嘰叫個不停,永遠精力旺盛的樣子。
只是,小滴仍然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些鳥。
“我是操作系,剛才伱手上的標記,就是實現操作的標記。”景旸對巖雀進行操作,控制著它飛到小滴的肩膀上,“剛才我操作你的時候,是什么體驗,我想你也已經有所體會。所以,在特定的時候,你可以把這些鳥當成是我。”
“喔……”小滴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后攤開左手,對肩膀上的巖雀說,“到我手上。”
巖雀展翅一蹦,落到小滴掌心。
“翻個跟頭。”小滴說。
景旸像操作游戲角色一樣,看著巖雀,控制它在小滴掌心翻了個跟頭。
“繞著我的手飛一圈。”小滴又說。
撲棱棱……巖雀扇著翅膀,靈活地繞著小滴的手飛了一圈,落回她的掌心。
“小滴,你又笑了。”景旸看著小滴的臉。
“有嗎?”小滴有些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看了看掌上的小灰鳥,“可能是我覺得有趣吧。”
“再來試試你的凸眼魚吧,探索一下它的極限。”景旸躍躍欲試道,“隨吸隨取才方便好用嘛,就像四次元口袋一樣。就是不能吸取生物有點不方便,這應該是凸眼魚的核心制約,屬于底層邏輯,恐怕不好動……”
“好。”小滴再次一招手,具現化出了咧著大嘴的吸塵器。
就這樣,上午的時間,在兩人的測試與交流中很快度過。
一直到門淇打來電話,他們才發現早就過了中午飯點,這會兒應該是在郊外與門淇一同修行的才對。
“小滴,我等你們半天啦,人呢?”電話里門淇抱怨。
景旸掂著手里的新手機,心想還得去辦張電話卡才行。
“景旸在你那邊?”電話里門淇疑惑道,“小滴,你整天呆呆的,別被景旸這滿腦袋壞心思的家伙給騙了啊。”
“沒有啊。”小滴說著,看向景旸。
景旸對著她的手機道:“背后說人壞話,小心做的飯不好吃!來了。”
掛掉電話,景旸帶著小滴直奔郊外……
又是樸實無華的一下午修行。
先是一起過了一遍纏、絕、練、凝等基本功課,然后交替張開堅,在氣的不斷地消磨與增長的苦苦堅持中,延長支撐的總時長,提升總念量……
有門淇的綠色調味料的神級補氣回血,三人反復折騰直到黃昏,景旸成功地將堅延長到105分鐘出頭,小滴122分鐘,門淇7分鐘出頭。
景旸6329氣,小滴7349氣,門淇455氣。
這種一點一滴的收獲,都可以肉眼可見的滿足感,是只有體會過才能懂的。
景旸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以自己現在的綜合實力,就噶羅這種水平的,讓他們一只手也能隨便打。
旁邊的地上,門淇和小滴都累得在默默地吃剩下的一點加了綠色調味料的餅干回復體力。
夜色降臨,躺在小旅館的床上,景旸望著窗外的月色。
以獵人執照擁有的特權,就算慘月虎是什么瀕危保護動物,想要領養的話,估計也不是不行。
可他的獵人執照是撿來的黑執照。
路邊的網吧、小旅館之類的民間生意,自然不可能接入獵人協會的系統核實他的身份,但想要領養慘月虎的話,怕是需要與各種官方機構對接,而官方機構則恐怕能夠拿到獵人協會提供的獵人執照對應的職業獵人真實身份……
布蘭切特公司是負責這座島的保護區的,卻也并非就是這些慘月虎的擁有者,想要領養,說不定還得與卡金或者歐奇瑪的官方溝通,甚至是連同布蘭切特在內的三方一起扯皮。
雖說與阿蘭崔爾=布蘭切特聊得挺愉快,可似乎也沒到可以請對方大開方便之門的地步。門淇倒是有正規的獵人執照不怕查,可人家也是新人一個,還有著美食獵人的志向,麻煩她替自己領養慘月虎武二,有點說不出口啊。
而且自己現在才多大點實力,就溜著頭瀕危猛虎到處跑,是不是太過風騷招搖了些?
小滴的凸眼魚能吸生物就好了……
景旸揉了揉頭發,睡覺。
第二天,早上6點。
天色微亮,景旸一個人來到樹林中,在他的操控與指引下,武二在林深處走來,親昵地與他蹭了蹭。
景旸忽然對著空寂的樹林喊道:“小白!小白,你在嗎?”
“嘰嘰!”巖雀自后方飛來,落到景旸腦袋上。
“不是你,你是小灰。”景旸捉住小灰鳥,回頭看到小滴跟了過來,“把你吵醒啦?我快點完事,8點還要去西鎮港口坐船走呢。”
“完事?”小滴面露好奇。
“小白——”景旸又要喊的時候,他和小滴都注意到一道慘白的男孩般的幽靈,仿佛土地公公一樣如輕煙般冒了出來,呆呆地望著景旸。
景旸摸摸武二的虎頭,“小白啊,既然咱倆也算投緣,那我虎哥,我就暫時托付給你了。”
武二蹭了蹭他。小白一身慘白,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變化,貌似還沒有他寄宿在玩偶白狐上時活潑呢。
景旸笑著伸出手,“你答應了的話,咱們就擊個掌。”
小白愣了一會兒,在武二的大腦袋注視下,伸出慘白的小手,與景旸的手掌無聲無息地一拍。
早上7點30,西鎮港口,輪船已經準備好啟程,一些游客也在相繼上船,說說笑笑地站著船頭甲板吹著海風。
“這邊。”船邊,達高等人對岸上揮手。
景旸、小滴、門淇三人先后登上船。一陣海風吹來,景旸回頭望向這座幽魂島,心中思緒萬千,短短大半個月,自己從差點落入狼腹的境地,總算也是小有所成,現在的實力不說可以在獵人世界橫著走吧,至少也能站著走不是?
遠遠地,他看到樹林邊緣,慘月虎武二頂著個慘白的幽影,在看著自己這邊方向。
“嘰嘰!”巖雀帶著兩只烏鴉在輪船上空盤旋。
“景旸,走啦。”門淇在后頭催促,“船要開了。”
“來了。”景旸遠遠地對武二和小白揮了揮手,下次再來的時候,自己應該就有足夠的本事牽著老虎滿世界亂逛了吧。
他笑著轉身,進入甲板上的人群,與小滴他們一同進入船艙。
吹著海風乘著浪,輪船緩緩駛離這座幽魂般的小島,朝著最近的歐奇瑪港口城市格勒堡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