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金的王都,此刻正下著綿綿小雨。
因為國王壽辰在即,就連平日里分散各地,甚至在外求學的王子們,也難得齊聚在王宮中,出席各種宴會與活動。
窗外斜雨紛紛,幽靜的房間內,巴比瑪因納負手立正。
在他面前的桌子后面,第一王子本杰明如同一頭披著人皮的雄獅,淵渟岳峙,平靜而快速地閱覽他呈交的任務匯報。每讀完一頁,就交給一旁的光頭疤臉的黑人參謀巴魯薩米爾科,光頭黑人也就這樣一頁一頁接連細讀,直到最后一頁。
本杰明閉目靜思。黑人參謀也在心里梳理了一番。
獵人協會的一星獵人布蘭切特確實接觸了真武王的那座空墓……
已故小王叔納斯提留下的兇惡念獸已被布蘭切特妥善處理,姑且可以認為對灰郭肉王族不具威脅……
廢王妃以及她的一眾護衛都已死亡……
巴比瑪因納疑似曾被人以鳥類監視……
以及,那個孽種不知所蹤,是生是死,暫時沒有確定結果。
本杰明睜開眼,沉聲問道:“廢王妃雇的那個獵人的尸體上,沒有找到他的獵人執照?”
“沒有。”巴比瑪因納站得筆直,“一,他沒有隨身攜帶。二,在與穆瑟打斗的過程中掉落遺失。三,死后被路過的野獸或路人撿走。”
黑人參謀巴魯薩米爾科道:“他受雇護衛廢王妃,不可能不隨身攜帶獵人執照。其余目前無法確認的可能性也暫不做考慮,姑且假定有人撿走了這張獵人執照,那么……”
本杰明翻閱巴比瑪因納提交的匯報文件,一目十行地掠過許多文字,最后在「疑似被人以鳥類監視」與「看上去只有5歲的職業獵人景旸」上停住,他粗大的指頭在紙面上點了點,問道:“來做排除法。這個景旸,有沒有可能是撿走獵人執照的人?更有甚者,他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失蹤的孽種?”
巴魯薩米爾科道:“他是放出系,但也不排除,是偽裝成放出系的強化系,或者……”
“或者操作系。”巴比瑪因納道,“這樣的話,疑似監視我的鳥,就有可能是他的手筆。”
“念能力千奇百怪,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成長到5歲大小,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巴魯薩米爾科沉吟道,“只是,誰做的呢?廢王妃只是普通人,死時覺醒的念能力?可能性太小了。而且,即便嬰兒的身體可以強制成長,但是這個景旸表現出的見識,能力,心智與思維能力,卻很難解釋。除非叫景旸的這個人,本身就是躲在暗處的某人具現化出的人偶——但這樣的話,就要陷入無休無止的懷疑論,永遠得不到結果了。”
本杰明點點頭,最終做出決定,“既然沒找到尸體,就當那個孽種還活著。既然不確定他在何方,就當他對我們抱有敵意,在未來十年、二十年,將對我們進行報復。永遠做足戰斗的準備。”
“是!”巴魯薩米爾科與巴比瑪因納應道。
“還有,將這個景旸以及巴比瑪因納任務匯報中所有提及的獵人的相關資料全部保留。這件事情就暫時到此為止,我先走了。”
第一王子說完便起身,他現在并未像平日那樣穿著軍裝,而是出席舞會的禮服。黑色西裝緊繃在他魁梧的身上。
推門而出,在鋪著紅毯的長廊,正巧碰見一個身穿長裙,盛裝打扮的高挑女人。
按照卡金王族的傳統,國王的孩子不論男女,一律以王子稱呼,且不存在嫡長子繼承的說法,決定繼承權的,只有在將來的某一天由在位國王宣布開啟的一場血腥的繼承戰的結果。勝者為王。
這盛裝長裙女人,正是這一代的卡金第二王子,卡米拉=灰郭肉。
“卡米真意外,你這個黑猩猩一樣的人居然還賴著不走。”第二王子帶著優雅的笑容,嘴上卻毫不客氣,“難道想弄臟了卡米以后將要繼承的這座王宮的空氣嗎?”
本杰明似乎被激怒,面容猙獰,“蠢女人,等到繼承戰開啟的那天,老子會讓你后悔的。”
說完,他轉身就朝舉辦舞會的大廳走去。巴魯薩米爾科望著第一王子的背影,心想外人總是會被本杰明王子看似粗魯的表現迷惑,又怎么會知道他實際上有勇有謀,有武力,有隱忍,謀定而后動,并不會輕易動怒,實在是繼承這個卡金王國的不二人選。
「卡米已經許過愿了,這些討厭的王子居然還沒有自己乖乖死掉,這個世界真是太沒道理了!」
第二王子心中抱怨著,面無表情地進入名流貴胄匯聚的舞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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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幽魂島的銀達,正坐在桌邊看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
在獵人協會的資料里,并沒有查到一個叫景旸的職業獵人。通過測試的準獵人名單里沒有,正式參加獵人測試的考生里也沒有。近20屆獵人測試里沒有,近50屆的測試里也找不到……
“是化名嗎?”銀達拆開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著,“如果像他說的那樣,是與比司吉前輩的情況相似的話,就算是身體的樣貌徹底變化了也有可能,如果再換了個名字的話,就等于徹底地變了一個人……除非拿到他的DNA接入國際服務器查詢身份資料,否則不可能確定他的真實身份。”
或者,協會內更隱秘的資料庫里,有景旸的身份?
銀達雖然是協會高層的十二支之一,可也不是什么都能查到。比如同為十二支的金,他的資料就約等于無,就連尼特羅會長可能都搞不清楚這個浪子平時在搞些什么。畢竟說到底,獵人協會并非一個組織嚴密的機構,對協會成員也不具備強約束性。
“找皮約爾幫忙?她整天筆電手機不離手,技術水平肯定比我高多了……”
咔嚓,咔嚓,咔嚓……
銀達吃了會兒薯片,灌了兩瓶碳酸飲料。
想想還是算了。嚴格說起來,他跟“卯”的皮約爾在十二支中算是立場對立的,他趨于保守穩健,皮約爾她那一派則更激進傾向改革,大家本來也沒那么熟。
至少看景旸的表現,除了他的個人身份有所隱瞞,他為人還是挺真誠的,對門淇這個“后輩”也無惡意。
銀達將這件事徹底放到一邊。他是偷獵獵人,又不是秘密獵人之類的,他有自己的正經事要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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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駛向歐奇瑪的港口城市格勒堡的輪船上,門淇咣咣敲著景旸的小單間的門,大咧咧喊道:“景旸,出去走走啦,小滴也一起的。”
門內傳來景旸的聲音:“練功!沒空!”
景旸捂著心口,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