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競技場幾公里外的一座公園,沒什么人出現的一條小河邊的斜坡草地上。
酷拉皮卡一路都在想著這個叫鎮元子的少年所透露的信息。
思慮再三,他趁著景旸開口前,說道:“在你告知我有關幻影旅團的情報之前,我想事先聲明,我大概不會答應你所謂的加入你們的組織的要求。”
小滴好奇道:“為什么?”
酷拉皮卡道:“我這條命,有必須完成的事情。”
“殺光幻影旅團?”景旸坐在斜坡草地上,“雖然我沒有討厭那幫人到了想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但畢竟都是些窮兇極惡的罪犯,如果能順水推舟提供幫助,我也一點不會介意啦。在這一點上,我們沒有分歧吧?”
酷拉皮卡垂眸。
小滴意外道:“看來你根本不想殺他們。”
“我,不想殺任何人……人與人之間的殺戮,是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酷拉皮卡閉上眼,“正因如此,我是如此痛恨那個幻影旅團。他們究竟要有多冷血,才能做出那種事情……”
他的語氣里,有一種悲涼的怒意。
小滴卻不為所動,評價道:“如果窟盧塔族全都是跟你一樣的心慈手軟,真是難怪會被幻影旅團輕而易舉地殺光。”
“你說什么?!”酷拉皮卡被觸動唯一的逆鱗,兩眼立刻浮現燃燒了火焰般的紅色,怒視小滴。
“小滴說話是這樣的,比較直。”景旸抬起兩指,指了指酷拉皮卡,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嘿,嘿!別看她啦,看我。我們這個組織里,我才是老大。來,看著我。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
“加入我們,認我當老大,我才會告訴你你想要的情報,提供不錯的幫助。”景旸說,“我還沒好心到給陌生人無償奉獻的地步。”
這一次酷拉皮卡沉默得比較久,他閉上眼揉了揉,再睜開時,火紅色逐漸褪去。
他也坐下來,望著小河平靜的水面。
“我在1年前來到天空競技場,一方面是為了磨煉武藝,為了以后考取獵人執照做準備,另一方面,也是想接觸盡可能多的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搜集一切可能與幻影旅團有關的情報……1個月前,我打到了第120層樓。盡管上面還有更多的高手,但我最終還是放棄了。到了100層以上后,選手們為了保住100層的優渥待遇,越來越不擇手段,甚至有人暗地里下毒……1周前,我離開了天空競技場,不再挑戰。”
“因為我不能死。”酷拉皮卡兩手插進有些凌亂的頭發,“窟盧塔族人的那些尸體,每個人的眼眶都是空的,他們的亡魂還無法安息……”
他抬起頭,眼眶在激動中浮現淚花。
這讓景旸意識到,眼前的這個酷拉皮卡,還不是4年后參加獵人考試時的那個人。
眼前的這個酷拉皮卡,是個在一年半以前,才失去了所有的親朋族人,被丟棄在全然陌生的世界的13歲的少年。
“族人們失去的眼睛,我要將它們全部找回來。”
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氣,眼神愈發堅定,“在完成這件使命之前,我絕對不會停下。就算是幻影旅團也不行。”
他帶著痛苦自語道:“如果以后真的事不可為,我大概會像停在天空競技場的120層那樣,停止追逐他們的幻影……”
景旸不由地想起漫畫里酷拉皮卡用盡方法想要解散幻影旅團卻最終發現根本不可能以后,就沒有再主動去追查過幻影旅團的蹤跡,而是專心投入到找回所有被奪走的窟盧塔族火紅眼的執著中,在黑幫里混著混著混到了二把手的位置,在靈堂前對著火紅眼禱告時,現場配一段以父之名的BGM都絲毫沒有違和感的程度……
“所以請恕我無法同意你的要求。”酷拉皮卡平復情緒,對景旸誠懇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付出其他能夠付出的一切條件來交換你的情報。要是仍然不行,那我只好選擇繼續我自己的路,為了成為職業獵人而努力,其它的再做打算。”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似乎景旸除了答應,也沒有強人所難的必要。
不過,景旸卻道:“你就沒想過復活你死去的族人嗎?”
這句話好像一道閃電劈中了酷拉皮卡,整個人呆住了。其實別說是他,小滴也沒想到景旸會這么說。
酷拉皮卡兩眼再次浮現憤怒的火紅色,可景旸卻已經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景旸朝酷拉皮卡抬起手,一股濃烈的氣釋放出來。
一瞬之間,兩眼火紅的酷拉皮卡驚住了。
他直覺地感到,鎮元子身上與周圍的氣氛,陡然間發生了劇變。
剛才還平平常常,看不出深淺的人,轉瞬間仿佛化作人形的猛獸,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壓迫感,仿佛他接下來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可以輕易地取走自己的性命。
“酷拉皮卡,這個世界大著呢,你想不到的奇跡,也多著呢。”
景旸屈指對準酷拉皮卡,一團后者看不見的念球在飛速旋轉著凝聚。
太危險了!
火紅眼狀態的酷拉皮卡的直覺也變得異常敏銳,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腦神經,都在嘶吼著發出極度危險的信號,仿佛赤身裸體地走在冰天雪地里,毫無安全感可言,身體像是嚇壞了似的動彈不得……
景旸彈指松開。
一道看不見,卻熾烈的溫度擦破酷拉皮卡的臉頰,留下一道傷口。
酷拉皮卡后頭傳來爆炸,斜坡草地上頭被炸出一個兩米直徑的圓坑。
“這是什么?”
酷拉皮卡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那冒著焦煙的圓坑,“你做了什么?”
手槍?
手炮?
酷拉皮卡震驚地看著景旸的手,他穿的是短袖,不可能在手臂上、手掌心里藏著什么機關。
“這是名為念的超凡力量。不止是我,幻影旅團的每一個成員,都擁有這種力量。”
景旸緩緩道,“在念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并非只能像我剛才那樣只能用于破壞。念能創造物體,也能治愈生命……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借助念的力量,來復活死去的人呢?”
“酷拉皮卡,你認為,有這種可能嗎?”他問道,“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也好,值得你付出一切去追尋嗎?”
酷拉皮卡的臉色從難以置信,到愈發震驚,再到徐徐皺緊眉頭,陷入沉思。
小滴看了看正在利用窟盧塔族人的心理弱點在忽悠對方的景旸,又扭頭看了看斜坡草地上那個被景旸的念彈砸出的大坑,說道:“搞出這種破壞,會有公園的人來找麻煩的吧?”
“呃……”景旸掛汗,對酷拉皮卡道,“我們再換個地方談?”
“教我。”酷拉皮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