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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壞心眼

  景旸去飛艇駕駛艙轉了一圈,問了問機長駕駛員還有多久能降落。

  回到客艙,比司吉仍在曲奇小姐的護理下靜坐,她失去的右臂已經在星標治愈下重新冒出了半截;對面的小滴捧著一本雜書在安靜看;蘇醒的酷拉皮卡不肯再躺,喝了兩口礦泉水,出神地望著舷窗外的天空;瑪奇還是那副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模樣,一旁的門淇倒是在低頭沉思……

  「還有大約2小時落地。比司吉,你確定沒指錯地點吧?」景旸一屁股在小滴旁邊坐下,沒話找話道,「機場名字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比司吉閉著眼,緩聲道:「巴特拉當時用的是他的私人飛艇機場,我們現在去的是公用的,名字當然不一樣。」

  跳樓滑翔離開,幾人匯合后,景旸提出回去登陸貪婪之島的地點,那個巴特拉已經贈送給他的古城堡,那算是個安靜適合眾人休養調整的所在,于是比司吉花了10分鐘找來一艘飛艇,報出一個位置,一行人光速起飛,途中將道姑袖中的派克諾妲釋放,眼看就要抵達機場。

  門淇起身,走到景旸另一側坐下,忍不住湊過去低聲問道:「所以,折騰這么一遍,到底是為了什么?」說著,看了看另一邊坐在地鋪上眺望舷窗外的酷拉皮卡。

  「說是找幻影旅團報仇吧,結果抓了幾個還給放了,唯一死的那個還是自己找死,為了擺脫制約自殺的。」門淇掰著手指頭嘀嘀咕咕,「雖然給包括他們團長在內的幾個人種下限制,但說白了,不把那幾個人放在身邊看著,大概率他們還是會找到辦法除念,擺脫限制重獲自由……」

  景旸聽得連連點頭,感慨道:「到頭來一場空,你這番話,很有哲理啊!」

  「不過呢,這是我們組織成員的私人恩怨,那也就是我們組織內部的事。」景旸一本正經地說,「你這外人就不要瞎打聽了。」

  著重「外人」一詞的同時,幾乎要將自己的甲字戒推到門淇的臉上。

  門淇哼哼兩聲,只當沒看見,轉而道:「他放過那些蜘蛛就算了,你怎么也抓了又放,當初那個丁點大就敢在樹林里反殺幾個偷獵者的家伙,會有這種慈悲?」

  景旸將甲字戒又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我自己也是成員之一。」

  門淇嚴肅道:「幻影旅團那種惡徒,你放虎歸山,恐怕以后會是很大的隱患——特別是這回他們還死了一個成員在我們手里。萬一今后他們想辦法除了念,甚至即便他們自己沒有除念,但卻召集了另一批流星街的高手,找過來報復你,那怎么辦?」

  她示意對面閉目靜坐的比司吉還未完全恢復的殘臂,言下之意,流星街可是藏著能將比司吉這種超級高斷一條手的狠人,誰知道放任幻影旅團那些人離開,誰知道萬一他們回去流星街,能整出什么狠活?

  既然是復仇,就該殺光才干脆,留下隱患,實在不智。

  對門淇暗示的隱憂,景旸一副無所謂的語氣道:「一群手下敗將而已,放了就放了,他們還能整出什么花樣?」

  瑪奇看了過來,微微一怔。

  景旸直視道:「我還真有點好奇,你們從前碰見過有人找你們尋仇嗎?你們自己呢,找人報過仇嗎?」

  瑪奇淡淡道:「蜘蛛會咬死任何一個威脅自己存在的目標。」

  她看了一眼似乎對這邊談話充耳不聞的酷拉皮卡,「你們把幻影旅團當成了什么,冷血無情的殺人狂魔,腦子有問題的非人類生物?這家伙是被我們殺光的窟盧塔族的幸存者,現在找上門來報仇,然后窩金死了,其他人被擒被制,這都因為我們技不如人,敗了而已,有什么可說的,有什么值得報復的。」

  門淇撇嘴道:「這么說還冤枉你們了,幻影旅團,恩怨分明啊!

  小滴早已聽得從書本里抬起視線,說道:「「我們不索取任何東西,但也別想拿走我們的」,流星街的這句話,你們的做法剛好相反,所以以盜賊自居?」

  瑪奇道:「幻影旅團是幻影旅團,流星街是流星街。職業獵人和全人類,難道是一回事嗎?」

  「有意思,有意思!」景旸笑道,「說來也巧了,獵人協會有十二地支,外加一個會長,你們這流星街也有十二蜘蛛,外加一個蜘蛛首領,我說,你們組團出道的時候,難道是抄的獵人協會的架構?」

  最開始,只是想要「得到」……瑪奇腦海里閃過這句話,那是他們最初跟隨庫洛洛一起成立幻影旅團時的情景。

  「那不是更不妙了,」門淇瞥眼看景旸,「被流星街版的‘十二地支給盯上,簡直就像是被12甚至13個比司吉和銀達師傅那樣的高手日夜惦記,我想想都感覺寢食難安!」

  景旸無語道:「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他們了?」

  門淇道:「幻影旅團如果補充成員肯定也不會弱太多,甚至更強……」

  景旸糾正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太瞧得起獵人協會的十二地支了?怎么可能12個都跟比司吉一樣厲害!」

  比司吉輕咳一聲:「別拍馬屁。」

  「我實話實說呢!」景旸道。

  他們這邊插科打諢,酷拉皮卡沉默不語。如果可能的話,找幻影旅團復仇這件事,他從來都只想獨自行動,然而這次是景旸提供了情報,他也根本推辭不了景旸和小滴的幫助……至于將幻影旅團全部殺光,酷拉皮卡實在是不愿意殺人,最大的期望是從根本上解除幻影旅團這個團體,然而隨著酷拉皮卡對念能力的了解越深,就越能明白,正如景旸他們所說的那樣,哪怕對庫洛洛他們制定再怎么嚴酷的限制,都存在著被除念的可能。

  自己是從什么時候起,回避掉對幻影旅團的殺意的呢?

  是在聽到庫洛洛說就算蜘蛛腦袋掉了也會有新的頂上,只要流星街不滅,幻影旅團就注定會出現的時候?

  還是在看到窩金寧可死也不愿意接受制約脫離幻影旅團身份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更早的時候……在深淵里,看到那個叫列影的蜘蛛寧可死,也不出賣其他蜘蛛的情報的時候?

  自己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有可能報復。可如果將他們斬盡殺絕,雙手沾滿鮮血,又跟屠戮了窟盧塔族的幻影旅團有什么分別?每當陷入這種死胡同的時候,酷拉皮卡都會有一種無力感。他明白,這一切的痛苦都源自于自己從本心講根本就不想殺人,然而族人的血海深仇卻又一天不敢或忘。

  為了復仇而活得不像自己,哪怕帶著仇恨最后與仇人玉石俱焚,酷拉皮卡個人沒有絲毫怨言,然而現在卻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復仇,而牽連景旸、小滴、門淇這些同伴……

  酷拉皮卡在那內心煎熬的時候,飛艇一陣晃動,徐徐下降,是目的地機場要到了。等飛艇降落停穩,一行人很快出艙。跟在舒展懶腰的門淇后頭走出去,瑪奇看向走在前頭正與小滴、比司吉說笑的景旸。

  瑪奇眼前閃過在飛艇上,景旸說起毫不在意幻影旅團有可能報復時的神態……當時,她絕對沒有看錯,景旸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某種神態。

  瑪奇對自己的眼力,對自己時而靈光乍現的直覺,十分的信賴。

  她莫名地想起西索那個白癡。

  這個叫景旸的家伙,難道……放走派克,甚至縱容放走庫洛洛等人,就是期待著有一天,庫洛洛他們能來找他報仇?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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