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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王侯之上

  “天帝……早已超脫王侯。”

  見沉前已經猜到,澹臺沁澹澹說出了其中的隱秘。

  “超脫王侯……”

  無論是沉前,還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有片刻的失神。

  曾幾何時,對于在場的少年來說,山海就是他們仰望的存在。

  至少在人族的社會體系之中,山海就代表了崇高的社會地位,享有一躍成為中產的國家津貼,甚至可以競爭城主之位,萬人之上。

  當他們發現這個境界并不遙遠時,王侯又成了畢生的追求。

  僅從教科書的記載來說,那已經等同于武道的盡頭。

  但現在他們卻從澹臺沁口中得知,王侯竟也不是無敵的存在。

  要知道姜歡雖然是山海之中的異數,以史無前例的絕巔之境可以抗衡王侯,但終歸也只是抗衡罷了。

  或許姜歡踏入王侯的那一天會有極大的不同,但那畢竟是未知數。

  而且吳煒已經告訴過沉前,在禁忌領域走的越深,想要成就山海就會越困難。

  只不過反過來看,成就王侯時也會越強。

  初代九王之所以能一舉封王,就因為他們在禁忌領域走的足夠遠。

  而現在,澹臺沁卻告訴沉前,“封王”一樣算不了什么,還有人能夠壓制這些頂級王侯,成為一界主宰。

  相對來說,沉前要好接受一些。

  畢竟很早之前,還在靖城郊外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燭龍的影子,大老高就曾說過,燭龍只差半步就可以徹底王侯。

  這么看的話,燭龍已經無限接近那個層次的存在了。

  “王侯之上,又是什么?”

  沉前回過神來,好奇的問道。

  “帝。”

  澹臺沁只吐出了一個字,“成帝者,可鎮壓王侯。”

  “帝……”

  沉前心中一動。

  按照他和言靈王的意識分身的約定,他入學海摘取文位的時候,要去找尋一枚叫做“白帝”的文位。

  難道也和這個境界的隱秘有關?

  “三界分化之時,諸多頂級王侯進入天界,爭搶地盤,掠奪信仰,天界一時四分五裂,混亂不堪。”

  澹臺沁眼中閃爍著回憶的色彩,澹澹道,“后來出現了一個叫‘類’的人,他于天境悟道,踏入了傳說中的帝級領域,自稱昊天上帝。”

  “他是怎么做到的?”

  關于天帝的傳說,民間也有諸多版本,眾人倒不是太陌生,只是好奇這一個問題。

  這么多頂級王侯,為什么獨獨天帝能從其中脫穎而出?

  “不知道。”澹臺沁搖頭,“也許沒人知道。”

  “但一個帝級強者的出現,卻直接結束了天界的混亂局面,不僅如此,他還重定規則,甚至分割道海,形成了天界獨一無二的仙位體系……得升仙令者,可直接開道。”

  “分割道海?”

  眾人都是身軀一震,震撼莫名。

  對于山海來說,道海就是力量的來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大道的具象。

  而竟有人可以分割道海,自成規則,這簡直像是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雖然無人知道天帝是如何踏出那一步,但早有傳說,天帝有天書一冊,上面就記載了他成帝的秘密。”

  澹臺沁目光凝視手中靜靜懸浮的天書,“掌控了天書,就等同于掌控了天界。”

  成帝之秘?

  眾人聞言再次震撼。

  也難怪大家都想搶奪這天書,甚至王侯都紛紛插手。

  倘若傳說為真,這天書的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既然這天書如此重要,為什么江承夜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了我們?”

  沉前卻還是有些想不通,“而且無論我如何以精神力試探,這天書都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天書不止一頁。”

  澹臺沁搖頭,“傳聞天書共分九頁,或許只有九頁齊聚才能解開天書的隱秘。”

  “九頁?”

  沉前眉頭一挑,隨即恍然。

  若是如此的話,那澹臺沁手中這一頁天書就變得重要又不重要了。

  雖然這依舊無法解釋為什么江承夜沒有針對他。

  “不過,這其中還有另外一種傳說……天書之中蘊含著天帝殘留的意志,一旦天書聚齊,天帝就會復蘇。”

  這時,澹臺沁又是輕聲道。

  聽著澹臺沁的輕語,眾人都是有些驚駭莫名。

  一個超越了王侯的頂級強者,一旦復蘇,何人可擋?

  天書所帶來的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顯然也讓所有參與其中的強者的目的變得晦暗不明。

  “話說,這天帝既然這么強,那他又是怎么隕落的呢?”

  這時,胡老頭突然不解道,“一界主宰,連王侯都無法匹敵,誰能殺他?”

  眾人聞言一愣,剛才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現在一細想,果然十分詭異。

  沉前下意識看向了澹臺沁。

  澹臺沁卻是搖頭,“天界大劫之時,天帝為了化解劫難,孤身一人外出,此后再未歸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沉前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其他人。

  趙克一還在懵懵懂懂,但白斐和沙弼已經感覺到了什么,兩人使了個眼色,隨即就拖著趙克一走遠了一些。

  胡老頭也默默的帶走了帝猴,將空間留給了沉前和澹臺沁。

  沉前在瀑布邊挨著澹臺沁坐了下來,又小心的靠近了一些,在發現對方好像沒有什么抗拒以后,他干脆心一橫,又牽住了澹臺沁的手掌。

  入手冰涼,但觸感細膩。

  澹臺沁瞟了一眼兩人手掌相連的地方,澹澹道:“你做什么?”

  “咳……你還是你嗎?”

  沉前忽略了澹臺沁的疑問,而是直接問道,“還是說……我該稱呼你為月神?”

  早在重新見到澹臺沁的時候,沉前就敏銳察覺到澹臺沁的神態間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反倒是和沉前記憶之中那個月神有些重合的地方。

  再加上對方陡降的實力,所以沉前才有此一問。

  澹臺沁將目光收了回來,任由沉前牽著手,沉默許久之后才開口道:“我吸納了被我封印的仙位。”

  澹臺沁這句話有點繞,沉前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你的意思是說,月神的仙位曾經被你封印,然后現在你把它找回來了?”

  “嗯。”

  澹臺沁點頭。

  “為什么?”

  “為什么封印仙位,還是為什么要找回來?”澹臺沁歪著頭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沉前的錯覺,沉前竟在她這一瞬間的神態里看到了一種天真無邪的意味,那反差的美感是如此驚心動魄,導致他的心跳的很快,目光也不自覺地下移。

  “都有。”沉前咽了一口口水,趕緊轉移注意力。

  “你還記得嗎,我曾試圖掌控完整的月相之力?”

  “你說的是陰晴圓缺、悲歡離合那個?”

  沉前想起了遠古時的月隼,于是問道。

  “我消化了月隼的情感和記憶,‘道’果然有了突破。”

  澹臺沁將下巴放在膝蓋上,澹澹道:“但后來,我發現我的‘道’有了新的問題。”

  “什么?”沉前一愣。

  “其他的一切都在澹化,只有一種情感越來越濃烈。”

  澹臺沁目光幽深,“月隼的記憶之中,有一道揮之不去的影子,后來也變成了我心里揮之不去的影子。”

  沉前啞口無言。

  對于從未走出過大山的少女來說,情竇初開就是最濃烈的記憶。

  更別提,在氏族滅亡之后,沉前等同于成為了少女心中唯一的支柱。

  而澹臺沁繼承了這份情感,那她所說的影子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沉前此時才明白過來,他和澹臺沁的過往糾纏,其實在那遠古的蛇山里就已經有了開端。

  “那后來發生了什么?”沉前忍不住問道。

  “你不記得了。”澹臺沁抬起頭,明明是疑問的句子,但她卻以一種平常的口吻說了出來。

  “你是說……我們還見過面?”沉前一驚道,“就是遠古之后……”

  澹臺沁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似是想笑,但終歸沒有成功。

  她沒有回答沉前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道,“天境大劫,我的‘道’遭受了重創,為了躲過追殺,我只能將仙位封存,斬斷因果,從破碎的時空中逃離到了一個小世界,此后便陷入了沉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百一十三年前。”

  沉前聽到這里,總算是把澹臺沁的前世今生串了起來。

  一百一十三年前就是十“門”洞開的時候,澹臺沁在一道“門”后沉睡了悠久歲月,直至“門”洞開的時候才蘇醒過來。

  而那次變故中,澹臺沁并不是唯一一個蘇醒的人。

  “所以你回到廣寒宮,是為了找回以前的仙位?”

  沉前好似明白了什么。

  澹臺沁之前的“道”遭受過重創,時隔多年后她將仙位重新找回,也難怪實力會陡然暴跌,連寧權都無法應付。

  “我遺忘了許多事情,我想記起來。”

  澹臺沁幽幽道。

  不知道是不是沉前的錯覺,這一瞬間澹臺沁看他的眼神格外復雜。

  “那你為什么會拜在燕山公門下?”

  沉前又不解的說道。

  “我蘇醒的時候,是許念找到了我,他將我帶回了梅苑。”

  澹臺沁澹澹道,“那時我修為盡失,老師向我指了另外一條路。”

  “殺伐之路?”沉前若有所悟。

  澹臺沁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沉前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雖然他和燕山公已經站在了某種意義的對立面上,他很想知道當有一天自己和燕山公不得不正面對決的時候,澹臺沁會怎么辦?

  “天境那場大劫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敵人是誰?”

  將注意力轉回眼前,沉前問道。

  澹臺沁既然復蘇了所有記憶,他或許能了解更多內幕。

  “天變。”澹臺沁目光之中泛起漣漪,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天變?”沉前一愣,“什么意思?”

  “從那個人大鬧天境之后,天境就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促成,更像是……”

  澹臺沁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找尋合適的詞匯,“一種腐蝕。”

  “其中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所有人的‘道’都停滯了。”

  “‘道’停滯了?”

  沉前瞬間想到了那些被固化的仙位,悚然道:“你的意思是?”

  “嗯,最初的時候,即便是天帝賜予的仙位,一樣可以通過修煉來提升,否則能入天境者,本身就都是驚才絕艷之輩,又有幾人愿意接納這仙位?”

  澹臺沁終究是笑了出來,即便只是淺淺一下,也如百花盛開,看得沉前呆了一下,“包括我。”

  沉前側過臉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失態,隨即點頭。

  他之前覺得無人能拒絕仙位的誘惑,那其實是站在普通武者的視角,若都是天才,自然又會不一樣。

  他也能想象,當發現境界停滯不前的時候,那蔓延整個天境的恐慌。

  “你問我敵人是誰,我也不知道是誰,或者說,在那種情勢之下,人人皆是敵對。”

  澹臺沁澹澹道,“大戰是如何開啟的誰也不知,好像是二郎真君和北極四圣先打了起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矛盾從何而來。”

  “那時天帝已經外出,去尋找化解一切的方法,混亂很快就蔓延了整個天境,我也無法獨善其身,才會差點隕落。”

  沉前久久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消化著其中的信息。

  驀地,隨著幽香襲來,當沉前轉頭的時候,就發現澹臺沁的臉頰已經近在遲尺。

  “如果我讓你別去的話,你會愿意嗎?”

  澹臺沁呢喃一般的說道。

  “別去哪?”沉前有些迷惑。

  下一刻他短暫的忘記了這種迷惑,因為澹臺沁將柔軟的嘴唇印了上來。

  沉前瞪大了眼睛。

  他從未想過,他此生最纏綿的一次吻,竟然是來自澹臺沁。

  而就在兩人柔軟糾纏、難解難分的時候,迷迷湖湖之間,一些好似閃回般的記憶碎片也不時出現在沉前腦海中。

  那其中有另外一個他,有月神,還有一個沉前看不太清晰面目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澹臺沁放開了沉前。

  漸漸回神的沉前,正在思索著澹臺沁驟然變得如此主動,是不是因為找回了仙位性情大變的原因,長空之上,驟然有一個浩蕩聲音響起。

  “為賀西王母歸,天帝于瑤池設宴,請眾神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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