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貍就是老狐貍,裴矩在鄭善果離開后,越想越不對勁。就算皇帝不用鄭善果為正使,可怎么會用衛州刺史戴胃?
難道說,皇帝真正想重用的其實是戴胃?
想到這里,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裴矩沒想到的是,他的陰謀早已敗露。李智云既然知道他對付岑文本是為了相國位置,又豈會讓裴矩如愿。
不過,這件事情,裴矩可能要用很長時間思考了。
在裴矩苦思冥想的時候,李智云則笑瞇瞇的清點著滎陽鄭氏的田產、糧食、財帛。
這一次,滎陽鄭氏是破財免災。
李智云當然不是單純的看上滎陽鄭氏的物資,更多的,則是拿捏滎陽鄭氏。
有這件把柄在手里,不怕滎陽鄭氏不聽話。否則,他隨時能把滎陽鄭氏整死。
至于岑文本,雖然他這次是無辜的,但是他做事太不小心,還得再打磨打磨。
“咱家有錢啦。”李智云放下奏疏,呵呵一笑。
有了這筆物資錢糧,明年的災害,朝廷也能多一份力量。當然,鄭氏交出田產,他可以著手考慮在中原一帶實驗攤丁入畝制度。
衛州。
戴胃接到圣旨的同時,還有一封皇帝的密信。信里面告訴他,有任何需求,直接向鄭善果索要,不必忌諱,鄭善果會全力幫助他。
雖然很奇怪鄭善果這個隱太子舊人怎么會如此配合,但是他也沒多想,最多認為,鄭善果這是在全力向皇帝示好。
而更多的,戴胃則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當初來到衛州擔任刺史,他等的就是這一天。杜如晦等人都已入相,只要他這次不辜負陛下提拔,想必很快也能進入中樞。
而在另一邊,一個老頭子也帶著他的弟子們進入了洛州,此人正是孫思邈。
接到皇帝旨意,孫思邈也不敢怠慢,醫者良心,他無法坐視洛州百姓遭受瘟疫折磨,毅然決然來到洛州幫忙。
接待他的是甄立言、甄權,以及韋善俊。
韋善俊本來打算調查瘟疫來源,后來想想自己不適合干這個,還是作罷,老老實實待在洛州醫治病人。
在多方關注下,洛州瘟疫在貞觀元年十一月,終于被壓制住了。
長安。
得知洛州瘟疫被控制住,李智云也是松了口氣。當然,他心里面有多恨,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政事堂。
“你們兩個,這次做得很好,朕非常滿意。”李智云笑吟吟的夸贊蘇世長和獨孤瑛。
尤其是獨孤瑛,他通過了自己的考驗!
“臣等愿為陛下肝腦涂地,此等小事,乃是臣等應該做的。”蘇世長和獨孤瑛同時謙遜的說。
李智云頷首,接著問道:“鄭元琮等人,都押送回來了吧?”
“是,已經全部交給大理寺。”蘇世長回答。
“很好。”李智云點頭。他不會殺了鄭元琮等人,將這些人留下來囚禁起來,會時時刻刻的提醒滎陽鄭氏,提醒他們犯下的罪行!
“朕,向來是有功必賞。”李智云道:“蘇世長。”
“臣在。”
“你此番查桉,有功于朝廷,自即日起,朕任命你為尚書右丞。”
“臣謝陛下。”蘇世長躬身行禮。
尚書右丞,這可是尚書省左右仆射的副官,官位絕對不小。
旋即,李智云又和蘇世長聊了聊,然后讓他回去。
在蘇世長走后,獨孤瑛有些緊張,因為他知道,該輪到自己了。只是他不知道,皇帝會怎么賞賜他。
李智云看著獨孤瑛,言道:“此番,你做得很好,朕非常欣慰你能有如此覺悟。你要時刻記得,你先是朕的臣,而后才是獨孤家的子弟。”
獨孤瑛心里一松,低聲道:“臣時刻都記得陛下所言,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效忠陛下。”
李智云頷首,說道:“你要記住,朕的祖母,出身獨孤氏,不論到了什么時候,朕都不會虧待獨孤家。”
聞言,獨孤瑛點點頭,“臣謹記在心。”
李智云接著道:“朕打算讓你去云中都督府擔任長史,好好歷練一番,你可愿意?”
獨孤瑛不假思索,直接答應。
“臣愿意!”
他一點也不喜歡工部,更不想做什么工部侍郎。能去都督府擔任長史,這是絕佳積攢資歷的機會,鍛煉能力的機會,他豈會放過。
“好,你退下吧。”
“臣謝陛下厚恩,臣告退。”獨孤瑛退下。
曾經,李智云一直邊緣化獨孤瑛,主要是因為他是獨孤家子弟。但是經歷洛州一事后,他覺得獨孤瑛值得栽培一番。
最起碼,他沒有將洛州的事情告訴獨孤氏。否則,現在關隴人早已按捺不住攻擊鄭氏。
不日,蘇世長和獨孤瑛的賞賜圣旨傳達下去。
對外的說法,自然是這二人賑災有功。
蘇府。
蘇世長高升,曾經秦王府的同僚都來祝賀他。
這其中,房玄齡最是高興。
“世長,往后可要多多來往。”
“我也正有此意,還望玄齡多多指教。”
看著蘇世長和房玄齡倆人其樂融融,長孫無忌喝到嘴里的酒水變得寡澹無味。
曾幾何時,這倆人可都是他的下屬。
現在呢,他們步步高升,自己反倒是一介白身。
不多時,注意到長孫無忌一人喝著悶酒,房玄齡開口問道:“輔機,你怎么不說話?”
“呵。”長孫無忌澹澹道:“兩位皆乃貴人,無忌能得一杯酒水解饞,已屬有幸,沒什么可說的。”
蘇世長和房玄齡都是聰明人,明白長孫無忌在想什么。
房玄齡笑道:“輔機,你這話,我可不敢茍同。論貴人,你才是真貴人。”
“什么意思?”
房玄齡呵呵一笑,“論才干,論出身,我們這里可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你。陛下現在不用你,只怕是輔機不愿出仕吧。”
長孫無忌哼哼,不承認也不反對。
他若想出仕,有自己妹妹,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只是,一想起要給李智云效忠,他心里面難免有些膈應。
房玄齡也沒多說,點到即止。
宴會罷,長孫無忌孤身離去。
房玄齡和蘇世長在門口告別,二人都看見長孫無忌一人離開。
“其實,我覺得輔機未來,很有機會入相。”房玄齡說。
蘇世長一笑,“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我們還是走好當下吧。”
“說的也是。”
長孫無忌騎在馬上,晃晃悠悠的返回家。
他腦子里面,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看見蘇世長進入尚書省,成為左右仆射副官,他心里說不羨慕是假的。
可是,自己真的要利用妹妹,然后再回朝堂嗎?
這么做的話,對得起二郎嗎?
越想,他越覺得苦澀。
如果他能灑脫一點,說不定不會有這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