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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哪一位皇子

  見皇帝怒氣未消,長孫氏憂他怒下錯事,便勸解一二,復歸往日嫻靜端莊。

  “陛下為天子,亦如扶桑高木,宰臣諸公如壤,土以固根,穩陛下其勢也,切不可不察。”

  李智云知她此番過來為她名聲倒是其次,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發怒使得朝臣離心離德,心下感動。

  “觀音婢且放心罷,朕知輕重緩急。”

  “如此,妾放心矣。”

  李智云略帶愧疚道:“只是,你入宮之事,怕是要拖延一二,前番卻是我夸下海口,令你失望。”

  “何談失望?”長孫氏展顏一笑,眉梢帶喜,“如若陛下此番一意孤行,妾才失望。”

  “觀音婢真乃吾之女相也。”

  “妾可不攀宰臣之名。”長孫氏輕聲道:“陛下尚且不過而立,何須急于一時,將來機會不知凡幾,實不必在此關頭為妾招致朝中諸公心生惶恐。況且,將來便是妾不得入宮,于宮外,妾亦可侍奉陛下起居。”

  說到最后,她已然羞不可耐。于她而言,能說出這番心話,已屬不易,可見其算是對自己展露心扉。

  見此,李智云伸手將之攬入懷中,輕輕說道:“還望你再等朕一段時間,來日,朕必迎你入宮。”

  “嗯。”她伸手環抱皇帝,輕聲答應他。

  見到皇帝為自己與百官冷戰,她已然明白皇帝心意。多年相處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眼下,情未至濃,花蕾未綻,幽香暫不可聞。

  隔日,大朝重開。

  朝上氣氛頗為詭異,百官見禮之后,皇帝一言不發,既不拋議題也不興師問罪,更未提起秦王妃之事。

  君臣之間,隔著一汪池水,猶隔天塹。

  這么靜坐小半個時辰,百官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們大都明白皇帝為何冷落他們,但是卻沒膽子再提那件事情。因為誰也不知道再反對下去,皇帝會怎么做。

  畢竟,這朝堂上,可少了不少人。

  最后,還是杜如晦出列,稟告道:“陛下,今歲科舉已定,春耕在即,臣啟奏陛下,可如往昔,一應按制?”

  “可。”

  皇帝的聲音響起。

  不知怎么的,百官心里的緊張忽然一松。許是察覺皇帝并未如何惱怒。

  緊跟著,司農寺卿獨孤瑛道:“臣已與民部、工部,清列府庫貯藏農具,耕牛,種子,及關內諸州各縣農耕田畝,另外......”

  趁著皇帝心情看似很好,獨孤瑛巴拉巴拉將自己整理的信息全部告訴皇帝,最后又問:“敢問陛下,何時親耕?”

  這也是老規矩了,天子親耕,皇后親蠶,如此來規勸天下百姓男耕女織,各司其職。

  “何時親耕,你以往不知?”李智云淡淡的問。

  語氣沒有如何暴怒,卻讓大臣們腦袋一縮。果然,是錯覺,皇帝的好態度,只是給杜如晦的。

  “是,臣不察,請陛下恕罪。”

  “定三月初。”

  “是。”

  獨孤瑛趕忙退回班列。

  緊跟著,其他大臣們也都陸續開始稟報事宜。

  一個半時辰后,大朝結束,皇帝離去。

  從始至終,皇帝未曾搭理過一次吏部尚書魏征,哪怕魏征主動稟報吏部事宜,皇帝也只是不發一言。這般信號,在他人眼里,無異于是冷落魏征。

  可詭異的事情出現了,下朝之后,高良忠又傳皇帝口諭。言魏征公忠體國,賞賜金銀器物,又似圣眷優渥,著實令一部分人不解。

  薛收笑著對杜如晦道:“陛下于私,暗惡魏征,于公卻又欣賞魏征。以我來看,陛下只怕心里對其,頗為糾結。”

  聞言,杜如晦啞然。

  在他看來,陛下此番也是糾結的。明知道壞事的是魏征,但又沒有因私廢公,可不得糾結么。

  不過,這也是他效忠的主公,最讓人信服的一點。

  因為陛下知道錯對,明白是非道理。

  “我聽說,陛下此番重啟大朝,乃是秦王妃規勸之故。”

  薛收咂咂嘴,搖頭道:“秦王妃之事,我也略知一二,這位貴人以往便以賢良聞名,而今卻是處境尷尬。”

  可不是么,在他們看來,若秦王妃身上沒有那一層身份,皇帝納便納了,也沒什么,只可惜,那一層身份卻是極大的阻礙。

  “不說這些了,你我還是盡快前往政事堂罷,還有諸多事宜等著陛下決斷呢。”

  “也好。”

  群臣各回府衙坐班,魏征也走在路上。

  他回想陛下的態度,非常無奈的感慨苦笑。若陛下一意孤行,他倒是能直接撂挑子辭官。反正,他對得起自己良心,已經盡到自己的責任。可陛下沒有這么做,反而公私分明,這就讓他很躊躇了。

  陛下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朕對你很不滿,但是朕知道你是忠臣,不過這并不能代表朕對你沒意見。

  “陛下啊陛下,既知不可為,何必為之呢?”魏征喃喃道:“天下絕色不知凡幾,何必單求一人,徒惹青史鐵筆?”

  他實在不能理解皇帝怎么想的,大唐富有四海,您想要什么樣的絕色沒有呢。

  帶著感慨,魏征遠去。

  政事堂。

  相國們埋頭處理政務,皇帝也在埋頭處理政務,唯獨李叔良時不時走神犯困。

  他是真不適合為宰臣,因為他沒那個能耐。同杜如晦等人相比猶如云泥之別,這一點,別人知道,李叔良自己也知道。不過,沒有皇帝的意思,他目前也只能暫時繼續煎熬著。

  日落之時,政務暫休,皇帝命人取來膳食,同相國們一起用膳。

  李智云道:“此番春耕,朕欲往洛陽一行,杜相和楊相隨行。”

  聞言,相國們也不奇怪,這位皇帝陛下年富力強,以往就喜歡有事沒事在關中諸州到處跑,偶爾去洛陽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陳叔達問道:“敢問陛下歸期何日?”

  “暫無歸期。”

  溫彥博眉頭一挑,言道:“陛下乃神圣,自當穩坐中庭,統率萬民,豈可久離中樞,慢待政務,還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其他幾位相國也先后規勸。

  意思很明白;老大,你要出去旅游,咱們不反對,可你不能一去不回,這肯定不行。

  李智云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罷,朕令一位皇子監國,諸卿以為如何?”

  轟隆!

  六位相國腦袋一空,令皇子監國?

  是誰?

  這個事情很大條,非常大條。因為讓哪位皇子監國,關系到將來誰最有可能被冊立為太子!

  目前而言,皇帝沒有對任何一位皇子表現出青睞的傾向。而這次的皇子監國,說不定就是一次風向標。

  楊恭仁顫抖著嘴唇問道:“敢問陛下,哪位皇子監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快速跳動。

  如果是武陵王,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如果不是,那就是天大的禍事。

  由不得不慎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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