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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寧波財稅

  京城朝野紛爭,從未停歇,新與舊的交替爭斗,文與武的對立爭鋒,動蕩不安的人心,以及天子對人心的壓制,還有那已然醞釀到了極致的改革大勢……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京城之中交織環繞,或默默醞釀著。

  而在江南,相比京城乃至整個北方的暗流涌動,這處前線之地,反倒是單純許多。

  十數萬大軍,占據江河天險,手握江南的政治象征南京,還有江浙之地,以及足以鎮壓一方海疆的江南水師。

  如此,自然牢牢的掌握著戰略主動權,再加之隨時可支援而來的北方強軍,江南數省,自然是穩若泰山。

  當然,穩歸穩,但江南數省,自大恒立國,本就一直戰爭狀態下,后南明成立后,更是幾乎每天都會再起戰端。

  如此戰爭狀態下的統治,自然談不上什么柔和,稍有動亂念頭,就是殘酷血腥的鎮壓,而且,在幾乎是比鄰南明的情況下,不服者,也大都早就逃到南明疆域。

  如此種種影響之下,這戰亂不休之下的統治,某種程度上,比之北方數省,似乎還要穩定許多。

  不過,就近來數月時間而言,雖然依舊還是戰事不休,但大恒在江南的重心,卻已然不再戰爭之上。

  寧波,這一個因前明禁海之策而落寞的天然大港,亦是首次成為了江南的風暴中心。

  曾幾何時,在前明禁海政策形成的獨有壟斷之勢時,福建泉州港,才是海貿圈子中最俱盛名之地。

  尤其是自崇禎駕崩,李修這個武人當政,江南離心離德后,福建泉州港更是幾近光明正大的無視海禁。

  而當李修篡位自立后,泉州港,亦是順勢而為,徹底突破海禁之策,真正光明正大的立在了江南大地上,成為了天下的第一大港,當然,在壟斷的優勢之下,縱使在如今的南明,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突破海禁之策的港口。

  日進斗金的泉州港,幾乎提供了南明近半數的財稅來源,也給南明的朝廷,提供了無與倫比的底氣。

  而時至如今,隨著由江南水師發動的江浙海戰勝利結束,大恒直接掀翻了前明的所謂海禁之策,擁有著比泉州更具地理優勢的寧波港,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整個江南矚目之地。

  軍事戰爭,已然不是大恒在江南的重心,寧波市舶司,才是真正的重心所在。

  “寧波港在唐宋年間,就已是天下第一的商貿大港,據史記載唐宋年間,來自倭寇、朝鮮,西夷蜂擁而至,而裝滿了陶瓷、茶葉和絲綢的貨船不時張帆待發,寧波港里桅檣似林,寧波海貿關稅收入巔峰之時,甚至供應了南宋一國賦稅之半數!”

  寧波港炮臺之上,注視著海面上的繁忙場景,洪承疇款款而談。

  嚴順笑道:“財稅的事本督不甚了解,但寧波為入海口,連接內陸之地,可絕非泉州之地可以比擬的!”

  “想必要不了數載,寧波港,就將超越泉州,如此,既可為朝廷增添大筆財稅,又可削弱偽明財稅之力,寧波港設立,可謂是一舉數得之事。”

  說到這,嚴順也不禁一陣感慨:“這李定國,是個人才啊,也不枉陛下費勁心血的培養了!”

  “按陛下的培養,李定國恐怕就是大恒下一代將帥之首了!”

  “以他之能,只要不犯大錯,未來必然是如此了!”

  嚴順輕笑,隨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對了,這三個月的關稅收入,統計清楚沒?”

  “本督可是聽說,這數目可是不小!”

  “哈哈哈哈!”

  洪承疇開懷大笑:“督師你這可就說錯了,數目何止不小!”

  “你我,可都是沾了李定國的光了!”

  聽到這話,嚴順亦是愈發好奇起來,他雖統轄江南軍事,但寧波港本就因李定國之上奏而成立,故而,成立之后,亦是由江南水師駐守,而寧波財稅一項,是由洪承疇統轄,承接內帑,自然也與他無關。

  平日里雖聽到一些風聲,但具體數字,他還真沒刻意去打聽過。

  “三個月,關稅之銀,達六十余萬兩!”

  “現在距離年底還有一個多月,寧波港開放雖才小半年不到,但估計僅僅是這小半年,關稅總收入,預計能有近百萬兩!”

  “這么多!”

  嚴順也是驚了,他可是知道的,當初崇禎年間,全年天下賦稅,不算所征之糧,財稅之銀,頂天了也就三四百多萬兩,而這些,還有不少終年拖欠不繳的。

  也就是因為這堪稱可憐的財稅之銀,根本無法負擔起軍隊南征北戰的開支,這才有了因改革而起,綿延了這么多年的亂局。

  天子南征北戰這么多年,歷經無數艱難險阻,才堪堪鑄就了勉強可以改革的大勢,如今,北方各省的改革,還在醞釀,這寧波一港,竟就有了這般成果?

  三個月,六十余萬兩!

  要知道,這還是寧波港初設的結果,而且,還有有南明在那里不停搗亂的結果!

  “來年,本官估計,關稅收入,能近達近三百萬兩!”

  嚴順有些咂舌:“那若是平定江南,徹底放開海禁,寧波港年入關稅,那豈不是還要再上一層樓?”

  “不會。”

  洪承疇搖頭:“現在寧波港能有這么多關稅,那是因為,咱們大恒,只放開了寧波這一個港口出入,而且由于戰爭,沿江重地,都被徹底封鎖。”

  “不管是海外西夷,還是偽明境內商戶,亦或者專門從事海貿的海商,想要進入大恒的商業體系,都只能經過寧波港而入內。”

  “如此,寧波港財稅自然才會有這么多,他日江南平定,推翻海禁,那沿海市舶司可就不止寧波一處了,沿江重地,當然也不會封鎖,如此,寧波港關稅收入,自然也只會銳減!”

  “倒是本督想岔了!”

  嚴順輕笑:“一年兩三百萬兩關稅,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陛下知道了,估計也會龍顏大悅,這李定國,可是立下大功了,咱們還真的是沾了他的光!”

  “哈哈,那是自然!”

  洪承疇亦是開懷大笑,這何止是沾光,這是送給了他騰云直上之勢!

  原本,他是主持江南土地之事,因戰亂等諸多原因,進展一直都堪稱極度不順利,這么多年,事實上,除了讓傳統賦稅盡數上交外,也沒做出什么大功勞。

  可現在,主持寧波港財稅,一年數百萬兩白銀的進項,毫無疑問,這可是天大的政績。

  有了這份政績的存在,他就是穩操勝券,只要中途不犯大錯,他日調回中樞,也必然是掌國家財稅大策,一部尚書,乃至入閣至輔,都不是妄想!

  “行,洪大人你盡快將關稅之銀統計清楚,本督這邊也好盡快安排精銳之士押送入京。”

  “洪大人你也去找一下李定國,看看有哪里需要用銀子的,咱們也都匯總統計一下,遞個奏本上去,也好緩一下這苦哈哈的日子。”

  “哈哈哈,那是自然,總督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將南京那軍械廠擴建一下嘛,還有李定國,可也是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建一個船廠,這下可都能實現了!”

  嚴順輕笑:“本督這邊倒也不急,水師的船廠,才是當務之急,這寧波港的關稅,可全靠水師守著,水師不強,護不住安寧,寧波港可就廢了!”

  “現在偽明那水師,可是虎視眈眈,江南水師實力還是弱了些,水師船廠,得盡快提上日程。”

  “確實如此。”

  洪承疇點頭:“我等下就去找李定國,先盡快遞個奏本上去,看能不能先請陛下將銀子批下來。”

  “現在遼東平定了,登萊水師,也沒什么大事。”

  “奏本遞上去,陛下知道了寧波港情況的話,估計會讓運糧到京城的登萊水師,再次派過來協防的。”

  “趁著這個時間,剛好可以將船廠建起來。”

  “只要水師能夠徹底壓過偽明的水師,陸地上的戰爭,那就算不得什么了,偽明那些將領,內斗不休,防友軍如防猛虎,這樣的軍隊,比當年那些民變的叛軍都有所不如。”

  “若不是北方形勢特殊,不好起大的戰端,怎么也得讓那小皇帝再慌亂逃竄一下。”

  洪承疇看向海面,滿眼憂慮,緩緩出聲:“陸地上好解決,但水師,可就難了。”

  “偽明水師福建水師為主力,雖說那鄭芝龍是曾經的一方海寇,也不一定真的就全心全意為了偽明,但南居益統轄的福建水師也不是弱旅,福建那船廠,也在南居益統轄之下,足以轄制鄭芝龍。”

  “聽說偽明朝廷,還準備再建一水師,這水師之上,咱們起步雖不晚,但財力限制之下,走得還是太慢了!”

  說到這,洪承疇也不禁一嘆:

  “偽明的水師一日不平,我這心里啊,一天就不得安寧!”

  “聽說他們還在澎湖那邊設卡,攔截西夷商船,甚至驅逐想要來咱們寧波港的西夷商船!”

  “對偽明的海商也是一樣,多番設卡,各種阻攔……”

  “弄得現如今江南水師,甚至都要派戰船護送商船!”

  “不然的話,寧波港的關稅,再添上幾成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西夷的那些戰船,可都不是弱旅,水師不強,可不僅僅是關稅問題,而是事關整個海疆安不安寧的問題。”

  嚴順點頭:“陛下對西夷極為不喜,他日平定江南的話,水師兵鋒,估計第一個打的,就是那些西夷。”

  “而且聽過西夷水師,在海外隨意霸占一地,那都是日進斗金。”

  “他日水師出海,以陛下之雄心,必然會如同西夷那般,水師也會攻城掠地,傳播王化。”

  “他李定國,真的是被陛下賦予了天大的期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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