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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一曲悲歌

  “殺!”

  “破城!”

  “大恒萬年!”

  直沖云霄的喊殺聲,響徹天地之間,滾滾血腥之意攪動云層,映照得天地間一片血紅!

  在這瘋狂的廝殺之下,戰事,已然從城墻,慢慢轉移到城內,封閉的城門,亦是在一次次又一次的沖鋒廝殺之中,緩緩的打開。

  蓄勢待發的鐵騎沖鋒,如滾滾潮水涌入了泉州城中,城頭大恒龍旗在這血與火之間飄蕩,正式宣告著大恒將士在這場戰爭之中占據的主導權!

  城樓之上,殘兵抵抗,一個接一個身著鴛鴦戰袍的南明將士倒在血泊之中,總兵翁之琪滿身血污的飛奔至城樓頂層,噗通跪倒在地:“大人,守不住了,突圍吧!”

  劉肇基看向這個已然潰敗的戰場,目光流轉,最終眺望四方,許久,才慘淡一笑:“這天下,將無大明之土,又有何處可供劉某容身!”

  說完,劉肇基擺了擺手:“你們走吧,哪里能活下來,就去哪里!”

  翁之琪高呼:“大人,還有機會,恒賊現在重點進攻城內,咱們還可以突圍!”

  “你走吧!”

  劉肇基無力搖頭,轉身便朝城樓房間走去。

  “大人!”

  翁之琪快步上前,劉肇基拔劍而出指向翁之琪,怒喝出聲:

  “劉某身為大明之臣,死,也當死在大明之土!”

  “大人!走吧!”

  翁之琪祈求。

  劉肇基搖了搖頭,劍鋒一轉,笑道:

  “深受國恩,以身殉國,義也!”

  劍光一閃,屹立的身軀轟然倒塌,一抹猩紅,將大紅官袍染濕,猩紅擴大,愈發刺眼……

  “大人!”

  翁之琪跪倒在尸軀身旁,血淚滿臉。

  “將軍,恒賊打上來了!”

  有士卒狼狽飛奔而來,高呼出聲。

  翁之琪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猛的將劉肇基背起,咬牙切齒道:“殺賊!”

  話音剛落,翁之琪提起戰刀,便朝城樓下沖去。

  見狀,幾名士卒,也連忙跟隨而去。

  此刻,城墻之上,明軍將士,已然兵敗如山倒,放眼望去,皆是黑甲黑袍的大恒將士。

  翁之琪率領的一隊南明將士,就好似一朵浪花匯入了浪潮之中一般,沒有絲毫波瀾,便消失得一干二凈。

  “殺賊!”

  有衙役巡檢從泉州府衙沖出,泉州府尹張耀,手持一柄從未染血過的配劍,沖在最前,劍鋒還未落下,一排火銃便悍然擊發。

  被泉州百姓贊為張青天的張耀,此刻,一身整潔的官袍,儼然千瘡百孔,猩紅鮮血滲出,張耀舉劍高喝:“殺賊!”

  身軀轟然倒塌,肆掠的大恒兵鋒,沒有絲毫停留,胯過這具千瘡百孔的身軀,便沖去府衙之中。

  在泉州內閣首輔府邸之中,南明幾位部堂大臣匯聚,一杯杯毒酒呈列擺放于各部堂大臣面前。

  “既為大明臣,王某,就先行一步了。”

  兵部侍郎王家彥起身,端起毒酒,朝在場部堂大臣拱手,一飲而盡,隨即,坦然坐下,面不改色。

  “哈哈哈,老臣,也該去見先帝了!”

  大理寺凌義渠大笑幾聲,端起毒酒,亦是一飲而盡。

  “對,見先帝,和先帝好好匯報一下,李賊的篡逆之舉!”

  “煌煌大明兩百六十余載,葬送于李賊之手啊!”

  刑部尚書孟兆祥悲嗆高呼,端起毒酒,一飲而盡!

  “老臣守土無能,無顏面對先帝啊!”

  內閣大學士馬士英淚流滿面,一飲而盡后,顫顫巍巍后退幾步,哭泣不停。

  一道道悲嗆高呼,在院中接連響起,一道道身軀,亦是在院中轟然倒下。

  到最后,唯剩內閣首輔錢謙益孤身佇立,望著這滿院的猩紅,他顫顫巍巍的端起毒酒,猶豫不決。

  不知何時,柳如是從房中款款而出,面對著滿院的猩紅,卻無絲毫懼色,行至桌案之前,抬起酒壺,便再倒上了一杯酒。

  “夫君,此酒,就讓如是陪你喝!黃泉路,你我一起走!”

  說完,柳如是便抬起酒杯,欲一口飲盡,錢謙益大驚失色,連忙一把將酒杯打落!

  “不可!不可啊!”

  柳如是疑惑。

  錢謙益目光躲閃,立馬道:“陛下年幼,我不能死啊!”

  “恒賊會善待陛下的,你我留存于世,只會牽連陛下……”

  柳如是解釋著。

  錢謙益目光依舊躲閃著,費力解釋著:

  “我死,陛下再無人幫扶……”

  一句一句,越說,錢謙益似乎也覺得找對了道路,眼神愈發真誠堅定。

  柳如是秀眉微皺,緊緊的盯著錢謙益,目光似能穿透內心一般。

  被這般目光盯著,錢謙益心中也不禁涌出一股無地自容之感,一把將柳如是攬在懷中,似乎這樣,便可以減輕他心中的罪惡感一般。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府門被強行破開,大隊大恒將士沖進府中,可府中橫尸遍野的場景,亦是讓來此的大恒將士有些反應不過來。

  “將軍,是服毒自殺。”

  有士卒迅速檢查了一下尸體,立馬站起身匯報道。

  “服毒自殺?”

  破虜衛指揮使許江眉頭一挑,環視一圈院中的血腥,顯眼的大紅官袍,已然清晰說明了這些尸體的本身身份。

  許江眼中不禁出現了一抹動容,但當看到端坐的錢謙益及柳如是之時,許江眉頭卻是一皺:“錢謙益?”

  “本官正是大明內閣首輔,錢謙益!”

  錢謙益站起身,義正言辭出聲。

  許江質問:“你的同僚都自盡殉國了,你為何還在茍活?”

  錢謙益高昂出聲: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只不過,話說一半,便被許江打斷:“你一個茍且偷生之輩,還想重什么泰山?”

  許江擺了擺手:“將這慫貨抓起來,丟俘虜營去。”

  說完,許江看向地面的這些尸體,動容之色更盛,沉默好一會,才道:

  “這些尸體的話……好生搬運,先登記好身份,再去城里找個風水先生,找幾處風水寶地,好生埋葬。”

  言至于此,許江忍不住再看一眼已淪為階下囚的錢謙益,眼中亦是難掩鄙夷。

  這院中之景,顯然是偽明重臣相約殉國,到最后,官職最高者,這狗屁的內閣首輔,竟然抱著小娘子茍且偷生?

  “廢物!”

  直接朝錢謙益臉上吐了一口口水,許江也沒理會錢謙益變幻的難看神色,便邁步而出,一聲令下,除數十將士留守這院中,其余破虜衛將士,亦是策馬而動,

  這一幕幕插曲,也沒有影響到大恒兵鋒絲毫,哪怕,在這泉州城,飛蛾撲火,不在少數……

  但………再多的殉國之臣,衛國之將,也抵擋不了滾滾而來的滅國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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