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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官

  天子逗留遼省數月,遼省大半官員,幾乎換了個遍,時至天子之駕再次啟程,在這遼省,戴枷辦公的官員,依舊不在少數。

  天子之肆意,無疑算是忙壞了朝堂中樞。

  毫無疑問的一點,那就是當前的大恒科舉選材體系,是遠遠滿足不了大恒當前的統治體系。

  統治體系的下沉,帶來的,便是驟溫和的海量官員,但就是如此,大恒的科舉體系,亦是未曾完全運轉起來。

  正常而言,若是缺官,自然是保持正常的科舉節奏,同時多開恩科,亦或者從吏部待選之官中選取賢才,如此當為正道。

  但對大恒而言,亦或者對天子而言,這顯然不符合當前打壓改造士人的趨勢,更不符合當前教育體系改革及選材體系的改變。

  故而,時至當前昭武十年,大恒也才開了兩次科舉,保持著四年一次的節奏,再缺官,也不變絲毫。

  在曾經,大恒缺官,自然是多有從吏部待選之官中挑選,但隨著矛盾愈發尖銳,這一舉措,亦是如潤物無聲一般,慢慢在大恒的選材體系之中減弱存在感。

  事實上,在經歷了當前大規模的武轉文,至當下,大恒的中上層官員,已然不缺。

  大恒缺的,是統治體系下沉,里甲改制之后的底層官員。

  而這,與傳統的科舉選材,無疑是背道而馳。

  科舉取進士,進士者,在前明,最低都是七品知縣,一甲者甚至直入翰林,為部堂之候選之臣。

  縱數前明數百年,一甲進士者,官途只要未夭折,最終,幾乎都是朝堂之部堂重臣。

  而在當下,里甲改制,統治體系下沉,官員直至最底層,顯然與金榜題名的升官發財格格不入。

  如此之下,缺官,這個缺字,顯然不是單純的缺。

  故而,在多年之前,將士轉業條例便隨之推出。

  從最初軍齡滿九年,到現如今軍齡滿十二年,亦或者立下大功,凡軍中將士,指揮使以下者,皆可申請轉業之地方任職為官。

  如此,幾乎是完美的嵌和了當前的里甲改制之變化。

  哪怕轉業制度從當初草創,到現如今實施多年,已是愈發嚴苛,但每年都還能給各地提供數百上千名合格的基層官員。

  畢竟,大恒軍中,政治教育,向來都是重中之重,讀書識字,亦是常態化的教育。

  哪怕達到了轉業條例的要求,也會安排至民科院進行為期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培訓。

  如此,只要以制度監督壓制人心,基本上都能極好的勝任本職,替大恒的統治體系下沉添磚加瓦。

  但這一切,顯然都只是一個循環,天子在遼省的這番屠戮,如此多的官員缺失,顯然非是一時半會能夠補齊。

  而在這個環節之中,最為嚴苛的一處,莫過于吏部選官的制度。

  自前明崇禎帝駕崩后,吏部天官,便隨之空懸,一直為天子親自掌控,哪怕至今昭武十年,大恒的吏部,依舊只有左右侍郎,而沒有尚書存在。

  大恒文武的任何一個任命,哪怕不需要天子批準,也需要呈至天子審閱。

  如此集權的人事制度,帶來的,自然就是人事升遷調動的緩慢僵硬。

  當下遼省官員空缺,亦是如此原因。

  盡管弊處很是明顯,但哪怕至如今,天子也依舊選擇了漠視這些弊處。

  天子寧愿接受人事升遷調動程序緩慢僵硬,也不愿讓士人坐大,黨派再現。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莫過于這般人事程序,才是最符合當下大恒政治環境。

  畢竟,吏部掌的,可不僅僅是文官的升遷調動,還有武官的升遷調動,也皆在吏部。

  武勛不會愿意看到自家的人事升遷被文官握著,文官也不會愿意自家的升遷被武官把著。

  天子不管的話,那這一點,必然會成為文武矛盾重心所在。

  而將文武之人事分開的話,顯然也不符合天子的理念。

  武勛,已經夠龐大了,再將人事權放下去,那就是養虎為患,尾大不掉了。

  天子要看到的,是平衡,而非一家獨大。

  在天子車架之上,從沉陽出發,已然過去了近一天一夜,天子幾乎沒有挪開過位置,穩坐桌后,處理這些集權之下忙不完的國事。

  一旁擺著的飯菜,是熱了冷,冷了又熱,卻未見天子進食。

  也不知何時,似又是深夜,天子才從這剪不斷理還亂的國事之中抽身而出。

  “陛下,先喝點湯暖暖胃吧,飯菜奴才已經安排人去熱了。”

  一旁二德子立馬上前出聲。

  天子點了點頭,隨手端起湯罐,尚且溫熱的觸感清晰感知,天子也沒什么斯文吃相,幾口飲盡,剛把湯罐放下,窗外聲音便衣傳來。

  “陛下,夜深不便,是否就地安營扎寨?”

  “到哪里了?”

  天子問。

  “回稟陛下,已經到統軍亭了。”

  天子下意識回憶了一下,很快,便想了起來,所謂統軍亭,地屬建州,已然不在沉陽府地域。

  當年破沉陽,滅后金之后,天子命定國公出兵朝鮮,便是于此地集結各部,故而名為統軍亭。

  “就在此安營吧。”

  天子擺了擺手,示意將領退下,隨即亦是起身,二德子利索的上前,將車門推開,天子走出馬車,立于車架之上,環視四方,夜幕雖已降臨,但已然是一片火熱之景。

  營寨的雛形,自然早已被先鋒部隊整理好,此刻,是搭設營帳,布置警戒。

  時至初春,凜冬的寒意尚存,但也多了幾分生機盎然之意。

  郁郁蔥蔥之色,在遼省這幾個月的冰天雪地下來,著實養眼。

  天子深吸了一口氣,走下馬車,天子大帳,已然搭設完畢,巍峨之營帳,在這營寨之中,無疑是極為顯眼。

  周邊篝火林立,將營寨照得通明,將士執守,披甲執銳,守備不可謂不森嚴。

  如此之景映入眼簾,天子卻也不禁想到那還了無聲息的白蓮教。

  從沉陽,至朝鮮,一條官道,暢通無阻,只要是去朝鮮,那幾乎不會有任何形成變化。

  如此清晰的行程,白蓮,若再不把握好,那可就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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