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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漠州州牧

  太原城,州牧府。

  一個頭發稀疏,留著山羊胡的男人,正在州牧府大廳中來回踱步,滿臉焦急煩悶之色。

  他正是漠州州牧許義川。

  不多時,一個下人跑來:“州牧大人,滄章縣令的信!”

  “拿來!”

  許義川連忙接過查看,看到里面所寫的鎮北軍并未攻占滄章縣城,只是用大軍圍住倒葫蘆山時,他才緩緩松了口氣。

  “大人可是有些害怕了?”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許義川抬頭看去,說話之人一身儒衫,面目溫和,正是他的首席幕僚兼女婿陳子朋。

  陳子朋正從廳外走進,許義川連走兩步過去拉住其手。

  他讓送信下人退下,廳內只留二人。

  “賢婿啊,這鎮北軍,蘇元,可愁死我了!”

  許義川今年年過五十,已是知天命之年。

  他一生小心謹慎,好不容易坐上州牧這個位子,兒子女兒的婚姻大事也都辦妥了,前途也都可謂是無量。

  剩下的,就是安度晚年。

  他前些天剛從北戎國買了一批舞姬,想著“老夫聊發少年狂”,結果張遠東一封信,直接讓他萎了。

  鎮北王蘇屠峰之子蘇元,忽然舉兵謀反,霸占北風城,殺死九陽長公主。

  從收到這個消息起,許義川就沒能再睡一個好覺。

  要知道,北風城雖然不歸漠州管,可的確是在漠州境內啊。

  這意味著,圣上若要討伐蘇元,必定是責令他漠州州牧許義川起兵!

  起初,許義川還很是興奮,認為刷軍功的時候到了。

  他完全沒把蘇元放在眼中,在他看來,蘇元頂多有個幾千、萬把兵馬,到時候他許義川只要派兒子帶兵過去,同公孫闊的北疆大營夾攻,輕易就能滅了蘇元。

  只是……

  他一沒想到,京城那邊一直沒動靜。

  他等了大半月,也沒等到討伐蘇元的圣旨傳來。

  二沒想到,蘇元的勢頭居然越來越猛。

  尤其是今日剛得的消息,北疆大營居然被蘇元攻破了!主帥公孫闊直接被生擒,其下數萬士兵大都直接歸降了蘇元!

  這讓許義川再也坐不住了,最初的輕蔑也全然不見,現在剩下的只有惶恐。

  如果蘇元把北疆大營那邊處理好,那接下來,他是不是就要對漠州動手?

  對他這個漠州州牧,許義川動手?

  連北疆大營的精銳將士都不是他對手,何況漠州州牧府的府兵……

  “呵呵,岳丈何必如此緊張。”陳子朋微笑道。

  許義川見其一臉胸有成竹,驚訝道:“莫非賢婿有良策?”

  “良策談不上,只是大人莫忘了,那北風城只是座小城,哪有那么多糧食供給大軍?北疆大營的糧草,往年少不了我們漠州供應。我們只要切斷供應,他們定然不戰自亂。”

  許義川聞言眼前一亮:“確是此理!”

  北疆大營幾萬士兵,成日操練,不事生產,可以說是職業士兵。

  但職業士兵不光要軍餉,也要吃喝,需要的能量供給很多。

  他們一天要吃的,可能頂得上尋常百姓兩天、三天的。

  這么多糧食消耗,僅一個小小北風城是供給不了的。

  往年,蘇屠峰都要通過五大家族,主要是以張家為首的三個外來家族,購買一批糧食。除此之外,漠州還要負責供應一批。

  如此才能支撐得起北疆大營的巨額消耗。

  現在一切都變了,五大家族被蘇元全部抓起,漠州也不會再供給糧草給他。

  “幾萬士兵的吃飯問題,都足夠讓這小子頭疼的,哈哈!”許義川一念至此,心情舒爽許多。

  “岳丈莫要高興太早。”見許義川有得意忘形之色,陳子朋又澆了一桶冷水。

  “賢婿此話何意?”

  “岳丈一想便知。那蘇元沒有糧食供給士兵,會如何做?他必定要興兵來犯,要來搶掠漠州城池。正如岳丈先前所擔心那樣,那蘇元下一個進攻目標,恐怕便是漠州各城。”

  “這……”許義川心中一沉,“我漠州能否抵擋?漠州府兵加起來也有七八萬,若是再強征,也能再拉出數萬。”

  “若是提前防范,要抵擋蘇元不成問題。”

  “有賢婿此話,我就安心了!”

  許義川對陳子朋十分放心。

  不僅僅因為陳子朋是他的得力干將,頭腦過人。更因為兩人就是一家人,這陳子朋娶了他的二女兒,是他許家的女婿。

  且陳家在漠州也是豪門貴族,陳子朋更是陳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有這么一個女婿,許義川自然十分滿意。

  他拉著陳子朋的手道:“賢婿,這次要抵抗蘇元侵略,就多靠你了。”

  “小婿自會全力以赴。”

  “嗯,子朋你乃漠州第一才子,對付一個小小蘇元,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子朋聞言苦笑一聲,搖搖頭:“岳丈,小婿可不是什么漠州第一才子。”

  許義川聞言露出一抹訝異:“不是賢婿還能是誰?”

  陳子朋思索片刻,認真道:“若論才學,在這漠州,小婿只佩服一人。那便是呂無憂。”

  “呂無憂……”許義川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呂家那個不孝子?!”

  “這個……正是。”陳子朋頗為尷尬地點頭。

  在這漠州,有諸多豪強大族,其中以許、陳、呂、車四家為頂尖豪族,其下還有大小家族數十。

  頂尖大族都有官爵在身,如許義川便是許家出的讀書人,在許家支持下坐上漠州州牧的位子。而陳、呂、車三家,也都在各自領域把持著漠州。

  其中呂家是商賈世家,所開設“呂氏錢莊”遍布整個漠州,呂家錢財之巨,財源之廣,難以想象。

  但這一代呂氏一族里,卻偏出了一個呂無憂。

  許義川面露厭惡之色:“賢婿你這是亂言吧,那呂無憂不顧家業,成日流連風月之地,嗜酒如命,就快被逐出呂家。這樣一個放蕩子,還是漠州第一才子?”

  陳子朋苦笑一聲,沒有多解釋。

  他知道,在許義川這種老古董眼中,一個不孝之人是不會有才華的,不孝和才華,幾乎是水火不容的兩個特性。

  恰巧這時,府兵送來一封京城來的信。

  許義川看到信封上的黑色桃花印泥,心中一凜。

  黑色桃花印泥是九千歲傅成陽專用,這封信從京城來,也自然是他寄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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