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連同屬下來到城門口,唐門來的弟子正等在這里。
一共約么四五十人,統一穿著青衫,佩戴面具。其中領頭者是一名年輕人,看到施明抬起頭來。
“州牧大人。”
施明知道唐門情報網很厲害,會認出他也正常。他微笑點頭:“正是本官。各位唐門義士是奉新任堡主命令而來?”
提起新堡主,領頭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語氣生硬道:“不錯。”
“新堡主如此深明大義,本官佩服。”
年輕人,或者說唐鳴,聽到施明話語,心中滿是鄙夷,嘴角也扯出一絲不屑。
唐林那種卑鄙無恥之徒,也配得上深明大義?
不錯,這次唐門馳援海州的帶頭人,正是唐鳴。
唐林沒有殺他,反而用他。
那一戰后,唐門死的不只是唐天生,還有數名長老,以及多名精銳弟子。這對唐門整體來說無疑是一記重創。
唐林接手唐門后,幾乎陷入到無人可用的地步。不得已,他將關押的唐鳴放出,用威脅讓其妥協賣命。
威脅條件,自然是唐紫玉的命。
唐林欺騙唐鳴,如果不想唐紫玉死,就乖乖聽話效命。
唐鳴一直被囚禁,根本不知道唐紫玉情況。他心底埋藏著復仇的種子,對于老堡主這唯一的親人,自然也想要保證其安全。于是不得不聽從唐林指揮。
只是他心中一直在暗暗謀劃,想辦法要掀翻唐林的統治,讓唐門重新走上正軌。
施明見唐鳴冷漠不語,以為唐門弟子多沉默寡言,沒多想,將一眾弟子帶入城內。
前往州牧府的路上,他將現如今情況同唐鳴做簡單說明。
唐鳴聽了,心中也頗為震撼。
北安軍僅僅千人兵馬,居然在短短幾日間就連下數城,現在都快要打到府城來,實在厲害。
怪不得唐林那廝派我們來,一定是怕了。
唐鳴心想,唐林一定是擔心,倘若讓北安軍暢通無阻打下海州。那北安軍站穩腳跟后一定會繼續東進。
到時候,唐門想要繼續在蜀州關門過日子,是不可能的。蘇元,北安軍一定會打進去,到時候元氣大傷的唐門只會一敗涂地。
因此唐林先派出弟子,支援施明,不說能大敗北安軍。起碼能將北安軍狙擊在此,拖延他們東進的腳步。
“各位義士,等那北安軍到來,還要仰仗各位江湖手段。”施明將情況說明后態度誠懇道。
唐鳴道:“我們自會全力以赴。”
話如此說,唐鳴心中卻在考慮,他應不應該故意放水呢?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其他弟子,有幾人在陰惻惻地盯著他。
唐林擔心唐鳴離開蜀州后會背叛,因此這些弟子中有幾人是其心腹。他們專門負責盯著唐鳴。
這在唐鳴看來是多此一舉,若不是為了復仇,他早就不惜這條性命去和唐林拼死。
一行人到達州牧府后,在施明安排的客房住下。次日一早,施明就派人來告訴他們,讓他們做準備,北安軍恐怕中午就會到來。
唐門弟子擅長暗殺,但正面作戰也有一套手段,便是暗器毒藥。且他們這次攜帶了毒囊來,將一些毒粉涂抹在箭頭之上,只要破了敵人肉皮,就能使其中毒而亡。
施明對這毒粉很滿意,派人取走后就分發到軍營中,讓兵士們一刻不停地制作毒箭頭。
臨近中午時分,唐門弟子們全部來到城墻之上。
眺望遠方,隱約能看到,北安軍那高舉的旌旗在風中飄揚。
“北安”兩個大字遙遙便能望到,這二字本身仿佛就具有一種魔力,一些守城的士兵看到,就忍不住兩股戰戰起來。
“北安賊子來了!”施明此刻親穿鎧甲,站在城頭督戰,“將士們不用怕,我們城堅人眾,又有唐門義士相助,此戰一定能大獲全勝!教北安賊子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
士兵們在將領帶頭下一并高呼,提振士氣。
效果很明顯,尤其在北安軍靠近一些后,士兵們發現其人數的確不多時,便更加興奮。
一名偏將更是立功心切,主動走到施明面前,半跪拱手請戰:“州牧大人,請讓末將領兵出城相戰!”
施明皺起眉頭,就要開口拒絕。開口前,他想起北安軍有重炮在手,卻又改了主意。
“好,你領三千人出城進攻!有機會的話,摧毀敵人手中的炮!”
“末將領命!”
這名偏將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連忙去點兵。
城門打開,偏將騎著大馬,帶領三千兵士出城。遠方,北安軍隊在臨近城池千米前停下。
“快!”施明在城頭催促偏將,“他們可能要用重炮了!”
“跟我沖!
偏將大吼一聲,帶領三千士兵朝北安軍的軍陣沖去。
北安軍陣里,蘇元瞧著沖殺而來的敵軍,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哪個愣頭青?”
“大人,交交給我吧!”
李元霸一拍胸脯就要出戰,卻被蘇元抬手制止。
“元霸,這次你就先歇歇吧。”
蘇元想試試看輕炮對移動軍陣的效果,下令讓炮兵攻擊。
他這次輕炮重炮都帶了一些,重炮炮彈不多,主要用來破城,不能輕易浪費。但輕炮炮彈卻有的是,不需要節儉,何況后面戚繼光過來時還會攜帶一些。
蘇元一聲令下,前排士兵立時讓開空間,讓炮兵們將輕炮排列一排。
填裝炮彈,瞄準,發射。
轟轟轟轟轟轟!
十幾發炮彈轟出,精準落在了沖來的敵軍軍陣中。
第一時間這支軍陣就被炸得支離破碎,被炸中的士兵當即身死,殘肢斷臂在空中亂飛。沒被炸中的也避不開爆炸形成的沖擊,輕者耳鳴目眩,重者五臟六腑移位,口吐鮮血。
僅僅一輪炮擊,這三千人的軍陣就陷入大亂,那名偏將被“照顧”得最多,一顆炮彈直接落在他腦袋上,把他連同他那顆想要立功的心炸得粉碎。
剩下的士兵還有很有,其實幾千人面對十幾發炮彈,傷亡不會特別高,但爆炸造成的場面卻太過血腥。以至于許多身體沒受傷的士兵,心理卻已瀕臨崩潰。
城墻上的守軍更是個個瞪大雙眼,滿臉驚恐。
施明臉色也不好看,他能看出那炮威力尚可,但給士兵心理造成的壓力卻太大了。
弓箭這種武器,頂破天就把人射成刺猬,可還能留下具全尸。等打完仗,說不定還能將尸體收斂回來埋葬。
可被北安軍那炮炸到的,有的直接就炸碎了!全尸沒有不說,能找回點肢體部位都算好的。將來埋葬頂多弄個衣冠冢。
這么一對比,可想而知很多士兵會心生恐懼。他們寧愿被亂箭射死,也不愿被那炮彈炸到。
施明看向唐門弟子,他們雖然戴著面具,可露出的半張臉也足以表露出他們心中的不安。
哪怕對唐門弟子來說,這種炮的威力依然足夠讓他們感到忌憚。
唐鳴盯著北安軍方向,心道以這炮的威力,如果正中敵手,恐怕只有先天高手才能憑借護體內勁保命。后天高手哪怕是巔峰,也得重傷不可。
真可怕啊。
唐鳴心中感慨,這東西雖然不如他們唐門的一些暗器設計精巧,但在行軍打仗中卻是絕對的利器。
反觀他們唐門暗器,殺人是好用,但在大規模軍團作戰中,就會有些雞肋。畢竟在軍團作戰中,一種武器好壞的評判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否在最短時間內,對敵軍造成最多殺傷、形成最大威懾。
毫無疑問,北安軍的大炮很符合這個標準。
隨著偏將身死,剩下的士兵也都失去作戰意志,紛紛后撤往城門跑。北安軍沒有追擊,只是繼續裝填炮彈,射擊。
一共炮擊了三輪,殘兵們跑回城門時,只剩下一千多人,折損了一半。
施明連忙讓人開城門,把人放進來。
他知道這不能怪罪這些士兵,就算他把城內最精銳的部隊派出去,下場估計也好不了多少。
待殘兵全部進來,城門重新緊閉,施明沉聲道:“看來此戰要先守城,大家都注意,北安軍炮擊時躲進堡壘之中。”
根據先前情報,施明連夜讓士兵們修建了數個堡壘。這些堡壘就位于城墻之后。雖然不是多堅固,可足以抵抗一些亂碎石頭。
施明認為,這么一支先頭部隊,不會有足夠的炮彈將府城這么高大堅固的城墻徹底轟塌。那么,只要不在炮擊中傷亡太多,等炮彈耗盡,北安軍就失去了優勢。
那時,海州數倍兵力的優勢就體現出來……施明心道,等北安軍炮彈耗盡,他就派所有士兵出城進攻!
他必須要回擊北安軍的輕視和羞辱,把這支千人的先頭部隊徹底滅亡!讓那個不可一世的蘇元知道,他施明絕不是什么好捏的軟柿子。
施明下定決心,只可惜他到現在依然不知道,他以為的這支北安先頭部隊,實際上就是北安軍的絕對主力,蘇元本人也就在其中。
沉悶的重炮發射聲響起,碩大的炮彈從空中飛來。守軍知道這是重炮,連忙按照先前演習那般,往堡壘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