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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被竊取的氣運

  僅僅只是片刻功夫。

  三足金烏從氣息到氣勢,再到外在的形象,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氣息從死氣沉沉變得生機盎然。

  他的氣勢從平靜平淡變得昂揚強勢。

  他的形象從黯然無光變得金光璀璨。

  仿佛又重新獲得了肉身,變成了那個縱橫遠古時代的大妖!

  他的眼底迸發出凌厲的光芒,充滿了殺意以及恨意!

  他突然張開雙翼,仰天啼鳴!

  仿佛要將那積攢在胸腔里數千年甚至是上萬年的怒火傾瀉而出!

  他的怒火并非是在針對陸言他們。

  而是在針對巫族!

  那個令他們妖庭陷落的死敵!

  轟隆隆!

  整座虞淵都因為三足金烏的啼鳴而劇烈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崩潰坍塌!

  看著突然發怒的三足金烏,謝卓顏和石蘭的臉色都是變得十分吃驚。

  在剛開始見到三足金烏,聽到三足金烏說話時,她們還以為三足金烏已經看破了一切,早已經超脫世外。

  誰能想到,陸言只是提了一句巫族,三足金烏便立刻變了一個模樣。

  看來三足金烏的超脫僅僅只是針對其他情況。

  面對巫族,三足金烏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中的仇恨的。

  陸言望著三足金烏,任由三足金烏發泄。

  他相信,在這無盡的歲月之中,三足金烏一定經歷了很多。

  此時此刻。

  也有太多的情緒積累在胸腔之中得不到發泄。

  如今既然發泄出來,那就干脆發泄到底,免得不上不下怪難受的。

  就如同陸言所想的那樣,三足金烏這一次發泄,是要將這數萬年來,積累在胸腔之中的憤恨全部發泄出來!

  他這一聲啼鳴,足足持續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就在眾人都因為虞淵的劇烈震顫而有種要被震散了架的感覺時,三足金烏終于是結束了他的發泄。

  在發泄結束之后,三足金烏低頭將凌厲的目光看向了陸言。

  他聲音低沉卻無比威嚴的對陸言問道:“你見過巫族?”

  陸言點頭回答道:“在數日前,大秦帝國的西北邊境遭到了匈奴和犬戎部落的襲擊。”

  “匈奴和犬戎部落突然變得十分驍勇,我去調查情況,在他們的營地里見到了巫族的人。”

  三足金烏聞言說道:“是巫氣讓這些蠻族部落變得驍勇善戰!”

  陸言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巫氣,一種黑紫色氣焰。”

  聽到陸言的話,三足金烏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在回憶什么。

  他用極為低沉壓抑的聲音說道:“巫氣啊,那漫天巫氣的景象,我永遠都忘不掉!”

  陸言看著三足金烏臉上那明顯流露出的痛苦之色。

  心中知道,三足金烏一定是回憶起了巫妖大戰時發生的事情。

  他并沒有打擾三足金烏的回憶,一直到三足金烏再次睜開眼睛,他才又開口說話。

  “我這次過來,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一問你,關于巫族。”

  三足金烏目光幽深的望著陸言說道:“你們人族重立人皇,要重新崛起,巫族突然出現,對你們的崛起產生了阻礙,所以你想要除掉他們?”

  陸言沒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提問,三足金烏倒是先問起他來了。

  他點頭回答道:“我的確是有這樣的顧慮,也有除掉他們的想法。”

  “不過如果他們愿意繼續待在不周山之西的極西之地的話,那我也不是不能和他們和平共處。”

  人族和巫族的矛盾在于巫族想要搶奪人族的土地。

  如果巫族愿意繼續待在不周山之西的極西之地,那他們之間也就沒有了矛盾。

  這樣一來,陸言自然是不會對巫族趕盡殺絕。

  他并沒有為了得到三足金烏的幫助就夸下海口,一定要巫族覆滅。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面對三足金烏這種恐怖的存在,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三足金烏聽到陸言的回答,低聲說道:“我以為他們去了域外,沒想到卻是躲藏在不周山之西的極西之地!”

  “他們能夠隱居在那種終年不見天日的苦寒之地這么多年,真是自作自受!”

  原本他們妖族和巫族都生活在人間,在陽光之下。

  可巫族那群瘋子偏偏要挑起大戰,導致兩族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他說巫族被迫生活在不周山之西的極西之地是自作自受,真是一點錯都沒有!

  三足金烏又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巫族那群人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是偏執狂,他們既然已經重新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那勢必是要發動大戰的!”

  “你想要讓他們繼續隱忍在極西之地,根本不可能!”

  陸言聽到三足金烏的話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和巫族全面開戰。

  同時面對來自巫族和魔界的雙重壓力,甚至仙界也有可能會抽冷子給他們來一下。

  所幸這一次抽獎他的實力得到了空前提升。

  所以有信心面對這最壞的結果。

  三足金烏聽到陸言的話,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問道:“你想要問什么?”

  陸言問道:“當年大戰,巫族的強者都死絕了嗎?”

  現在他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巫族當中還有隱藏的老不死。

  這種老不死要是在關鍵時刻跳出來,那可是要人命的!

  所以在去極西之地前,他需要將這些事情都調查清楚。

  而關于當年那一戰,普天之下恐怕沒有誰比三足金烏更具有發言權了。

  三足金烏回答道:“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等到后來,誰也沒有辦法收手。”

  “妖族妖皇,大妖,除我之外全部戰死。”

  “巫族祖巫,大巫也盡數戰死。”

  “如今的巫族之中即便有強者,也不過是大巫罷了。”

  “實力勉強算得上是準圣。”

  陸言聽到三足金烏的回答,對于巫族的實力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巫族如今的最強者應該就是準圣級別。

  不過即便只是準圣,也絕對不能小覷。

  他又問道:“巫族可否有再次誕生祖巫的可能?”

  三足金烏搖頭說道:“祖巫是開天辟地,巫族初誕時便存在的,并非后天修煉而成。”

  “十二祖巫死絕,世間便再無祖巫,即便實力超越祖巫,也不能以祖巫稱之。”

  陸言聽到三足金烏的回答頓時就明白了。

  祖巫并非是實力境界的稱呼,而是一種尊稱。

  唯有巫族初誕時那十二人有資格稱之為祖巫,其他巫族人即便再強,那也不可能成為祖巫。

  他又問道:“不周山究竟是什么地方?為何人族之中幾乎沒有關于不周山的記載?即便有,也只是只言片語。”

  三足金烏回答道:“不周山是巫族的祖山,也是巫族最為重要的圣地。”

  “當年共工和祝融大戰,共工怒觸不周山,令不周山斷開,這便是斷了巫族的氣運。”

  十二祖巫,一戰損失其二。

  不周山崩倒,又傾軋巫族無數,令巫族傷筋動骨。

  巫族也是由此之后,由盛轉衰。

  陸言十分好奇,問道:“共工和祝融都是巫族的祖巫,他們之間有什么矛盾,為何會爆發大戰?”

  三足金烏搖頭說道:“巫族本就好戰瘋狂,祖巫更是如此,他們會突然爆發大戰并不稀奇。”

  “對于其中內情,即便是我也并不了解。”

  陸言看著三足金烏,說道:“我一直都以為你是活著的大妖,沒想到你只剩下了魂魄之體,我很好奇,是誰將你的肉身打死的?”

  謝卓顏和石蘭聽到陸言對三足金烏提到這個問題,心中都是一緊。

  這也許會觸碰到三足金烏內心深處的痛苦,萬一因此惹怒三足金烏那可就不妙了。

  就在她們以為三足金烏會因此發怒時,三足金烏卻是長嘆一聲。

  “當年的巫妖大戰,我也參與其中,雖然我僥幸在那一戰當中存活下來,但是肉身已經重傷難愈。”

  “不得已,我舍棄了肉身,修成了這魂魄之體。”

  聽到三足金烏的回答,陸言并不覺得意外。

  那是一場波及到整個妖族和巫族的大戰。

  三足金烏必然也是全力參戰。

  在這一戰之中損失肉身,唯有魂魄存活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陸言又問道:“這些年里,你為何一直在從人皇山起飛,在虞淵降落?”

  “僅僅只是為了照亮人間,為人間帶來光明?”

  對于此,陸言也是感到十分好奇。

  按理說,妖族和巫族大戰,損失慘重,人族趁此機會崛起,占據了原本屬于妖族和巫族的土地。

  在這種情況下,三足金烏應該十分憤怒,不愿意和人族有任何交集才對。

  可是他偏偏每日兢兢業業,為人間,為人族帶去光芒,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三足金烏用極為深沉的目光看了陸言一眼,說道:“原來你們人族不僅沒有關于巫族和妖族的記載,就連這件事情都選擇了隱瞞嗎?”

  陸言微微蹙眉,難道這其中還另有隱情?

  他望著三足金烏說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謝卓顏和石蘭對此也是極為好奇。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三足金烏心甘情愿為人間為人族“無私奉獻”這么多年?

  面對陸言三人的好奇心,三足金烏忽然反問道:“你們可知道這虞淵的來歷?”

  陸言聽到三足金烏的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四周。

  不得不說,這虞淵當真是有些堅固。

  先前三足金烏發泄啼鳴之時,虞淵足足震顫了一炷香的時間。

  可是在這震顫之中,虞淵卻是完好無損,竟是連一塊石頭都沒有崩碎。

  結合三足金烏剛才所說的話,想必這虞淵一定是大有來歷!

  不等陸言提問,三足金烏便解釋道:“這虞淵本是妖庭的一部分。”

  “當年巫妖大戰,妖庭崩碎,化作無數殘片落在大地之中,其中有兩片較大的碎片。”

  “這虞淵便是這兩片較大碎片中的一個。”

  陸言聽到三足金烏的這一番話,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吃驚之色。

  謝卓顏和石蘭也是極為吃驚。

  尤其是石蘭,誰能想到,他們蜀山一脈時代守護的虞淵居然是遠古妖庭的碎片!

  三足金烏望著陸言,說道:“你猜猜看,那另外一片較大的碎片,又化作了什么?”

  聽到三足金烏的這個問題,眾人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個地方。

  海外人皇山!

  三足金烏看著陸言三人臉上的神色變化,便知道他們猜到了答案。

  他說道:“沒錯,就是你們人族圣地,人皇山!”

  雖然陸言三人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

  但是當聽到三足金烏親口宣布答案時,他們還是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人族圣地,供奉歷代人皇的人皇山,居然是遠古妖庭的一塊碎片!

  這個消息對眾人產生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三足金烏輕嘆一聲,說道:“人皇山本不叫人皇山,而是妖皇山,是我妖庭舉行祭祀的圣地。”

  “當年妖庭崩碎,妖皇山落于海外,那時我們正在反撲巫族,與巫族大戰在不周山,無暇顧及妖皇山。”

  “等到巫妖大戰結束,我拖著重傷垂死的肉身找到妖皇山的時候,它已經不是妖皇山,而是人皇山!”

  說到這里,三足金烏的眼底不禁閃過一抹極為復雜的神色。

  他抓頭看了一眼虛空,仿佛遙遙可以望見遠在海外的人皇山。

  “你們人族趁著我們妖族和巫族大戰于不周山的機會,占據了妖皇山,竊取了我們妖族的氣運!”

  “也是因此,你們人族才得以崛起,立人皇,成為這人間的主宰!”

  三足金烏這一番話仿佛平地驚雷一般在陸言的耳畔炸響。

  他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人皇山原本居然是妖皇山?

  人族的崛起居然是因為竊取了妖皇山上,本該屬于妖族的氣運?!

  三足金烏的這些說辭,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即便是他,一時之間也是有些難以接受!

  三足金烏繼續說道:“按照我的本意,應該是要將占據妖皇山,竊取妖族氣運的人族覆滅才對。”

  “不過我當時重傷難愈,無法再戰,而且妖族氣運也已經和人族緊密聯系在一起。”

  “我若是覆滅人族,等同于是在覆滅妖族,在斷絕妖族的希望。

  “不得已,我只能和你們人族立下盟約。”

  “由人族和妖族共享人間!”

  “人族渴望崛起,自然無不應允。”

  “自此之后,我便每日于妖皇山日升,于虞淵日落。”

  “守護妖庭碎片的同時,也在守護人間妖族,日日如此,至今已不知道有多少年月。”

  聽到三足金烏這一番話,陸言本能的想要去反駁三足金烏的這一番言論。

  但是他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和角度。

  遠古時期,妖族和巫族鼎盛,人族不過是微末種族,是附庸中的附庸。

  在巫妖大戰之后,妖族和巫族銷聲匿跡。

  人族本該是崛起希望最小的種族,可偏偏人族就崛起了,成為了人間的主宰。

  這本是一件很怪異,讓人覺得疑點重重的事情。

  不過今日聽到三足金烏的解釋,那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了。

  人族崛起,是借助了妖族的勢!

  想到這些,陸言張了張嘴,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三足金烏望著陸言,眼底忽然閃過了一抹痛苦之色。

  他低聲說道:“這是我們兄弟十人的錯,當初如果不是我們十大金烏齊出,令人間生靈涂炭,就不會引起巫族的不滿。”

  “若是沒有這個開端,也就不會有之后的巫妖大戰,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情。”

  說到這些,三足金烏的心中當真是無比的悔恨。

  而這悔恨,已經伴隨了他無盡歲月。

  時間并沒有沖淡這悔恨,反而令這悔恨變得愈發的深厚!

  也正是因為這一份悔恨,他才會日升日落,日日不息。

  是守護。

  也是贖罪。

  陸言看著三足金烏那痛苦悔恨的模樣,不禁輕嘆一聲。

  他望著三足金烏的目光很復雜。

  他可以理解三足金烏的心情,那種愧疚。

  不過他沒有辦法去安慰三足金烏,因為理解僅僅只是理解。

  這種悲痛不是親身經歷,永遠都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

  三足金烏望著陸言,說道:“今日說了這么多,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巫族偏執野蠻,殘忍好戰,一旦戰爭開始,不管是誰對誰錯,他們都會死戰到底。”

  “你最好像是你自己所說的那樣,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決不愿看到巫族重新出現在中原的大地之上!”

  覆巢之下無完卵。

  如今的妖族生活在人間,和人族雖然有一些摩擦和矛盾,但是至少可以共存。

  如果讓巫族重臨人間,那么憑著當年巫妖大戰時結下的仇怨,巫族一定會將妖族覆滅!

  他并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他希望人族可以戰勝巫族。

  而作為人族最強者的陸言,在這即將到來的一戰當中至關重要。

  也是因此,他才會好心的提醒陸言,面對巫族,一定不可以輕敵大意!

  陸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三足金烏,拱手說道:“多謝前輩提醒,晚輩知道該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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