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聽到幽念這一番講述,終于是知道了祝融和共工之戰,不周山之斷,以及巫妖大戰的全貌。
總而言之。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祝融,因為她的出現!
是她改變了祝融,從而改變了整個巫族!
繼而影響了整個人間的秩序和發展!
幽念繼續說道:“巫妖大戰的慘痛結局令我們的祖先醒悟過來,他們開始尋求克制和解決詛咒的方法。”
“終于,我們的祖先發現越是寒冷的地方,詛咒的威力就越弱小,對我們產生的影響就越小。”
“所以我們的先祖帶領巫妖大戰之后幸存的族人搬遷到了這極西之地。”
“他們借助極西之地的苦寒來克制詛咒,尋找解決詛咒的方法。”
“只是時至今日,詛咒依然未能解決,依然還在我們的血脈當中流淌!”
“現在的我們可以保持理智和冷靜,但是一旦離開極西之地,去到外界,我們就會變得兇殘起來!”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寧愿生活在極西之地,也不愿意回到曾經的祖先們棲息生活的不周山之東!”
說到這里,幽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道:“我們不愿意再受到詛咒的控制,不愿意再做她的奴隸!”
至此。
陸言基本已經完全了解到這一系列事情的發展經過。
祝融帶回她的神像,共工因此和祝融大戰,撞斷不周山,切斷人間和“上天”的聯系。
而來自“上天”的她卻依然將詛咒帶給了整個巫族。
因此巫族所有人性情大變,在詛咒影響下爆發巫妖大戰。
大戰之后,巫族從詛咒之中驚醒,借助極西之地的苦寒克制詛咒,尋找解決詛咒的方法。
只是千萬年來,巫族依然沒有找到解決詛咒的方法!
在想明白這一切之后,
陸言不禁輕吐一口氣。
他是真沒想到,這件事情當中居然還有這么多的隱情!
這個時候,他也理解了阿旺的表現。
在離開極西之地,體內的詛咒不再受到嚴寒的壓制,漸漸的便改變了阿旺的性情。
所以阿旺才會表現得殘忍兇暴,以五臟六腑精氣為食!
想到這些,他對幽念說道:“我曾親眼看到阿旺吞噬五臟六腑的精氣,極為邪惡。”
幽念目光幽幽的望著陸言,輕聲說道:“在這里,我們巫族只有不過兩千人,也只要我們巫族生活在這里。”
幽念沒有正面回答陸言的問題,但是陸言卻已經明白了幽念想要表達的意思。
在極西之地,僅有不過兩千巫族存活,根本沒有吞噬五臟六腑精氣修煉的條件!
如果巫族有這樣的傳統的話,恐怕早就因為自相殘殺而滅亡了!
阿旺之所以會做出這種邪惡的事情,必然是受到詛咒的影響,而非本意!
由此可見,這詛咒對巫族的影響是有多么的恐怖!
之前阿淼曾經對陸言說過,唯有部落中最厲害的人才能成為大祭司。
他原本以為這個“最厲害”指的是實力。
萬萬沒想到這個“最厲害”指的居然是演技!
先前幽念的那一番表現。
當真是讓他認為巫族就應該是這樣殘暴,渴望外界的生活,為此不惜發動戰爭。
可誰能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幽念為了騙過她而演出來的!
不得不說,這演技是相當逼真。
如果不是幽念后來做出解釋,他幾乎是一點都沒看出有任何問題。
不過仔細想想。
不管是誰每日如此演戲。
演技大概都會變得無比精湛,甚至連自己都要騙過去吧!
只是,外在和內心不同,難道她察覺不到嗎?
想到這些,陸言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的內心所想和你外在表現不同,難道她察覺不到嗎?”
幽念聽到陸言的問題,回答道:“凡是說出口,流于形式,她無所不知。”
陸言明白了。
她對巫族的監事,僅僅局限于外在。
對于內在,她是并不清楚的。
幽念繼續說道:“原本的她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但是因為共工撞斷不周山,切斷了人間和上天的聯系。”
“又有極西之地的苦寒壓制詛咒,所以她對我們的掌控才僅僅體現在外。”
陸言聽到幽念的解釋,問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外界生活?”
幽念回答道:“如果可以解除詛咒,也許我會率領族人返回曾經的祖地。”
“但是在這之前,我們是絕不會離開極西之地的。”
陸言不解的問道:“按照你說的,那阿旺和阿列的離開又是怎么回事?”
幽念嘆息一聲,回答道:“因為圣祭日。”
陸言若有所思。
在來到這里之前,他已經通過阿淼知道了有關圣祭日的事情。
那是極西之地一年之中唯一沒有刀風的一天。
因此巫族將這一天定為圣祭日。
會在這一日載歌載舞,進行盛大的祭祀儀式。
幽念繼續解釋道:“圣祭日這一天沒有刀風,并不像是尋常時候那樣寒冷。”
“所以在這一日里,是她最活躍,對我們的監視最嚴密的一天。”
“因此我們每年都要在這一天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祭拜先祖,祭拜她。”
“我們要讓她看到,我們依然是她忠心的奴仆。”
“我們生活在這里,沒有去侵略中原,是因為我們還在恢復,在休養生息。”
說到這里,幽念的臉上不禁又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在圣祭日那一天,因為沒有刀風,所有巫族人都會在這一天得到幸福。
她看著大家臉上一年僅出現一次的笑容,臉上笑著,內心卻無比的煎熬。
她要時刻擔心她是否會突然降臨。
又或者被看出什么端倪,從而導致不好的事情發生。
每一次圣祭日,對于她而言都像是渡劫一般,提心吊膽。
在她繼任大祭司的這九十年時間里,過去每一年的圣祭日雖然煎熬,但是好在并沒有什么危機出現。
但是今年的圣祭日上,意外出現了。
已經許久許久未曾出現過她,又一次降臨了!
雖然只是一道旨意,但是她卻是真實的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那種彷佛身處無盡的黑暗之中,被黑暗緊緊籠罩包裹,看不到任何光亮,聽不到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和心臟的跳動都停止的感覺,當真是比真正的死亡還要可怕!
每每回想起來,她都感到深深地恐懼!
那絕非大巫的力量可以抗衡的存在!
陸言看著幽念臉上的神色變化,皺眉問道:“她降臨了?”
幽念點頭,回答道:“沒錯,她降臨了。”
“她帶來了旨意,要我們離開極西之地,去中原!”
“我沒有拒絕的余地,所以我選擇了我的弟子當中最善良的兩個人,阿旺和阿列。”
“可即便是最善良的她們,面對詛咒也變成了兇殘的模樣。”
說到這里,幽念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為了繼續獲得她的信任,她親手犧牲了阿旺和阿列!
不管她有怎樣的苦衷,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陸言聽到幽念的這一番話,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本以為阿旺這樣的巫族才是大多數。
可事實上她們卻是因為詛咒才變成了那樣兇殘的模樣。
他在大秦時得到的那些情報。
此時幾乎已經完全被推翻!
不過認真的思考一下。
長年累月生活在極西之地這樣的地方。
生存都已經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情,誰還會有心情去思考生存之外的事情?
即便是巫族當中最好戰的人,經過刀風這么一吹,也該被磨平了棱角。
不過幽念雖然說的很認真,看起來也非常的真誠。
但是他并不會這么輕易就相信幽念。
他深深地看了幽念一眼,說道:“雖然你很真誠,但是我并不會完全相信你。”
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他不可能因為幽念這一番話,就徹底改變對巫族的看法。
謹慎小心再小心,才能夠活得長久。
幽念對于陸言會這樣說并不覺得意外。
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聽說這樣的事情。
在震驚過后恐怕都會在第一時間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
僅僅因為一面之詞就相信這一切的人,不是單純就是愚蠢。
而陸言看起來明顯不像是一個愚蠢的人。
幽念望著陸言,認真的問道:“你覺得我像是傻子嗎?”
陸言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經的回答道:“不像。”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幽念都不像是一個傻子。
幽念聽到陸言的回答,繼續說道:“現在的巫族,只有兩千人口,其中大半是女人和老人。”
“擁有巫力的人只有不到三百個,而其中大部分都只是巫師而已。”
“祭司級別只有不過八個人。”
“去掉已經死掉的阿旺和阿列,便只有六個人。”
“唯有我和族長是大巫。”
“你覺得憑我們的實力,有資格稱霸中原嗎?”
陸言聽到幽念這一番話,認真的想了一下。
去掉他這個特殊因素的話,以謝卓顏、蓋聶和衛莊三大劍仙的實力,絕對足以擊敗整個巫族。
所以說巫族現在想要稱霸中原,占據中原,幾乎不可能。
幽念繼續說道:“遠古時期,巫族百萬人眾,尚且棲息在不周山腳下,未曾想過要進占中原。”
“如今我們巫族不過兩千人口,大部分還是老弱,又怎么會想要進占中原?”
“我們在這極西之地生活了這么多年,經歷刀風一日一日的折磨。”
“我們所想要的不過就是正常的生活罷了,又怎敢奢求其他?”
陸言聽到幽念這一番話,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幽念說的很有道理。
以巫族現在的綜合實力根本不足以進占中原。
除非幽念瘋了,想要徹底滅絕巫族。
否則她絕對不可能會這么做。
所以歸根結底。
問題還是出現在她的身上。
陸言有些好奇的問道:“她的神像還在嗎?”
幽念點頭回答道:“我們的祖先當年建造這座巨大的石屋,就是為了供奉她的神像。”
“每年的圣祭日,我都會親自將她的神像從這里請出去,安置在祭壇之上,供族人拜祭。”
提起這件事情,幽念的臉上便露出一抹屈辱之色。
她害得巫族變成現在這副凄慘的模樣。
他們卻還要每年在圣祭日時祭拜她。
這當真是一件令人感到無比憋屈的事情!
陸言微微皺眉,問道:“她的神像就在這里?”
說話間陸言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四周。
不過因為巫氣的阻隔,他并不看到石屋的情況。
幽念有些麻木的回答道:“我每日都要在她的神像前祭拜,讓她感受到我的虔誠信仰。”
陸言忽然有些同情幽念。
身為巫族的大祭司,卻要每日祭拜一個害得整個巫族不得安寧的存在。
這種事情對于幽念而言,一定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換成其他人日日夜夜做這種事情,只怕精神早已經崩潰掉了。
不得不說。
想要在巫族當大祭司,演技和精神世界的韌性,缺一不可。
陸言問道:“這么多年過去,你們難道一直沒有找到可以解除詛咒的方法嗎?”
幽念苦笑一聲,回答道:“找到了,但是做不到。”
陸言略作思考,問道:“你們找到的方法,該不會是殺了她吧?”
幽念輕輕點頭,回答道:“沒錯,就是殺了她。這千萬年來,我們的祖先嘗試了無數種辦法都宣告失敗。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她,唯有從源頭掐斷一切,才能徹底的解除詛咒!”
陸言問道:“所以你們嘗試過了嗎?”
幽念搖頭說道:“她在上天,uu看書唯有不周山才可以去上天。”
陸言說道:“所以這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了。”
想要殺了她,首先要找到她。
可是她在“上天”,巫族卻在人間。
兩者根本不在一個位面,就算巫族想要拼死反撲都沒有機會。
陸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問道:“不周山和上天連接的通道是怎樣的?”
幽念搖頭說道:“我沒有見過。”
她出生的時候,不周山已經被撞斷上萬年。
她又怎么會知道不周山和上天連接的通道是什么模樣呢?
陸言又問道:“那你們族中難道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嗎?”
幽念有些遲疑的說道:“也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