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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松鶴樓共飲,杏子林仗義執言

  無錫城。

  城中行人熙熙攘攘,甚是繁華。

  在這其中,一道年輕身影極為醒目。

  他身著華服,容貌英俊,氣質不凡。

  只是臉上卻有些憂郁之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心情并不太好。

  他回首遙望東方,臉上又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段譽啊段譽,王姑娘心系慕容公子,你在王姑娘的心中,只怕連慕容公子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吧。”

  低聲喃喃著,段譽不免有些難過。

  身為大理段氏世子,他這一生榮華富貴,應有盡有。

  即便曾經被鳩摩智俘虜,被段延慶囚禁,在曼陀山莊當花匠,他都不覺得難過。

  可是昨日在水榭之中,看到王姑娘一顆芳心都飛到了那慕容公子的身邊,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他真的好難過。

  以至于一刻鐘都不愿停留,就此遠去。

  “但愿以后都不要再見面了。”

  咕咕咕。

  就在段譽嘆息時,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仔細想想,從昨晚到今日他是滴水未進,又劃了那么久的船,早已經是餓得饑腸轆轆,倒也應該飽餐一頓了。

  念及此,段譽環顧四周,徑直走進街邊一家名為松鶴樓的酒樓。

  段譽上樓,店小二過來招呼,他便要了一壺酒,隨意配了幾道下酒菜。

  等到酒菜上齊,他便自斟自飲,驀地里一股凄涼孤寂之意襲上心頭,忍不住一聲長嘆。

  西首座上一條大漢回過頭來,兩道冷電似的目光霍地在段譽臉上轉了兩轉。

  段譽心有所感,也將目光看向那大漢。

  大漢看起來年約三十,身著灰色舊布袍,略顯破舊,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氣勢十足。

  看到這大漢的模樣,段譽便在心底贊嘆一聲。

  “這大漢真是好生威武,我走遍大理,游歷江南,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物!”

  “那包不同自吹自擂,什么英氣勃勃,跟這大漢相比較起來,真是算不得什么!”

  念及此,段譽便忍不住想要結交這位大漢。

  他看了一眼大漢桌上的酒肉,對店小二說道:“這位爺的酒菜都算在我的賬上。”

  那大漢聞言,沖著段譽微微一笑,并不說話。

  段譽有心攀談幾句,可是看到大漢沒有開口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再主動開口。

  就在這時,有兩人從樓梯走了上來。

  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拐杖,走的卻是依然不慢。

  第二人是個愁眉苦臉的老者。

  兩人走到那大漢桌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

  那大漢只點了點頭,并不起身還禮。

  那跛足之人低聲對大漢稟告著什么,隱約提到了“惠山涼亭相會”等字眼。

  段譽本不想偷聽別人交談,然而無奈,他內力充沛,耳目聰明,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大漢又將目光瞥向段譽,忽然冷哼一聲。

  段譽吃了一驚,左手一顫,當啷一聲,那酒杯便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大漢見狀笑笑,說道:“這位兄臺為何如此慌張?不如過來同飲一杯?”

  段譽聞言立刻便起身走過來,說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大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酒保,大聲道:“來兩只大碗,十斤高粱!”

  聽到大漢的話,段譽不禁嚇一跳。

  十斤高粱,這大漢莫不是要灌死他?

  這時酒保已經將酒端上桌來,倒上滿滿兩碗。

  若是換成平時,段譽說什么也不會如此狂飲。

  可是昨日他在聽香水榭飽受冷漠,此時是無論如何都不愿再被輕視嘲諷的。

  眼前這莫要說是一碗高粱酒,就是一碗毒酒,他也定要一飲而盡!

  想到這些,段譽便端起海碗,仰頭咕咚一口,干一滴不剩!

  大漢見狀不免有些意外,他哈哈一笑,說道:“爽快!”

  說話間大漢也是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好酒!”

  “再來!”

  大漢和段譽一碗接著一碗痛飲。

  大漢酒量驚人,全然不見醉意,可段譽卻是有些不太行了。

  只是此時段譽醉態可掬,似乎已經要醉倒在桌子底下。

  偏偏這時段譽丹田之中一股真氣翻滾起來。

  他下意識的按照六脈神劍額法門運功,竟是將酒水從運行真氣的線路逼迫出來,順著他的小指流淌出去了!

  這酒水被逼出體外,不多時段譽的頭腦便清醒過來。

  大漢看到段譽竟是這么快就醒過酒來,不免有些驚奇。

  此時段譽有了獨特的“醒酒”法門,當即便再次舉起海碗,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大漢聞言哈哈一笑,說道:“沒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這酒量,可比我那個義弟強多了!”

  說話間大漢也舉起海碗,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不過片刻功夫便是三十碗酒下肚。

  這等拼酒的豪爽事情,眾人是聞所未聞,此時不免心生好奇,紛紛前來圍觀。

  段譽看了一眼身邊的酒壇子,笑著說道:“再喝下去,我的荷包怕是不夠用了。”

  大漢哈哈一笑,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這頓我請,走吧!”

  段譽見狀,心中不免有些歡喜。

  他在大理時貴為世子,難以結交到什么真心的朋友。

  在聽香水榭時又屢屢被人冷嘲熱諷,如今難得遇到一個如此豪爽的漢子,便有心結交。

  如此想著,他便跟那大漢走下樓去,不料那大漢卻是越走越快,眨眼間便飄出數十丈遠。

  段譽也不多想,當即施展凌波微步,迅速追了上去,與大漢并肩而行。

  兩人互不相讓,伱追我趕,眨眼間便出城去了。

  這一路比了三四十里,兩人輕功竟是有些不相上下。

  這讓大漢不禁更加欣賞段譽,大笑著說道:“喬峰早就聽聞慕容公子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原來這大漢不是別人,正是丐幫之主喬峰!

  段譽聽到喬峰的話,立刻便解釋道:“小弟姓段名譽,兄臺認錯人了。”

  喬峰有些驚訝。

  先前他看段譽瀟灑不羈,原本以為是江湖人稱南慕容的慕容復,卻沒想到竟是認錯了人!

  等到段譽將自己的來歷,以及如何來到江南事情解釋清楚之后,喬峰更是覺得段譽這人直爽,當即便要和段譽結為金蘭兄弟。

  段譽對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等到結拜之后,喬峰便笑著將段譽稱為“三弟”。

  段譽聞言有些好奇,問道:“大哥,你稱呼我為三弟,難道我還有一個二哥不成?”

  喬峰點頭,說道:“去年此時,我前往大明王朝游歷,曾經在七俠鎮結識一個說書先生,姓陸名言,和你一般直爽瀟灑。”

  “我當時便和他結為異姓兄弟,他二十有六,比你大些,故而算是你的二哥。”

  段譽聞言笑著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大哥你居然還去過大明王朝,倘若有機會,我也定要去大明王朝走一遭,和這位二哥認識一番。”

  喬峰感慨一聲,說道:“原本我和你二哥約好,今年要再去大明王朝相見。”

  “只是幫中事務纏身,實在是走不開。”

  “說起你這個二哥,你也許未曾見過他,但是如今在我們大宋王朝流傳甚廣的《雪中》你一定聽過。”

  “這便是你二哥的杰作!”

  段譽聞言眼前不由得一亮。

  他久居皇室,一向是極為向往江湖之事。

  也曾經聽過《雪中》的故事,對那精彩紛爭的江湖極為向往。

  卻沒想到這竟是二哥所作的故事!

  一時之間,他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二哥,更是好奇了三分。

  陸言在離開少林寺之后,先是回洛陽去馬府看了一眼。

  在確定康敏還未離開洛陽后,他便一路快馬加鞭直奔無錫而來。

  他也無需打聽,只管奔著杏子林丐幫大義分舵去就是了。

  再有一些時日,就該是杏子林大會召開的時候,他此時去杏子林守株待兔,倒也算是合適。

  陸言騎馬拐過這一片杏子林,還會見到人影,便聽到一陣打斗聲。

  他再往前走幾步,便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漢子和三個姿容絕色的女子。

  那三個女子看起來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一個穿著綠衫,滿面溫柔之色,是極為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子。

  一個嬌美俏麗,身材嬌小玲瓏,穿著紅衣,氣韻動人。

  還有一人,身形苗條,長發披肩,好似仙女下凡一般,純潔神圣。

  至于那中年漢子的容貌,暫且不提。

  這中年漢子先前出手,將幾名丐幫弟子打倒在地,此時正得意洋洋,一臉倨傲之色。

  “我家公子上洛陽去會你家幫主,怎么你們丐幫的人都到無錫來了?”

  “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見么?”

  “你們膽小怕事,那也不打緊,豈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

  “豈有此理,真正的豈有此理!”

  那三個站在這中年漢子身后的少女聽聞此話都是輕輕點頭,覺得丐幫這件事情做的不太地道。

  丐幫眾人此時面對中年漢子,打不過說不過,也只能忍氣吞聲。

  “非也非也。”

  就在這時,陸言從杏子林中走出來。

  他望著眾人,笑著說道:“姑蘇慕容復雖然有些名氣,但是要讓我大哥避而不見,那還是差了一些。”

  中年漢子聽到陸言說出自己的口頭禪,又如此輕視慕容復,當即有些惱怒的問道:“你是何人?”

  陸言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在下是一個說書人,姓陸名言。”

  中年漢子聞言冷哼一聲,說道:“在下包不同,倒要領教一下你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和你嘴上的功夫一樣厲害!”

  說話間,包不同便持著他那大刀朝著陸言沖殺過來。

  只見他舉起手中大刀,朝著陸言的面門直直的劈了下去!

  這一刀他未曾用盡全力,倘若陸言躲不開,那死了也是白死!

  包不同這一刀劈中了陸言,卻又好像沒有劈中。

  因為他這一刀落在了陸言右手的兩指之間!

  眼見陸言居然憑借兩根手指就夾住了自己的大刀,包不同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

  此時,那仙子一般的少女忽然開口,聲音輕柔婉轉。

  “包三哥,他使的是少林寺的一指禪功,可是又有點不太一樣。”

  包不同聞言想要抽刀,可是陸言卻是夾著那大刀,紋絲不動。

  他笑吟吟的看著臉色漲紅的包不同,問道:“這位包先生,你說我這手上功夫還算厲害嗎?”

  聽到陸言的話,包不同頓時感到無比的憋屈。

  他當即放棄了手中大刀,一拳搗向陸言!

  陸言屈指一彈,那大刀便飛向包不同,以刀柄撞擊包不同的胸口。

  包不同被刀柄撞中胸口,當即痛呼一聲,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陸言笑笑,說道:“這是丐幫的地盤,不好見血,不然的話,今日你非要掛彩不行。”

  那三個少女見狀,連忙上前將包不同攙扶起來,同時連連向陸言道謝。

  她們都是看得出來,陸言的實力極為不俗,即便要殺包不同也是旦夕之間。

  此時只是擊退包不同,已經是非常的手下留情了。

  這時,那仙子般的少女上前一步,盈盈行禮,說道:“小女子王語嫣,見過陸先生。”

  在行禮之后,王語嫣便又說道:“陸先生先前說我家表哥比起喬幫主差了一些,我卻是不同意的。”

  “世人皆知,南慕容北喬峰,既然將兩者相提并論,那自然是不分伯仲。”

  “倘若真的要分出一個高低,那也應該是排在前面的南慕容更勝一籌才對。”

  被阿朱和阿碧從地上攙扶起來的包不同連連點頭,說道:“王姑娘說的不錯!”

  陸言笑著搖了搖頭。

  他心知此時的王語嫣就是慕容復的小迷妹,聽不得別人說慕容復半句不好的話。

  倒也不想浪費口舌跟王語嫣爭辯什么。

  王語嫣看到陸言搖頭,便問道:“陸先生為何搖頭,難道是我說的不對?”

  陸言聽到王語嫣追問,便淡淡一笑,說道:“南慕容北喬峰,的確是有這樣的說法。”

  “只是,世人所說南慕容并非單指你的表哥慕容復,而是說慕容世家。”

  “要是再嚴謹一些來說,那便是你表哥的老子慕容博,還有他的祖祖輩輩。”

  “你要將慕容家祖祖輩輩在江湖上辛苦打拼出來的名聲全部強加在你表哥的頭上,就不怕有人戳你表哥的脊梁骨,說他欺師滅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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