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
蔡京坐在書房里,蒼老的臉龐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關七被劫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差點就憤怒的摔了自己最喜歡的茶杯。
他抬頭將目光看向站在對面的元十三限,問道:“你說,這會不會是六分半堂在自導自演?”
之前六分半堂提出要將關七送來太師府的時候,他并沒有做出回應。
但是六分半堂卻依然這么做了。
在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其實是想要拒絕的。
可沒等他做出決定,便傳來了關七被劫的消息。
在他們太師府沒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京城唯有四家勢力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其一,神侯府。
其二,丞相府。
其三,有橋集團。
其四,六分半堂。
與其說是別人劫走了關七,蔡京反而覺得這像是六分半堂自導自演的一部好戲。
先是假意將關七送往太師府,表示誠意和忠心。
然后動用自己人將關七劫走。
這樣一來,誠意和忠心表示了,關七也沒有損失,一舉兩得。
元十三限聽到蔡京的問題,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性不大。”
蔡京聞言剃頭瞥了元十三限一眼,問道:“理由是什么?”
元十三限回答道:“六分半堂負責押送的人都死了,一個沒活,其中還包括兩個堂主。”
“如果這是為了演戲,那付出的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
元十三限所說的代價,并不是死掉的人,而是人心。
雷純這個女人雖然極為陰狠,但是如果為了演戲就這么犧牲數十個堂里兄弟的性命,還有兩個忠心耿耿的堂主。
別人先不說,至少狄飛驚就不會同意。
一旦這件事情傳出去,只怕整個六分半堂的人心就要散了。
即便是再怎么忠心耿耿的人,大概也不會愿意去做那被自家兄弟捅死的炮灰。
蔡京聽到元十三限的話,輕輕點頭,覺得元十三限說的有些道理。
那動手的人如果不是六分半堂,就就剩下神侯府,丞相府和有橋集團了。
這三者相比較起來,蔡京只希望劫走關七的不是丞相府!
因為丞相府對他的威脅更大!
元十三限看了一眼蔡京的陰晴不定的臉色,說道:“我感覺動手的人是傅宗書一系。”
蔡京問道:“何以見得?”
元十三限回答道:“因為神侯府現在正在做另外一件事情,全力搶救蘇夢枕,根本沒有心思來劫關七。”
“有橋集團曾經救過一次關七,而這一次關七出現,他們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既然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反應,沒理由現在突然出手劫走關七。”
蔡京輕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關七是落入傅宗書手中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最壞的結果!
神侯府。
蘇夢枕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上身赤裸著,瘦弱的胸膛上插滿了銀針。
這些銀針正在輕微的震顫著,一縷一縷的毒氣正順著銀針從蘇夢枕的體內排泄出來,將銀針染成淡淡的黑色。
陸言坐在床邊,為蘇夢枕把脈。
片刻之后他轉頭將目光看向圍在周圍的眾人,目光落在顯得有些緊張和擔心的王小石。
“他體內的毒素正在慢慢地被排出體外,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估計再排幾次毒,就該差不多了。”
王小石聽到陸言的話,臉上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說道:“多謝陸先生!”
陸言微微一笑,說道:“我既然選擇出手救他,自然就要救到底,你也不必跟我道謝。”
說著陸言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里。
眼下蘇夢枕需要靜養,這里人太多的話,會影響到蘇夢枕休息。
眾人跟在陸言的身后走出房間,只留下王小石一個人照顧蘇夢枕。
這時鐵手從外面回來,他看著眾人說道:“不久之前,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陸言有些好奇,問道:“又發生什么事情了?”
鐵手回答道:“六分半堂將關七送給了蔡京,在前往太師府的路上,關七被劫走了。”
聽到鐵手的話,在場的眾人都是愣了一下。
六分半堂居然把關七送給了蔡京?
而且半途被劫走了?
陸言有些詫異,不過在詫異之后卻又覺得雷純這個女人十分的聰明。
他感嘆一聲說道:“真不愧是以毫無武力的女子之身穩坐六分半堂總堂主之位的女人,這份心計和取舍,當真厲害。”
昨晚之前,關七一直都是一個香餑餑,人人都想要。
可是在經歷了昨晚關七暴動的事情之后,雷純一定看出關七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一旦關七爆炸,可能會對敵人造成殺傷,但是最大的可能還是毀滅六分半堂。
在這種情況之下,雷純能夠果斷決定將關七送走,的確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既然雷純想要將關七送給太師府,那太師府自然是沒必要動手搶人的。
再加上神侯府也沒有其他舉動。
有橋集團也很安靜。
那么動手搶走關七的人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傅宗書。
也許這個時候傅宗書正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寶藏。
不過估計很快傅宗書就該頭疼后悔了。
因為這就是一塊燙手山芋,誰抓傷誰!
丞相府。
密室之中。
傅宗書看著被秘密轉運過來的關七,仿佛在欣賞一件絕世珍寶,眼睛里滿是興奮的光彩。
不過對于傅宗書而言,關七的確就是一件絕世珍寶。
是他可以稱霸江湖,橫掃朝堂一切反對聲音的神兵利器!
如果運用得當,從今以后,他就將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
甚至,改天換地也并非沒有可能!
想到這些,傅宗書便忍不住想要嘗試著操縱一下關七!
他將連同關七一起劫來的控制法門拿過來,然后按照控制法門上的記載張口發出一陣極為奇特的嘯聲。
“喝!”
嘩啦。
坐在地上低垂著頭的關七聽到這嘯聲,雙手輕輕動了一下。
不過也僅僅只是動了一下,便沒有了后續的動作。
傅宗書見狀愣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聲。
只是這一次,關七連一丁點的動作都沒有了。
“喝!”
關七依然是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傅宗書的命令一樣。
傅宗書轉頭將目光看向黃金鱗,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黃金鱗回答道:“大人,我們奪來東西之后,絕對沒有人動過!”
傅宗書皺眉,他轉頭看了一眼關七,又嘗試著連續發出幾道嘯聲,然而并沒有任何用處。
這一結果讓傅宗書臉上笑容全無,臉色甚至變得有些難看。
他已經意識到,關七也許是真的,但是這控制法門一定是假的!
不然的話,關七怎么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至于最開始那一丁點的反應,傅宗書覺得那是關七無意識的動作,跟他的控制法門根本無關!
“看樣子雷純那個女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將關七送給蔡京,不然的話她不會給蔡京一個假的控制法門。”
傅宗書冷哼一聲。
原本雷純是想要糊弄蔡京,沒想到卻將他給糊弄了。
黃金鱗聞言有些疑惑的說道:“大人,雷純這樣糊弄蔡京,就不怕蔡京惱羞成怒嗎?”
傅宗書聽到黃金鱗這一番話,仔細一想,覺得很有道理。
雷純若是敢這樣糊弄蔡京的話,蔡京絕對會惱羞成怒,出手制裁六分半堂的。
這對于六分半堂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雷純實在是沒道理這么做。
猛地,傅宗書想到了一種可能!
雷純早就料到他們會去劫走關七,所以才故意搞了一部錯誤的控制法門!
可若真是這樣,他們即便沒有控制法門,雷純也沒有了關七,要說吃虧,還是雷純最吃虧。
很明顯,以雷純的聰明,絕對不會干這種虧本買賣的。
“有問題,有大問題!”
傅宗書低頭看了一眼關七。
此時關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陡然從絕世珍寶變成了一顆超大號霹靂彈。
一旦爆炸,只怕整座丞相府都要在瞬息之間灰飛煙滅!
“立刻把關七送回城西的宅子!”
傅宗書當即做出決定,要將關七再送回城西的宅子。
即便這樣會有暴露的危險,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無論如何,關七是絕對不能再繼續留在丞相府了!
城西,隱秘的宅子之中。
黃金鱗看著坐在地上,神志不清的關七,不禁搖了搖頭。
“堂堂天人,如今卻像是一件貨物一樣被人送來送去,也真是可憐。”
以前的時候,黃金鱗面對行者都要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若是面對天人,嘖嘖嘖。
他真是想都不敢想那種畫面之下,自己會是多么的卑躬屈膝。
可是如今面對一個天人,而且是曾經威震八方,聲名赫赫的天人,心里卻完全沒有半點敬意。
甚至還可以隨意的將對方當成傻子。
這種感覺,還真是相當的奇特。
嘩啦啦。
四條粗大的鎖鏈,將關七緊緊地捆綁起來,甚至在他的脖子上還被套上了一個鐵圈。
此時的關七,看起來簡直連奴隸都不如。
黃金鱗蹲在關七的面前,說道:“七爺,我也不想這么對你,但是沒辦法,誰讓你現在變成了一個傻子呢。”
說著黃金鱗便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
他該回去復命了。
至于關七會不會被人發現救走,那就不是他需要去關心的事情了。
就在黃金鱗轉身走出房門的時候,那一直低垂著頭的關七忽然緩緩地提起頭來,將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眸望向了黃金鱗的背影!
神侯府。
四大名捕已經全部被諸葛神侯派遣出去尋找關七的下落。
王小石在照看蘇夢枕。
陸言除了每天幫蘇夢枕排毒之外,就是耐心的練《云棲松》。
因為關七的事情,前段時間諸葛正我邀請了許多江湖上有名的朋友前來一聚。
在這幾日,陸陸續續有人到來。
因此神侯府比起往日要熱鬧了不少。
陸言也因此認識了不少人。
大廳之中。
諸葛正我端坐在主位上,對坐在左手側的陸言介紹道:“這位是小寒山紅袖神尼,你們之前應該已經見過了。”
陸言沖著紅袖神尼微微一笑,說道:“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紅袖神尼也是笑笑,說道:“上一次見面便是和陸先生并肩作戰,沒想到這一次見面,又是要和陸先生并肩作戰。”
陸言笑著說道:“如此說來,咱們兩個人見面這是準沒好事啊。”
眾人聽到這個玩笑,都是大笑起來。
紅袖神尼則是又向陸言陸言感謝他對蘇夢枕的救命之恩。
陸言則是以朋友之間相互幫助作為回應。
氣氛倒是非常融洽。
而除了紅袖神尼之外,這一次受邀而來的還有一個特別的人,那就是洛陽王溫晚。
溫晚身為嶺南老字號溫家活字號主帥之一,用毒極為厲害。
堪稱當世用毒最強者之一。
溫晚模樣英俊,瀟灑不羈,身著一襲黑色錦服,氣質出眾,只是一眼看過去便讓人覺得極為不凡。
陸言主動和溫晚打招呼,說道:“在下久聞洛陽王之名,今日終于是有幸見到了。”
溫晚面色和善,微笑著說道:“在下才是真的久聞陸先生大名,無論是無錫城北一戰,還是雁門關之戰,都令陸先生聞名天下。”
“在下對此真是深感欽佩。”
兩人客套一番之后,陸言又將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人。
這個人也是陸言的老熟人,九現神龍戚少商。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戚少商已經成為行者,雖然還是初入,但是氣勢依然不凡。
因為戚少商曾經和阿紫結拜的緣故,所以在陸言的面前他的輩分就矮了一頭。
要叫陸言為叔叔未免有些尷尬,所以只能稱呼一聲“陸先生”。
而陸言則是稱呼戚少商為大當家。
諸葛正我望著眾人,說道:“這一次我邀請的人很多,但是來到這里的人只有你們,想必其他人是不愿意蹚這一趟渾水了。”
紅袖神尼輕輕點頭,說道:“當初只是對付一個初入天人境的楚相玉都那么艱難,如今要面對實力更勝一籌的關七,自然是有人不愿意輕易涉險的。”
溫晚又說道:“若是只有我們這些人,想要對付關七,恐怕不夠。”
諸葛正我點頭,說道:“除了你們之外,我還聯系了有橋集團。”
陸言有些詫異,問道:“有橋集團不是和神侯府一向不對付嗎?”
諸葛正我回答道:“這一次的事情關系到的不止是一家兩家之間的恩怨,更是關系到整個京師的安危,我想米蒼穹和方應看不會看不懂這一點。”
“諸葛神侯這一番話說的沒錯,不過我可不是因為什么京城安危才決定出手的。”
就在諸葛正我說話時,一道身著暗紅色勁裝的年輕身影緩緩走進大廳之中。
他容貌英俊,神采飛揚,臉上滿是天真笑容。
正是“多指橫刀七發,笑看濤生云滅”當中的“笑看”方應看,方外六大高手之一!
方應看望著諸葛正我,說道:“諸葛神侯,我們有橋集團決定插手這件事情,主要是因為不想京師生靈涂炭!”
說話間方應看瞥了一眼陸言,笑著說道:“在對付天人這方面,還得請陸先生多多傳授一些經驗呢。”
陸言目光有些好奇地看著方應看。
這方應看不過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已經位列方外六大高手之一,而且還是當中的最強者。
不得不說,在天資這方面,這個世界上能夠比得過方應看的人沒有幾個。
這個家伙看起來好像很無邪的樣子,但是陸言卻知道,方應看城府極深,并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不過既然方應看維持了表面上的友善,他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冷漠。
“方小侯爺說笑了,在下也是在幾位朋友的幫助之下才僥幸成功,哪里有什么經驗可言。”
方應看隨意在一張椅子前坐下,笑著說道:“那這一次若是有斬殺關七的機會,不如就由你們來做牽制,讓我來當這個英雄,如何?”
陸言笑著回應道:“別人若是沒有意見,那我自然也就沒有意見。”
諸葛正我看著表現的極為率真的方應看,說道:“既然方小侯爺來了,想必米蒼穹也會出手的吧。”
方應看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未必,他需要保護在皇上身邊,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出手的。”
諸葛正我說忽然問道:“當初是你們有橋集團幫助關七逃脫了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圍捕,后來他是怎么落到六分半堂手中的?”
方應看聳了聳肩,回答道:“當初我們的確是幫助關七逃脫了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圍捕,但是關七那個時候神智是清醒的,他要離開莪們也攔不住,索性便不再管他。”
“后來我再聽說他的消息,便是被六分半堂給控制了。”
聽到方應看的解釋,諸葛正我又問道:“那關七當時的實力如何?”
方應看笑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反正我是打不過他,攔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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