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一方和十八路諸侯的大戰如何,陸言并不是特別關心。
在經歷了城北之戰以后,如今的江湖之中已經沒有幾個人膽敢再招惹陸言。
所以陸言現在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每天除了修煉之外就是說書。
今日醉仙居中依舊是人滿為患。
陸言高坐在臺上,手中驚堂木一拍,朗聲道:“屯土山關公約三事,救白馬曹操解重圍。”
“話說玄德兵敗投奔袁紹,徐州失守,云長保護玄德妻小,死守下邳。”
“程昱為曹操獻計,命徐州降兵混入下邳,佯裝逃回,再令人引關羽出城迎戰,以精兵截斷關羽退路,可用計勸降關羽。”
“曹操依照程昱之計,果然引關羽出城,且戰且退之下,令關羽遠離下邳。”
“等到關羽想要引兵回城時,卻被精兵阻截。”
“一路攻伐,最終還是沒能沖破這重重阻礙,被圍在土山之上。”
“曹操以張遼為使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于是勸服關羽暫且歸降曹操。”
“不過關羽與曹操約法三章,一旦得知玄德下落,不管千里萬里,便當辭去。”
“曹操為得關羽這一悍將,這些條件盡數答應。”
臺下眾人聽陸言說到這里,臉上的神色都是有些微妙。
前面呂布主動投降曹操,曹操因為呂布無父無君,屢次噬主而誅殺呂布。
如今關羽不愿投降,曹操卻因為關羽重情重義,而想方設法令關羽歸降。
同為武將,只是因為品性不同,在曹操面前所受待遇便截然不同。
由此可見,不管是在江湖還是在朝堂之上,想要受人尊敬喜愛,良好的品性必不可少。
想到這些,眾人不免又要鞭尸趙雄一頓。
二樓雅座。
武曌和上官婉兒相對而坐。
武曌望著陸言,若有所思。
“曹操為得關羽,欲亂關羽和玄德之義,特意為關羽和二位嫂嫂安排一間居室。”
“不料關羽卻是秉燭立于戶外,自夜達旦,毫無倦色。”
“曹操關羽如此,更加敬服關羽。”
“后又設宴款待關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宴席間賞賜無數。”
“關羽盡數收下,又盡數送往二位嫂嫂處,供二位嫂嫂享用,且每日噓寒問暖,照顧周到,不敢有絲毫懈怠。”
“曹操聽聞此事,對關羽又是嘆服不已。”
“一日,曹操見關羽身著綠袍破舊,故而贈予關羽一身精美錦緞所制戰袍。”
“關羽穿上新衣,又將舊袍套在外面。”
“曹操見狀,笑著問他為何如此節儉。”
“關羽卻說:舊袍乃劉皇叔所賜,穿之如見兄面,不敢以丞相之新賜而忘兄長之舊賜,故穿于外。”
“曹操聽聞此事,又是一陣長嘆。”
“后來一日宴席散去,曹操送關羽出門,看到關羽馬瘦。”
“便見那自呂布處得來的赤兔馬贈予關羽,關羽感激涕零,連連道謝。”
“曹操極為驚訝,他過去送給關羽金銀美女,關羽未曾拜謝,今日贈馬關羽卻是一再感謝,這是為何?”
“關羽聽聞曹操的疑問,回答道:吾知此馬可日行千里,若知兄長下落,可一日而見面矣。”
“曹操聽聞,愕然而悔。”
“有詩云:威傾三國著英豪,一宅分居義氣高。奸相枉將虛禮待,豈知關羽不降曹!”
臺下眾人聽到陸言講述這一段關羽和曹操相處的故事。
不要說曹操有些愕然,眾人就沒有一個不為之愕然的。
換做是尋常人,面對曹操如此優厚的待遇,只怕早已經歸降曹操。
但是關羽卻是將兄弟義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對二位嫂嫂的悉心照顧,舊袍穿于外,還有得赤兔馬之后對曹操的感激。
這一切都在表明關羽是一個極其重義的人。
和呂布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天壤之別!
“人生在世,如果可以得到關羽這么一個兄弟,真是值了!”
“曹操對關羽也真是有夠好的,可惜關羽不領情啊。”
“關羽這樣重情重義之人,世所罕見!”
二樓雅座。
武曌聽聞關羽之事,也是極為感慨。
當即世上,世人皆是重利而輕義。
要一個人為了利益而背叛兄弟太簡單。
而要一個人為了兄弟拒絕一切利益誘惑,太難太難。
若是讓她遇到關羽這樣的良才,定然會優待之。
只是可惜,想要在現實之中尋得這樣一個人,太難了。
這時陸言又講到,袁紹先鋒大將顏良與曹操兩軍對壘,連斬曹操兩將。
程昱又為曹操獻計,要借關羽誅殺顏良之事,謀害玄德。
關羽于萬軍之中誅殺顏良,袁紹果然中計,要除玄德。
眾人聽到這里,都是忍不住為劉備捏了一把冷汗。
同時又忍不住大罵程昱陰險無恥。
“這個程昱太陰險了!”
“好一個借刀殺人!這個程昱著實厲害!”
“可惜關羽勇猛過人。智計不足,上了程昱的當!”
陸言坐在臺上,聽到眾人的怒罵聲,微微一笑說道:“程昱身為曹操身邊的謀士,自當為曹操考慮,這是各為其主的事情,又怎么能罵他陰險呢。”
眾人聽到陸言的話,仔細想想,便覺得陸言說的很有道理。
這時陸言又將手中驚堂木一拍,朗聲道:“初見方為座上客,此日幾同階下囚。未知玄德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眾人都還在等著陸言繼續講下去,看看劉備究竟會不會因此被除掉。
結果陸言這就不講了。
這讓心中心中著實是無比的好奇,又無比的刺撓。
都是希望陸言可以再多說一段。
“陸先生再說一些吧!”
“如今時候還早,陸先生多講講吧!”
“是啊陸先生,今天講的實在是太少了!”
陸言看著臺下央求的眾人,微微一笑,說道:“諸位,今日就不說了,還請明日再來吧。”
以前三天說一回書的時候,只要有白銀萬兩的打賞,陸言就會多說一回。
但是如今他每天都在說書,還要將更多時間用來修煉,說書還是要循序漸進才是。
眾人眼見陸言不再多說,也沒辦法,只能等到明天再來。
等到眾人散去之后,上官婉兒便從二樓下來,對陸言說道:“娘娘想要請陸先生上樓一敘。”
陸言倒是沒想到武曌居然又來了。
他略作思考,便上樓去見武曌。
上一次見面時,武曌以面巾蒙面,所以陸言并未看到武曌容貌。
這一次見面,武曌卻是摘掉了臉上面巾,將一張嫵媚動人,傾國傾城的臉龐呈現在陸言的面前。
顧盼流轉間,風姿綽約,當真是明艷不可方物。
一襲紅衣端坐,宛如三七佳人。
怎么看也不像是六十多歲的樣子。
陸言在武曌的面前坐下,笑著問道:“不知道太后娘娘平日里是如何保養的?”
武曌沒想到陸言一上來就詢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她稍稍愣了一下,便問道:“陸先生問這個,是想要做什么?”
陸言微笑著說道:“我想給我的妻子也如此保養,希望她在六七十歲的時候也可以像是太后娘娘這樣年輕。”
武曌:“……”
身為女人,無論是年輕的姑娘還是老婦,都對自己的容貌和年齡極為在乎。
武曌身為曾經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手里掌握著皇室流傳的駐顏之術。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武者,衰老比尋常人緩慢。
所以即便六七十歲,看起來卻如同二十多歲一樣美艷動人。
一直以來,她對于年齡的事情都是非常忌諱的。
此時陸言直言不諱,公然說出她的年齡,她心情的糟糕程度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武曌也并非尋常人。
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微笑著對陸言說道:“上一次《大云經》的事情本宮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當面向陸先生道謝。”
陸言呵呵一笑,說道:“利益交換而已,不必如此。”
武曌看到陸言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又說道:“另外關于前兩日城北之戰,本宮還要向你說一聲不是。”
“前些日子本宮下禁令不許江湖中人在神都動武,是為了提防有忠于李氏宗親的江湖中人刺殺趙雄。”
“在賜死趙雄之后,本宮便放開了禁令,不曾想險些令陸先生陷于危局之中,還請陸先生不要怪罪。”
陸言還是呵呵一笑,說道:“沒關系。”
武曌看著陸言這一副應付公事,不想繼續聊下去的樣子,又問道:“陸先生,你覺得曹操怎樣才能獲得關羽真心歸順?”
陸言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下輩子吧。”
武曌:“……”
這天是沒辦法繼續聊下去了。
不過為了大事,武曌還是決定再忍耐一下。
“陸先生,如今我軍和李氏宗親的叛軍正在對峙,越王李貞不足為慮,但是揚州徐敬業卻是本宮心腹大患。”
“還請陸先生不吝賜教,如何才能除掉徐敬業?”
陸言搖了搖頭,回答道:“行軍打仗的事情,我不在行。”
武曌微笑著說道:“陸先生撰寫《三國演義》,其中盡是些攻伐之事,陸先生要說自己不懂軍事,實在是太謙虛了。”
陸言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說道:“我有一計,的確可以破徐敬業大軍。”
武曌立刻有些期待的說道:“本宮洗耳恭聽。”
陸言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太后娘娘只需要請三四位天人出手,必定可以大破徐敬業大軍。”
武曌:“……”
她上一次這么無語,還是在剛才陸言說“下輩子”的時候。
沒想到這么快,她就又無語了一次!
這個陸言,難道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本宮要是能請得動三四位天人出手,早就登基稱帝了,還用得著來問你!
這也就是她沒把握打敗陸言。
不然的話就沖陸言這么戲弄她。
她說什么也要給陸言一些顏色瞧瞧!
陸言看著武曌那勉強維持笑容的模樣,笑著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武曌抿了抿唇,回答道:“陸先生說的很對,就是想要請三四位天人出手,這不切實際。”
“本宮想要向陸先生討教的,乃是破敵良策,是計謀。”
陸言聞言立刻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武曌看著陸言認真思考的樣子,心里忽然有些慌。
她真怕陸言又說出什么驚人之語,將她噎個半死。
片刻之后,陸言回答道:“徐敬業大軍厲害的地方在于他們大部分都是江南人士,擅水。”
“而李孝逸大軍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士,不通水性。”
“若要攻破徐敬業大軍,只需要水性上的難點便可以了。”
武曌聞言無奈的說道:“這一點本宮也知道,只是想要把將士們訓練的如同徐敬業大軍一般精通水性,很難,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
陸言搖了搖頭,說道:“未必需要如此。”
武曌聞言立刻有些好奇地問道:“難道陸先生還有其他妙招?”
陸言輕輕點頭,回答道:“大江之中,潮生潮落,風浪不息。”
“北方軍士不習慣乘坐戰船,經受顛簸便會生病,精神萎靡不振,無法作戰。”
“如果以大船小船各自搭配,或者三十為一排,或者五十為一排,首位用鐵環連鎖,在鎖鏈之上再鋪上寬闊木板,便可以令戰船四平八穩,任憑大風大浪,巍然不動。”
“這樣一來,不要說是行人,便是騎馬也可以在船上隨意奔行。”
“連船過江,徐敬業徒呼奈何?”
武曌聽到陸言的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如果真的按照陸言所說,將所有戰船都連接起來,那就等于是在大江之上立起一座島嶼。
將士們踩在這“島嶼”上,腳踏實地,便無所畏懼了!
想到這些,武曌不禁十分欣喜的對陸言說道:“陸先生妙計!本宮平定揚州,有陸先生一半功勞!”
陸言微微一笑,說道:“我只是提出些許膚淺的建議而已,不敢居功。”
武曌又對陸言問道:“不知道陸先生設計的這鐵鎖連環之戰船可有名字?”
陸言略作思考,說道:“便叫做航空母艦吧。”
超大型海上作戰平臺,可不就是航空母艦嘛。
武曌有些不解,詢問道:“航空母艦是為何意?”
陸言隨口解釋道:“航空便是在天空之上飛翔的意思,母則是母儀天下的意思,艦自然就是戰船之意。”
“我的意思是說太后娘娘經過這一戰平定揚州,必定可以一飛沖天。”
武曌沒想到“航空母艦”竟是還具有如此美妙的寓意。
她稍作思考,越想心中便越是歡喜,當即又連連向陸言道謝。
在得到平定揚州的妙計之后,武曌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對陸言說道:“本宮還要回去做些安排,告辭。”
說著武曌便重新用面巾將臉龐蒙起來,然后下樓離開。
陸言站在醉仙居門前,目送武曌乘車離去。
等到武曌走得遠了,他才低聲喃喃道:“你坑我一次,讓我被九位行者境頂尖高手圍攻。”
“我坑你一次,這算是扯平吧。”
說著陸言便回到醉仙居后院,取來筆墨紙硯,寫下一封書信。
他將書信交給謝卓顏,說道:“這封信你給我送到韓王府李元嘉手中。”
謝卓顏好奇地詢問道:“韓王李元嘉?你怎么跟他有牽扯的?這信里面寫的是什么?”
陸言微微一笑,回答道:“是破敵良策。”
傍晚。
韓王李元嘉午休過后,正準備起床吃些點心,忽然看到床頭放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
他有些疑惑的拿起信封看了一眼,然后將信封拆開。
當看到信的內容之后,他不由得大吃一驚,旋即臉上便露出狂喜之色。
當即他顧不上吃點心,飛快穿好衣服便出門奔著趙王府去了。
趙王李元霸照舊在演武場上練功。
當聽到背后傳來匆忙又凌亂的腳步聲時,他便知道是韓王李元嘉來了。
他將手中一對金錘放下,然后轉身將目光看向身后。
李元嘉果不其然正在快步走來。
“三哥!三哥!大喜事!”
李元嘉一邊呼喊,一邊揮動手中信封。
他來到李元霸近前,將手中信封遞給李元霸,說道:“三哥,你看這封信!”
李元霸接過信封,從中取出書信看了一眼,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驚訝之色,問道:“這封信哪里來的?”
李元嘉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一覺醒來這封信就在我枕頭邊了。”
說到這里,李元嘉不免有些急切,忍不住問道:“三哥,你覺得信中所說的事情可是真的?”
李元霸略作思索,回答道:“只要看看李孝逸大軍是否將戰船連鎖,便可知道真假!”
李元嘉猛地一拍大腿,大呼道:“是極是極,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李元霸瞪了李元嘉一眼,沉聲說道:“你小聲點,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們李唐江山的興亡,切記不要走漏風聲!”
李元嘉聞言立刻抬手捂住嘴巴,再不敢大呼小叫!
李元霸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信封那空白的署名處,低聲說道:“不管這封信是誰送來,對我們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這件事情不容有失,就由我來親自安排!”
“即刻將這封信以密信的方式送往揚州,交到徐敬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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