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
無論是墨家一眾人,還是陰陽家一眾人,此時都是極為震驚。
在今天之前,關于東皇太一身份的事情他們有過無數猜測。
可他們怎么也猜不到,東皇太一居然會是周王朝的末代君主姬延!
一個本該在幾十年前就死掉的人!
蓋聶看著東皇太一,問道:“你當年是如何活下來的?”
東皇太一看了一眼蓋聶,回答道:“孤王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顯然。
過去那段經歷對于東皇太一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以至于他到現在都不愿意再去回憶那段過往,說與人聽。
陸言上下打量東皇太一,問道:“你是周王室的君主,后來是如何獲得這樣一身通天的本領的?”
東皇太一看了陸言一眼,問道:“如果孤王問你相同的問題,你會回答孤王嗎?”
陸言被東皇太一懟了一下,便不再打聽這件事情。
他呵呵一笑,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姬延還是在冒充姬延。”
“但是不管你究竟是真是假,我都不會選擇你為人皇的。”
東皇太一聽到陸言的回答,不解的問道:“為何?孤王哪里不如嬴政?”
陸言回答道:“因為人族君王自降人格,自稱天子,正是從你們周王朝開始的。”
“你既然是天子,又如何能夠繼承人皇之位?”
東皇太一澹澹的說道:“嬴政在登基稱帝時,曾經在傳國玉璽上刻下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不是也在承認自己是天子嗎?他與孤王又有什么區別?”
陸言搖了搖頭,說道:“他是開創天下一統的帝國皇帝,而你的王位則是來源于血脈繼承。”
“這就是你們之間最根本的不同。”
東皇太一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被陸言打斷,他繼續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在位五六十年吧。”
“五六十年的時間,如果你真的有雄心,有能力,早就該重現周王朝當初的輝煌。”
“而不是在周王朝滅亡之后變成陰溝里的老鼠,自以為忍辱負重的策劃這樣一場陰謀!”
東皇太一聽到陸言這一番話,面具遮掩下的臉色當即變得無比難看。
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冷聲道:“你懂什么?當時那種局勢,即便是武王在世也無可逆轉!”
“如果當年孤王具有如今的實力,又豈會坐視這些亂臣賊子罔顧國法禮度,行大逆不道之舉!”
眾人聽到東皇太一這一番極為壓抑的低沉話音,臉上神色都是變得極為微妙。
他們當中有些人曾經經歷過那個時代。
知道當時的周王朝是有多么的虛弱,多么的脆弱。
面對強大的七大諸侯國,東皇太一可以令周王室茍延殘喘數十年已經是極為不易。
想要重現周王朝過去的強大和輝煌,真的太難太難。
就如同東皇太一所說,即便武王在世,姜尚在世,也未必可以重整舊河山。
東皇太一能夠在周王朝滅亡之后,隱忍數十年得到如今的翻盤機會,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來說,已經是非常厲害了。
試問,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又有誰愿意茍活在陰影之中呢?
陸言看著憤怒的東皇太一,說道:“你可否摘下面具?”
東皇太一搖頭說道:“孤王面容老朽,沒什么好看的。”
陸言指了指插在身前的招魂幡,說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東皇太一看了一眼招魂幡,微微蹙眉,問道:“這是何物?”
陸言回答道:“這是招魂幡,可以用來招人三魂七魄,凡是被我念到名字的人都無處躲藏。”
東皇太一目光閃爍的看著招魂幡,輕輕點頭說道:“的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陸言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能力,那就是感應魂魄。”
聽到陸言后面這一句話,東皇太一面具遮掩下的臉龐不禁變得極為難看!
眾人聽到陸言忽然說起魂魄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遮掩的極為嚴實的東皇太一,心中都是產生了一個念頭。
難道說東皇太一其實是魂魄之體?!
東皇太一輕嘆一聲,說道:“你發現了。”
陸言點頭說道:“從你現身的第一時間我就發現了,你其實不是人而是魂魄之體。”
“換句話來說你早就死了,只是三魂七魄還在活躍。”
“你將自己裝扮的如此嚴密又神秘,其實就是為了遮掩自己是魂魄之體的秘密吧。”
“我說你是陰溝里的老鼠,不正是因為你要永遠生活在面具下,不敢面對現實嗎?”
東皇太一沉默片刻,回答道:“沒錯,孤王的確是魂魄之體。”
“那一年秦滅我周王朝,殺死了孤王,孤王化作魂魄之體在人間茍延殘喘。”
“一次偶然讓孤王接觸到陰陽家的陰陽術,憑借魂魄之體溝通陰陽,成為陰陽術集大成者。”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有了今日的謀劃!”
眾人人聽到東皇太一這一番話,都是大吃一驚!
誰也沒有想到東皇太一居然是魂魄之體!
難怪東皇太一會將自己遮掩的如此嚴實,連手掌都不在外露出。
也難怪東皇太一會不愿意提及自己當年是如何活下來的。
原來他根本就沒能活下來!
一個只有魂魄之體的靈魂,又如何能夠成為人族人皇呢!
陸言看著東皇太一,嘆了口氣,說道:“你看,這就是我不愿意幫你的原因。”
“讓一個魂魄之身,一個靈魂來當人皇,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東皇太一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說道:“如果孤王可以成為人皇,也許可以借助人族氣運重塑肉身。”
陸言說道:“你想要重塑肉身也簡單,只要你們陰陽家不再干預嬴政繼承人皇大統的事情。”
“等到嬴政成為人皇之后,我會在封神臺上將你一并封神,為你重塑金身,受人間香火供奉。”
“這樣重塑肉身比當人皇簡單的多,你覺得怎么樣?”
東皇太一沉默。
過了許久,他才對陸言問道:“你真的一定要和孤王作對嗎?”
陸言搖了搖頭,回答道:“是你在跟我,跟全天下的人族作對。”
東皇太一意味深長的看了陸言一眼,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說完這一番話,東皇太一的身影便緩緩消散。
陸言見狀,嘗試催動招魂幡來拘留東皇太一的魂魄分身。
可惜的是招魂幡并無反應。
“這個家伙先前看到我召喚招供魂魄,明知道我有招魂幡,還有膽量以魂魄分身來見我,果然是無懼招魂幡,有底氣在的。”
陸言有些遺憾。
如果可以憑借招魂幡解決掉東皇太一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東皇太一走了。
陰陽家一眾人卻是被留在了這里。
這就讓他們感到非常的尷尬。
月神望著陸言說道:“我用一個人換我離開。”
陸言看了一眼月神,笑著說道:“誰?姬如千瀧?還是高月?”
“月兒!”
聽到高月這個名字,荊天明立刻就激動起來。
他記得十分清楚,當初高月就是跟在月神的身邊登上了蜃樓!
他一直在想辦法找回高月,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月神沒想到陸言居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她抿了抿唇,回答道:“沒錯,就是高月。”
陸言點頭說道:“可以,但是只有你一個人。”
大司命,徐福和湘夫人聽到陸言的話,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倒是少司命,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彷佛事不關己。
很快,化名為姬如千瀧的高月便來到了眾人的面前。
荊天明看到高月當真是激動不已,立刻便迎了上去。
然而高月的記憶早已經被封印,根本不認識荊天明。
月神交出高月之后,便轉身離去。
陸言并沒有阻攔,而是真的放任月神離開。
之后他將目光看向大司命幾人,說道:“大司命,少司命,你們兩個人先站到一邊去。”
大司命和少司命聽到陸言的話,乖乖的走到一邊。
陸言又將目光看向湘夫人,問道:“有什么遺言要說嗎?”
湘夫人用極為怨毒,又極為仇恨的目光看著陸言,說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殺死我的夫君,請你用同樣的方法殺死我,將我們埋葬在一起!”
陸言點頭說道:“可以,我成全你。”
說話間陸言便大袖一揮,將湘夫人擊飛,精準的落在湘君死去的地方。
湘夫人才剛剛落地,便看到金光閃閃的乾坤圈在她的視野之中無限放大!
湘夫人的氣息在眾人的感知中消失,陸言又將目光轉向徐福。
徐福的臉上露出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容,說道:“陸先生,在下一直都在煉丹,并沒有得罪過你們任何一個人。”
陸言輕輕點頭,說道:“因為你是倭寇的祖先,所以我要殺你,這個理由足夠嗎?”
徐福愣了一下。
倭寇?
什么倭寇?
不等徐福再問,陸言已經屈指一彈,將徐福擊飛。
徐福的身軀在飛出數十丈遠之后轟然爆開,血肉漫天飛舞。
站在不遠處的大司命親眼看到陸言毫不留情的接連殺死湘夫人和徐福,心中不禁緊張到了極點。
“她讓我和少司命站出來,也許是不打算殺我們?”
就在大司命如此想的時候,陸言轉頭將目光看向高漸離眾人,又指了指大司命。
“她曾經用六魂恐咒殺死燕丹,所以我把她交給你們處置。”
墨家眾人聞言臉上都是露出感激之色。
自從燕丹死后,他們就一直想要為燕丹報仇。
如今大司命的性命已經被拿捏,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為燕丹報仇的機會!
大司命聽到陸言的話,臉上不禁露出驚恐之色!
她沒想到陸言單獨讓她站出來,居然是想要將她交給墨家眾人處置!
以她曾經殺死墨家巨子燕丹以及其他人的事情,墨家眾人豈有饒過她的可能!
“陸先生!你我曾經也有一段露水情緣,你不能這樣對我!”
大司命驚恐的向陸言發出呼救聲。
她不想就這么死掉!
眾人聽到大司命的話,臉上都是露出吃驚之色。
大司命和陸言居然還有一段露水情緣?
頓時,眾人望著陸言的目光不禁變得極為古怪。
陸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想到自己當初摸了這個女人兩把,居然一直被惦記著呢。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之間是不是露水情緣,你自己很清楚。”
“你現在老老實實聽話,到時候封神臺上,未必沒有你一席之地。”
大司命聽到陸言如此說,不禁面露絕望之色。
至于封神臺的事情,先前她離得太遠,并沒有聽到。
所以此時只當自己已經再無退路,萬念俱灰。
陸言看到大司命臉上的絕望之色,也不做更多解釋。
這大司命以前做過不少惡事,如今品嘗一下死亡來臨前的絕望,也算是給她一個警告和懲罰。
陸言又將目光看向少司命。
說起少司命。
陸言一直十分好奇,傳聞中美若天仙的少司命究竟是什么模樣。
而且這少司命面無表情,從不說話,實在是讓人對她的來歷身份好奇得很。
“你為什么不說話?”
陸言有些好奇地看著少司命。
少司命也在看著陸言,臉龐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
那一雙明亮的眼眸倒是極為生動。
陸言看著沉默的少司命,問道:“你是啞巴?”
這一次少司命搖頭。
她不是啞巴,只是不說話而已。
陸言見狀又問道:“你能不能摘下面紗給我看看?”
少司命再次搖頭。
陸言被少司命拒絕,不禁撓了撓頭。
這個家伙好像一點都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啊。
難道她就不怕不答應自己的要求,被一刀砍死嗎?
不過話說回來,少司命雖然一直在為陰陽家做事,但是似乎并沒有殺過什么人。
每次交手都是以平手又或者是點到為止結束。
陸言忽然轉頭看向高月,對少司命說道:“你現在退出陰陽家,為我效力,如何?”
少司命點頭。
她雖然可以拒絕陸言一些比較古怪的要求。
但是如果連這個要求也拒絕的話,那真的就是在找死了。
陸言指了指高月,對少司命說道:“你就留在她的身邊,一直盯著她。”
蓋聶聽到陸言的話,對陸言問道:“你在懷疑高月有問題。”
陸言點頭說道:“也許不是高月有問題,而是月神和東皇太一有問題。”
“他們本可以不必留下高月,卻還是將高月留了下來。”
“要說這其中沒有什么目的,我是不信的。”
“你不要忘記了,高月的本來姓氏是姬,她也是周王室后裔。”
聽到陸言的話,蓋聶輕輕點頭。
陸言繼續說道:“你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就離開吧,返回桑海城,然后將蜃樓占據。”
蓋聶問道:“占據蜃樓?你要做什么?”
陸言微微一笑說道:“陰陽家聯合公輸家,又通過嬴政的資助,努力打造出蜃樓,總不會真的是為了幫助嬴政求取長生不老藥吧。”
蓋聶聽到陸言的話,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既然陰陽家從始至終都是在為自己謀求利益,并不是真心為嬴政效力。
那么他們這么積極用心的打造蜃樓的目的就非常值得懷疑了。
陸言看了一眼東方。
他的目光彷佛可以穿過千山萬水,看到那艘停靠在桑海城港口的巨大樓船。
“陰陽家一直想要破解蒼龍七宿的秘密,但是始終無法破解。”
“他們如此積極打造蜃樓,想要前往海外,我懷疑海外仙山上存在關于蒼龍七宿秘密的隱秘。”
“所以我們一定要搶先占據蜃樓,不給陰陽家出海的機會!”
聽到陸言的話,蓋聶輕輕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想要先見一見嬴政。”
陸言笑笑,說道:“我沒意見。”
寢宮之中。
嬴政看著面前的本命燈,面色如常。
他知道陸言前去見蓋聶的事情。
時間已經過去這么久,他不知道兩人交談如何,結果如何。
但是他知道,此時心亂不會有任何意義。
嘎吱。
就在這時,寢宮的大門突然被人緩緩推開。
嬴政抬起頭來將目光看向門口。
他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陸言的身影。
卻沒想到進來的人會是蓋聶!
在看到蓋聶的時候,嬴政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便恢復正常,因為他感覺到了,蓋聶的身上并沒有殺氣。
“是陸仙師讓你來的。”
“我馬上就要離開,離開之前,想見一見你。”
“見朕做什么?”
“有一些話想要說,不吐不快。”
寢宮外。
約莫一刻鐘之后,蓋聶走了出來。
陸言看到蓋聶出來,問道:“說完了?”
蓋聶輕輕點頭,回答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陸言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都說了一些什么?”
蓋聶回答道:“只是敘舊而已,并沒有其他值得談及的事情。”
陸言看蓋聶不愿意多說,也不多問。
他只是再三叮囑蓋聶說道:“記得蜃樓的事情,一定要將蜃樓牢牢掌控在手中。”
“順便讓班大師他們給蜃樓的一些機關改造一些,不要讓陰陽家有機會掌控蜃樓。”
蓋聶點頭說道:“我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