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后,陸言立刻決定和幽念溝通一下。
也許他可以從幽念那里得到更多的情報。
只是此時幽念還在祭拜她。
并不能及時和他見面,他現在也只能耐心等待。
而就在這個等待的過程當中,巫族的族長回來了。
激烈的風聲之中,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
阿淼聽到這號角聲,轉頭對陸言說道:“剛才的號角聲是族長吹響的,他們打獵回來了。”
陸言先前也聽到了那號角聲。
他對阿淼問道:“所以這號角聲是在召集你們?”
阿淼點頭說道:“沒錯,這是在召集我們去廣場上分肉。”
說話間阿淼已經放下手中的棒骨,站起身來。
陸言同樣起身,他打算去廣場上看看熱鬧。
當陸言和阿淼離開石屋后,碰到了不少其他巫族人。
幾乎所有的巫族人都穿著獸皮制成的衣服,頭上也蒙著一張厚厚的獸皮。
他們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借此來抵擋刀風的侵襲。
值得一提的是,巫族人所有的獸皮衣服,以及遮風用的獸皮,幾乎都來自風羊。
也就是說風羊不僅是提供給巫族人肉食。
還將自身的毛皮提供給巫族人,供巫族人抵御寒風。
這風羊簡直就是無私奉獻,為巫族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想到這些,陸言忽然問道:“那些記載用的骨頭,難道也是來自風羊?”
阿淼點頭說道:“沒錯。”
陸言不得不對風羊豎起大拇指。
它們為巫族貢獻了太多。
當陸言和阿淼來到廣場上之后,其他巫族人也陸陸續續來到廣場上。
這地方說是廣場,其實就是一片基本沒有什么建筑的冰原。
在廣場中央站著一群人。
他們手里拿著骨頭制成的尖銳長矛,身上穿著厚重的獸皮,卻并不讓人覺得臃腫。
而且他們給陸言的感覺是非常凌厲的。
與其他巫族人完全不同,這是一批擁有強大戰斗力的戰士!
而這些戰士的最前方,站著的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她同樣穿著厚重的獸皮。
頭上戴著皮帽。
長相和大祭司倒是有七八分相似。
不過不同的是她手中的武器并不是長矛。
而是一柄權杖!
那是巫族族長的象征。
唯有巫族的族長才能掌控。
陸言沒有想到,巫族的族長居然也是一個女人。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對阿淼問道:“你們巫族的大祭司和族長必須由女人來繼承嗎?”
這時他忽然又想到。
今日他見過的那些巫族人當中,似乎女人居多。
男人只是極少數。
阿淼聽到陸言的問題,回答道:“部落的人口越來越少,就是因為男嬰太難存活下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
巫族當中誕生的新生兒,活下來的大部分總是女嬰。
男嬰很難熬過最初的那一天。
久而久之,巫族當中的女人便越來越多,男人便越來越少。
在這種情況下,巫族當中大部分優秀的人基本都是女人。
所以這就導致巫族的領導者基本都是女人。
也是因此,巫族的人口才會越來越少。
陸言在聽到阿淼的解釋之后這才知道,原來巫族人口少還有這樣一個因素存在。
就在陸言向阿淼打聽這些消息的時候。
巫族的族長幽白也在觀察陸言。
陸言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在一群穿著皮衣,頭上罩著獸皮的人當中,陸言穿著一身閃爍熒光的八卦紫綬仙衣,真的是太醒目了。
“你是何人?”
幽白望著陸言,直接提出自己的疑問。
雖然她已經猜到陸言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外人。
但是她畢竟從未見過外人,所以還是想要再問一下。
眾人聽到幽白的話,齊齊將目光看向了穿著“奇裝異服”的陸言。
面對幽白的詢問,陸言回答道:“我叫陸言,我從外界而來,我是人族。”
外界!
人族!
那些并沒有見過陸言的巫族在聽到陸言的這一番話之后,有些僵硬麻木的臉上都是露出了一抹極為勉強的吃驚之色。
他們生活在極西之地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外族人!
看外族人的穿著打扮,難道不怕冷的嗎?
就在眾人好奇且吃驚的時候,幽白緩緩走向陸言,問道:“你為何來到這里?”
陸言看了一眼左右,又看了一眼進攻性極強的幽白,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先分肉?”
幽白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沒有再繼續逼問陸言。
她轉身回到廣場中央,大聲道:“排隊!”
隨著幽白一聲令下,所有的巫族人自覺地排成一隊。
不分男女,而是按照年齡的老幼排隊。
老人靠前,年輕人在后。
負責打獵的戰士熟練的將風羊解剖,用的還是用風羊的骨頭打磨成的匕首。
可以說是真的將風羊的所有利用價值都榨干到一滴不剩。
風羊的體型巨大,宛如一頭牛。
之所以叫風羊而不是風牛,則是因為它的身上長著白色的厚重的毛發。
就像是一只放大版的山羊。
風羊在死了以后,尸體在運回來的途中就已經被凍硬。
所以戰士們割下來的羊肉都像是一條一條的石頭。
每一個人都可以領到兩條肉。
這足夠一個人食用兩到三天。
而狩獵隊伍在休息一天之后,就會再次出發。
然后在兩天之后返回。
這已經成為一種慣例。
分到肉的人并不在廣場久留,紛紛拿著肉各自回家。
很快。
十頭風頭肉基本都被分配出去。
剩下的則是被戰士們抬到大祭司幽念所在的石屋。
這時幽白再一次將目光看向陸言,說道:“你跟我來。”
陸言拉著阿淼,跟在幽白的身后,朝著幽白的家中走去。
幽白的家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屋,跟其他巫族人的石屋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屋子里同樣十分簡陋,除了一張石床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陸言打量著這里的環境,忽然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平時怎么喝水?”
幽白回頭看了一眼陸言,反問道:“難道外面的積雪還不夠多嗎?”
陸言啞口無言。
他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沒有水源的情況下,地上的冰和積雪就是最好的水源。
幽白看了一眼陸言和阿淼握在一起的手,微微蹙眉,說道:“放開!”
陸言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意識的要松開。
可阿淼卻是握緊他的手,將讓的手遞向了幽白!
“族長,溫暖的感覺。”
阿淼用一種極為特別的目光望著幽白。
似乎是希望幽白可以親自體會一下陸言手上那溫暖的感覺。
幽白聽到阿淼的話不禁微微一愣。
溫暖?
她也曾經無數次聽說過這個詞語,但是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她卻是從未體驗過。
不由得。
她將目光看向了陸言。
緊接著目光又落在陸言的手上。
外族人的身上,有溫暖的感覺。
想到這個,她的內心忽然生出一股極大的沖動。
她想要感受一下溫暖的感覺!
陸言看著幽白臉上的表情變化,臉上的神色不禁變得有些古怪。
他這是被當成人形暖寶寶嗎?
就在陸言想到這些的時候,幽白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她不是巫族那個堅強的族人,而是一個滿心好奇的女人。
她主動握住了陸言的左手。
當兩只手接觸的剎那,幽白彷佛被電了一下一般,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一下。
“這……”
幽白握著陸言的左手,感受著其上的溫度。
人生當中第一次理解到了溫暖的含義。
不過僅僅只是片刻,她便放開了陸言的手。
雖然她萬分不舍那種溫暖的感覺。
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克制,需要保持族長的威嚴。
“謝謝。”
幽白認真的向陸言道謝。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的擁有溫暖。
但是只要親身感受一下,知道溫暖是一種怎樣的滋味,那就足夠了。
陸言看到幽白如此理智,內心也是高看幽白一眼。
如果幽白像是阿淼這樣,過分貪戀溫暖的感覺的話。
那他倒要懷疑幽白有沒有資格作為巫族的族長,繼續去統領巫族了。
想到這些,陸言對幽白說道:“不必謝我,舉手之勞而已。”
只是握一下手,的確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幽白望著陸言說道:“既然你可以在族中自由活動,想必已經和大祭司見過面了吧。”
陸言點頭回答道:“沒錯,我已經和大祭司見過面,交談也還算愉快。”
幽白聞言望著陸言的目光立刻變得極為深沉。
她又問道:“那么,你們都聊了一些什么?”
陸言回答道:“聊了一些我能說,你們不能說的事情。”
聽到陸言的回答,幽白看了一眼阿淼。
面對幽白望過來的目光,阿淼輕輕點頭。
幽白得到阿淼的回應之后便知道陸言沒有撒謊。
既然陸言已經見過大祭司幽念。
那就說明陸言對他們巫族暫時沒有什么威脅。
至此,她的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
不過她還是對陸言提醒道:“你可以在我們部落當中活動,但是一定要遵守我們的規矩。”
“不管你要去什么地方,都必須由阿淼陪同。”
陸言點頭說道:“這個沒問題。”
幽白聽到陸言的回答,繼續說道:“那么我們現在來談一談你來到我們部落的目的吧。”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又為什么要來這里?”
陸言回答道:“因為阿旺和阿列。”
幽念隱瞞了所有人,所以幽白此時并不知道阿旺和阿列的死訊。
此時聽到陸言的回答,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復雜之色,說道:“既然你來到這里,她們卻沒有回來,看樣子她們已經死了。”
“是你殺了她們,還是詛咒殺了她們?”
陸言聽到幽白光明正大的說出“詛咒”兩個字,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他對幽白問道:“為什么大祭司要說神的恩賜,你們卻可以隨意的說出詛咒?”
幽白回答道:“我們和大祭司不同,我們只有在每年的圣祭日才會接觸到她的神像。”
“但是大祭司每天都會接觸到她的神像,受到她的關注也最多,所以她必須要謹慎一些。”
聽到幽白的解釋,陸言輕輕點頭。
他起初也有這樣的想法。
此時聽到幽白的解釋便可以完全確定,和神像接觸越多的人,受到她的影響就越深。
想到這些,陸言又問道:“大祭司每日和神像密切接觸,難道就沒有任何危險嗎?”
幽白回答道:“在我們巫族每一任族長都可以擔任一生,可是大祭司幾乎百年就會一換。”
“因為大祭司需要每日和神像接觸,受到她的影響更深,比我們承受的痛苦要更多。”
陸言聽到幽白的話,又問道:“那么大祭司在卸任之后會做什么?和普通族人一樣生活?”
幽白搖頭回答道:“大祭司在結束任命之后會自殺,這是他們的宿命。”
說起大祭司自殺的事情,幽白幾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像是在說吃飯喝水的事情一樣平靜。
即便如今在任的大祭司是她的親姐姐。
就和族人們已經見慣了生死一樣。
每過百年更換大祭司,上一任大祭司就會自殺這種傳統也已經在巫族之中傳承無數年月。
早已經成為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沒有人會因為生活中的常態而出現什么特別的情緒波動。
陸言聽到幽白的回答,不禁沉默下來。
這已經是他今日不知道第幾次沉默。
巫族的現狀讓他覺得扭曲和怪異。
用外界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近乎變態的病態。
但是從巫族的角度來看,他們只是為了生存罷了。
幽白看到陸言沉默,又說道:“大祭司每日和神像接觸,早已經被神像污染,詛咒十分嚴重。”
“即便是極西之地的苦寒,也沒有辦法徹底壓制他們身上的詛咒。”
“如果不自殺的話,他們早晚有一天會性情大變,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在以前,我們還有實力鎮壓這樣的瘋狂。”
“但是在如今,我們已經不能再被折騰了。”
如今的巫族,人口不過兩千。
擁有戰斗力的人更是只有不過百多人。
大巫級別更是只有她和大祭司兩個人。
而且大祭司的實力要比她更強。
如果大祭司陷入瘋狂之中,以她的實力根本不會是大祭司的對手。
等到她落敗之后,巫族便只有滅亡一條路可走。
所以大祭司必須要在徹底被詛咒改變之前,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陸言聽到幽白的解釋,微微蹙眉說道:“也許你們需要盡早做好更換大祭司的準備。”
幽白聽到陸言的話微微皺眉,問道:“你發現了什么?”
陸言有些嚴肅的回答道:“我剛才查看了你們巫族當中有關不周山和天柱的記載。”
“記載中說天人通道隱藏在云海之中,云海之上不見云端。”
“我在來極西之地的路上曾經在昆侖山看到一座高山。”
“這座山聳入云端,但是云海之上卻不見山巔。”
“我懷疑這是新的天人通道!”
新的天人通道出現,意味著她對巫族的掌控將會加深。
通過神像對大祭司的影響也會加深。
原本大祭司百年便是極限,那么現在大祭司的極限也許在九十年,甚至是八十年!
雖然說這也許是他杞人憂天。
但是如果巫族想要萬無一失的延續下去,那么就必須要做好取舍!
幽白聽到陸言這一番話,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
她望著陸言的目光也在此刻變得極為急切,沉聲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陸言回答道:“我不知道這新的天人通道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不過我發現它是在昨天。”
聽到陸言的回答,幽白立刻說道:“你們跟我去見大祭司!”
如果真的是新的天人通道出現。
那么大祭司必然會因此受到極大的影響。
他們必須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大祭司,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站在一旁的阿淼聽到陸言這一番話,這才知道,原來那骨頭上的記載竟是如此的重要!
新的天人通道的出現,居然對大祭司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威脅!
就在陸言準備和幽白離開石屋,去尋找大祭司的時候。
激烈的風聲當中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痛苦的呻吟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幽白的臉色一變再變!
“這是大祭司的聲音!”
陸言聞言不禁皺起眉頭來。
他才剛剛將這件事情告訴幽白,難道大祭司就出事了嗎?
就在陸言想到這些的時候,幽白已經將厚重的石門推開。
而在石門被打開之后,風聲立刻變得更為激烈和刺耳。
那隨著風聲傳來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不!”
“我不能!”
“殺了我!誰來殺了我!”
大祭司痛苦的嘶吼聲在風中回蕩。
聽起來她似乎在竭力的掙扎和抗拒著什么。
幽白看著大祭司所在的石屋的方向,沉聲道:“是她!她在入侵大祭司的精神世界!”
說著幽白便已經快步跑了出去!
她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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