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位于西北方的一座山峰峰頂,鬼影閃動,霧氣翻騰,隱隱有嚎哭之聲從中傳出。
片刻后,從霧氣中走出一名男子,身材矮小,形似侏儒,臉上帶著一個惡鬼面具,雙手指甲足足有一尺來長。
剛才那陣尖細的聲音,正是由此人發出。
“嘖嘖,看來是我多想了,看他孤身潛入此處,還以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沒想到只是隱匿和追蹤之術了得,自身手段卻是平平,連自己被發現了都不知道。”
面具男子說著,右手指甲輕輕一勾。
只見漫山遍野都出現了薄如蟬翼的透明絲線!
原來整個“子陽谷”都被此人暗中做了手腳,就算用特殊手法隱匿了氣息,只要在行動的過程中觸碰到任何一根絲線,都會被此人感知到。
他話音剛落,西南方的一座山峰峰頂,黑光一閃,同樣也現出一個人影。
此人身穿黑色長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臉色似乎有些不悅:“君子坦蕩蕩,不趁人之危,不迫人于險,不從背后偷襲,不以多欺少,爾等之所為,與禽獸何異?”
“哼!”
先前那位侏儒男子聽后,冷笑道:“墨守仁,剛才大家偷襲的時候,你出手比誰都狠辣,這會又成了正人君子,真是令人作嘔!”
墨守仁連連搖頭,嘆了口氣道:“庶子不可與之謀!若非爾等設計埋伏,我定要與此人堂堂正正打一架,否則勝之不武。”
“行了,你倆一直吵個沒完,就不能消停些?”
東南方的山峰上傳來一聲嬌嗔,緊接著紅光一卷,現出一名身材婀娜的紅衣女子。
這女子容顏嬌媚,只是瞳孔殷紅,飽滿的嘴唇好似浸透了鮮血,顯得十分妖異。
侏儒男子聽后,發出桀桀怪笑:“血媚娘,你剛才出手急不可耐,莫非看中了這小子的皮囊,想要吸干他的精血?”
“哼,伱懂什么!”
被稱為“血媚娘”的女子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是看他身上居然有我的‘陰陽化血符’,因此才好奇,想要弄清楚他是怎么得到的。”
“夠了!”
山谷中忽然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只見正東方的山峰上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身穿紫袍,面容陰戾,魔氣滔天!
他看都沒看爭吵中的兩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梁言剛才被偷襲的位置,那里煙土飛揚,各種法術余波攪在一起,擾亂了空間,神識無法看清。
“這小子我認識,不是一般人,絕不能掉以輕心。”紫袍男子沉聲道。
“魔君,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放松一些,這小子已經被我們聯手轟殺成渣了。”血媚娘笑道。
“不錯!”
侏儒男子也笑道:“這人才不過渡五難的修為,我等任何一人都能將其虐殺,更何況是五人聯手?現在這里半點氣息都沒有,估計連真靈都一并打散了。”
紫袍男子聽后,臉上的凝重之色并未消失,往附近虛空掃了一眼,忽的冷聲道:“你去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話音剛落,虛空一顫,從漣漪中閃出一道遁光,速度極快,轉眼就沖進了白霧。
遁光之中是一個中年男子,單手持刀,刀光連閃,把剛才眾人留下的法術余波通通劈開,現出了一個枯黑的囚籠。
囚籠之中似乎躺著一個人影。
男子飛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卻見那人影忽的直立起來,向自己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好,是傀儡!”
刀客猛然醒悟過來,急忙抽身后退,卻見那傀儡張開嘴巴,一連射出十二道霞光,仿佛連珠箭一般射向了自己。
異變陡生,刀客卻是臨危不亂,手中刀光不斷閃爍,將這些霞光一一斬落。
可就在他斬下最后一道霞光的瞬間,身后卻傳來了紫袍男子的大喝聲:
“小心!”
刀客心中一驚,猛然間感覺到頸脖附近傳來一股涼意!
雖然只是輕微的涼意,但刀客此生廝殺無數,斗法經驗極其豐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妙,把頭一縮,遁光向下急沉。
與此同時,他腰間飛出一道黑光,在半空中化為骷髏盾牌,自動護主,擋在了刀客的身后。
就在盾牌展開的一瞬間,一道無形劍光自身后飛來,一劍砍在了盾牌上面。
那盾牌中間的骷髏張開大口,還想咬住劍光,豈料被劍光一卷,瞬間支離破碎,化為了飛灰!
盾牌四分五裂,劍光只是稍稍一頓,立刻就追上了刀客。
便在此時,一只紫毛大手從天而降,魔氣沛然,一掌打在劍光上面,使得飛劍的軌跡偏離了三寸,劍氣幾乎擦著刀客的發絲掠過。
劍光與刀客擦身而過,那刀客明顯愣了一下,隨后汗毛倒豎,急急催動遁光,向后一連退出數千丈,還在不停張望,看上去驚魂甫定。
這也不怪他,要知道這骷髏盾牌本是他賴以防身的法寶,所用材質極為堅固,之前幫他擋下了不少災劫,但在這道無形劍光面前,卻好像是紙糊的一般,根本無法抵擋。
由此可見,出劍之人的神通實力,委實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不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這小子居然還沒死!”侏儒語氣驚訝,面具后面的小眼睛四下張望,似乎想要尋找梁言的位置。
“你是在找我嗎?”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隨后劍光一閃,從那侏儒的腰間劃過,由于速度實在太快,他都沒有感覺出絲毫異樣,只覺得腰間傳來了輕微的寒意。
“鬼蛛子!”
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血媚娘和墨守仁同時驚呼了一聲。
因為他們清楚地看見,侏儒被人從身后一劍劈成了兩截,雙腿還留在地上,腰部以上的身體卻已經凌空飛起,鮮血噴灑而出,把大半個山頂都染紅了。
再看侏儒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身材挺拔的灰袍男子。
“啊!”
鬼蛛子到這時才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上半身從高空中落下,回頭看向灰袍男子,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你你是什么時候.”
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灰袍男子手中劍訣一掐,青、銀兩色劍光如瀑布般卷來,瞬間就把鬼蛛子的殘軀攪得粉碎。
抬手之間斬殺一人,灰衣男子卻是臉色平靜,看起來沒有任何波動。
他的目光越過山峰,看了遠處的紫袍人一眼,忽的笑道:“沒想到啊.我們又見面了,而且是在這種地方。”
“我也沒想到。”
紫袍人聲音低沉,雙眼微瞇,似乎在審視對方。
“司馬寒,這人到底是什么來歷,你認得他?”墨守仁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似乎對鬼蛛子的死亡并不在意。
“呵呵,我當然認得。”
紫袍人倒背雙手,悠悠道:“此人名叫梁言,乃是無雙城碧海宮的宮主。說起來我還欠他一命,當年五莊山一戰,本座差點被天宮城控制,若非此人暗中出手,打亂了天宮城的計劃,我也無法逃出。”
“原來是魔君的老熟人呀。”
血媚娘掩嘴嬌笑:“只是熟人歸熟人,魔君可不要因私廢公啊,如今我等都投靠了天宮城,往日恩怨一筆勾銷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
“不用你來教我,本座自然明白。”司馬寒冷哼一聲,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當年這小子也就只有渡三難的境界,如今才只過去短短十年,怎么又渡過了一災兩難?”
“這個簡單!”
山谷深處傳來了陰森的笑聲,只聽有人說道:“此子身上必有天大的秘密,只要我等將其擒下,開膛破肚,尋其根源,還愁找不到答案?”
這個聲音尖細異常,居然和鬼蛛子一模一樣!
話音未落,一團黑云從山谷縫隙中飛出,落在半空,周圍很快就出現了一張由透明絲線組成的蛛網。
而在蛛網中間,黑云漸漸散去,露出一只巨大的蜘蛛。這蜘蛛通體長毛,共有九十九支蛛腿,密密麻麻,背上還有一張鬼臉,看起來和那侏儒的面具十分相似。
“這小子有些門道,居然把我的化身給斬了!別看他只是渡五難的境界,倘若真的廝殺起來,恐怕不亞于我們任何一人。”鬼臉蜘蛛用尖細的聲音叫道。
“哼,不用你多說,他的實力我們剛才都看見了。”
血媚娘眼中精光流轉,片刻后轉向梁言,嬌笑道:“不過本座還是有些好奇,你小子手上怎么會有我的‘陰陽化血符’?”
“你就是化血島的島主?”梁言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
“不錯,本座就是島主,這張‘陰陽化血符’我記得是給了董老三,莫非他已經遭了你的毒手?”血媚娘似笑非笑道。
梁言心中了然,看來此女早就潛入了南玄,一直藏身在某處,對于外界之事并不是很清楚。
而董星河所說,化血島島主因為煉制法寶而不能參加海外十三島的會盟,也根本是胡扯!真實情況是她早就潛入了南玄,因此無法出席。
“董星河已死,接下來就會輪到你了。”梁言淡淡道。
血媚娘聽后,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厲之色。
“小子找死!你殺了我化血島的弟子,本座豈能與你善罷甘休?等會我要吸干你全身的精血,再把你的人皮剝下,以后用來當坐墊。”
“呵呵。”
梁言輕笑一聲,表面雖然不動聲色,暗中卻在評估對手的實力。
此時此刻,圍住他的共有五人,分別是化血島島主血媚娘,永夜城墨守仁,天魔山叛徒司馬寒,獨臂神君楊凡以及剛剛被斬殺了化身的鬼蛛子。
這五人除了楊凡以外,其余四人都是化劫境渡八難的修為,實力深不可測,任何一人都不可小覷。
“不好辦啊.”
梁言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高手,僅僅是眼前這五人就非常棘手了,更別說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天邪魔君,自己以一敵五,著實有些吃力了。
“南玄內部居然隱藏了這么多北冥的高手,肯定是有人里應外合,把他們放進來了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內應很可能是天邪魔君,但為什么不見他的身影,究竟去了哪里?”
梁言心念電轉,這一瞬間推演了無數種可能,卻還是眉頭微皺,看上去并不滿意。
就在此時,司馬寒開口了。
“梁道友,你曾經救過我一次,別說我這人不講情面,只要你把這些年接連突破瓶頸并且成功渡劫的秘密說出來,我可以作保留你一條性命。”
“司馬寒!”
雪媚娘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聽上去有些不滿:“當年接下任務的時候,我等四人平起平坐,并無主次之分,你憑什么代表我們所有人做決定?”
“呵呵,我也贊同司馬道友的決策。”墨守仁溫和笑道:“君子有好生之德,何必趕盡殺絕?只要這位道友自封經脈,然后主動說出自己的秘密,倒是可以留他一條生路。”
司馬寒沒有理會二人,目光直直看向梁言,臉色認真道:“你若信得過我,就把你的秘密都告訴本座。本座保你平安無事,這里任何人都動不了你。”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梁言似笑非笑。
“勸你莫要沖動,這里都是殺人如草芥的魔頭,就算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敵五,再糾纏下去,恐怕連我也保不了你。”司馬寒暗暗傳音道。
“哈哈哈!”
梁言忽的大笑起來,劍光一轉,遙遙指向司馬寒。
“司馬寒!天宮城欲置你于死地,你僥幸逃生后非但不想著報仇,反而還投靠北冥,做條忠狗搖尾乞憐;我救你性命,你不思報恩,卻在我面前惺惺作態,當真是可笑至極!今日無須多言,想要破壞‘玄天關’,先勝過梁某手中之劍!”
司馬寒聽后,沒有一絲憤怒之色,只是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惋惜。
“本想念在往日之情放你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如此蠢笨也罷,既然道友想舍生取義,本座便成全了你吧。”
(本章完)